他伸手将那道菜挪到了离自己和宋茗双最远的地方，放在了陆文旬眼前，慢条斯理道：“人的口味会变，喜欢的菜就会变。同理，人的喜好会变，喜欢的男人就会变。”
陆文旬除了苍白的脸色，就连眼神里的光芒，也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
他听得出来，沈宴在接着菜的口味，隐晦地表达什么。
宋茗双轻轻瞥一眼陆文旬落寞的神情，都觉得难受。
她心中的陆文旬，应该还是那个在校园树下，仰着头，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芒，说着自己梦想的少年。
不该有这样失魂落魄的神色。
宋茗双动了气，恶狠狠地捅了捅沈宴，脸上带着明显的怨气。
和刚才的小打小闹相比，沈宴也察觉出了宋茗双的不悦，他原本因为嘲讽奚落了陆文旬而扬眉吐气的心情，一瞬间又直转而下，降到了低谷。
怎么了，看着陆文旬这样，就心疼了？
陆文旬做了什么呢？
有无数句咄咄逼人的质问卡在沈宴喉咙里。
在你被网友指责，要被公司雪藏，事业停摆，负面新闻缠身的时候，他做了什么呢？
在你委曲求全，即使有实力也要收起锋芒输掉比赛的时候，他在哪里呢？
沈宴冷哼一声，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消散的怒气又重新汇聚了回来，一团团越聚越多，咽不下又说不出。
太憋屈了！
他看似随意地将手搭在宋茗双肩上，微微用力将她拉近，凑到小姑娘的耳边窃窃私语：“怎么？看着陆文旬难过，你也心疼了？”
对面两人过于亲密的动作，陆文旬已然见怪不怪，但面前一盘盘精美准备的菜肴于他而言，已经味同嚼蜡，食之无味。
“宋茗双......”沈宴语气凶狠，低头看着她为了别的男人难受的脸蛋，就连气息都乱了起来，他顿了顿，恶狠狠的话语突然咽进了肚子里。
宋茗双被他半搂在怀里，应该是不敢去看对面的陆文旬，所以低垂着眼睛，她依然翘着唇角，但近距离仔细瞧，一眼就能看到微笑背后的勉强和不满。
小姑娘为了对面和她早就没有干系的男人心疼，沈宴看着，不甘、愤怒、心酸的同时，居然也有那么一丝心疼。
宋茗双一直过得战战兢兢，生怕惹了谁的霉头，殃及鱼池。
只是这段时间，或许是仗着有他无底线的撑腰，宋茗双神情活泼起来了，眉飞色舞了，眼角眉梢都是灵动的样子。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宋茗双这样垂头丧气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了。
沈宴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扎了两刀。
一刀是宋茗双难过的神色，一刀是宋茗双难过的原因。
“怎么了？”
沈宴炙热的呼吸喷在脖颈上，宋茗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些发痒，沈宴说话的语气凶狠，捏着她肩膀的力道又大。
她不敢动作，只能等待沈宴下一句话要说什么，然而沈宴似乎迟迟没有说话。
沈宴垂了垂眼，将心中的不甘收好，还有他本来想着要问她的几个问题也一一咽了下去。
想问她，记不记得我们签订的合约，在陆文旬面前，你本来就是要配合进行这一切表演的。
想问她，记不记得是谁替你出头让你赢下密室比赛的。
想问她，记不记得是谁在中间斡旋，让你成为常驻嘉宾的。
还想问她，记不记得在她落难低谷的时候，是谁朝你伸出手拉你走出深渊，是我，还是陆文旬。
都没有太大意义，至少目前没有太大意义。
逞了一时之快，面前的陆文旬难受，身边的宋茗双有苦难言，他也只能跟着不畅快。
沈宴微微摇了摇头，松开了捏着宋茗双肩膀的手，缓和了语气，微微拉远了距离：“菜还合胃口吗？”
宋茗双惊诧地扭头去看沈宴，见他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皱了皱眉。
沈宴的语气缓和的太过突兀，问得问题也太过简单，他方才分明要说的分明不是这句话。
没有去在乎宋茗双纳闷的神情，沈宴拿出手机想要联系奚睿。
如果宋茗双不想自己再继续针对陆文旬，那么奚睿和李总监也就不用来了。
电话拨出的瞬间，奚睿便立马接了电话。
二十分钟的路程，因为连续几个路口都是红灯，导致他和李总监硬是耽误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才到达餐厅。
比沈宴规定的时间晚了那么一会儿。
奚睿看见来电人是自家老板，便自然而然地以为沈宴开始催人了。
“小沈总，你别急，我马上到了。”
“奚睿，你可以不用......”
‘来了’两字还没说出口，门外就又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声。
服务员笑吟吟地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奚睿和李总监。
宋茗双挠了挠头，眯着眼睛打量跟着奚睿身后的李总监。
这个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男人朝她憨厚地笑了笑，脸上满是讨好的意味。
对了！
就是当时，她给沈宴当临时秘书的时候，她遇到的第一个，要求临时找沈宴商议事情的总监。
又见面了，宋茗双弯了弯唇。
“小沈总，宋小姐，”奚睿走到餐桌旁，一一打过招呼，又对着陆文旬点了点头，“陆导，有些文件需要处理，打扰各位用餐了。”
“没事。”陆文旬摆摆手，示意他们自便。
沈宴撑着额头，似乎不太想搭理奚睿，宋茗双看着有些反常的沈宴，愣了几秒，突然想起沈宴刚才的电话。
在电话里，沈宴似乎不想让奚睿过来餐厅。
没道理啊，宋茗双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让奚睿送文件过来，也是正常操作啊。
为什么不让奚睿过来？
宋茗双隐约间觉得这件事情，似乎牵扯到了自己，她放下碗筷，拨了拨头发，往椅背上靠了靠。
将嘴里的咖喱咽了下去，又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免得等会要说话的时候，还在细嚼慢咽没办法开口。
她倒要看看，沈宴还想弄哪一出。
“小沈总，”奚睿按照先前沈宴的指示，将手里早就准备好的文件交给沈宴，又顺手拉了一把身后的李总监，“设计部的李总监找您有急事需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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