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另一边。
杨川平日里用来办公的小屋内。
周擎天等人一进门，杨川便立马将身后的大门给合上。
在合上之前，他还特意检查了周围是否会有可疑之人。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他这才放下心来。
旋即，他脸上的表情立马由之前在外面时装出来的随意，变为恭敬之色。
他先是后退两步，旋即双膝跪地，对着周擎天一拜到底。
“微臣杨城县令杨川，见过陛下。”
他嘴里山呼着，不过声音却是并不大。
县衙向来是个人多眼杂的地方，尤其是这杨城县衙，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有着很多人在此。
就算是夜晚，也同样如此。
而周擎天此次又是微服私访。
所以，很多事情也就只能偷偷摸摸的进行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杨川，周擎天点了点头。
“你起来吧。”
闻言，杨川这才一脸受宠若惊似的，从地上站起。
但他还是低着头，不敢看周擎天的样子。
他这副样子，和周擎天记忆力那个初到万民殿之上参加殿试的二十几岁年轻人，慢慢的重叠在了一起。
只是岁月荏苒。
仅仅今年的光景过去，眼前之人也是物是人非。
之前在黑暗中，他还有几分看不真切，而现在借着屋子里的明亮，周擎天这才看清，杨川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可不仅仅只是鬓角一处。
头顶，额头的上放，甚至还有眉毛，都是一副花白的样子。
本来还正值壮年的一个人，此刻看上去却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这还不止于此。
杨川额头上那深深的皱纹，以及脸颊之上的纹路，此刻看起来都是清晰可见。
完全就没有一副三十多岁的人应有的样子。
可以说，他现在的样子，更加成熟稳重。
但是却比周擎天记忆里，那个在万民殿之上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年轻人老了不止十岁。
见此，饶是周擎天这种不怎么习惯因为臣子而掉泪的人，都不禁有些动容了起来。
一个小小的杨城县令，居然将一个好好的人给折磨成了这样。
周擎天暗暗叹了口气，不过这也还好。
杨川正值壮年，也是该好好磨练一下。
等日后真正的上了朝堂，也能比很多成日里眼里只有贵族阶级的文官强上不止一丝。
到那时，不管是头上的花白还是脸上的皱纹，都算是杨川身上独有的军功章了。
而这一路上，周擎天对杨川这个县令也很是满意。
虽然以前不曾来过杨城，但是见那街道上的繁华，丝毫不输于京城的样子，也能隐隐的看出，杨川这些年将杨城治理的极好。
虽说这里面也有杨城本身底子好的原因，但是县令这个位置也不是谁都能坐的，若是换个蠢材上来，就算是再好的底子也能将其给败光。
这样的例子，大周朝建朝多少年以来，也是比比皆是。
想到这里，周擎天心里便对眼前这杨川更是喜爱。
只是看着他那一副有些不敢看周擎天的样子，却是让后者有些略微的心里恼怒。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如此扭扭捏捏的像个什么样子？
虽然大周朝有着龙颜不可直视的传统，但那说到底也是要分人的。
若是对于一个普通的，以至于周擎天对其都完全没有印象的官员，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抬头去看周擎天的样貌。
但是对于诸如杨川，或者朝中左丞相王珪这样的人，或者是赵一维此类，对于这个规定便完全可以将其无视。
因为他们有资格。
旋即，周擎天开口道。
“还低着头干什么？你当你是谁家的黄花大闺女不成？还不准朕看？”
周擎天没好气的说道。
可是闻言，杨川却是突然身子明显的一颤，就连语气都有些颤抖起来。
“龙颜不可冒犯，微臣还是不看了。”
他这般说着，但是身子都在发颤，显然是有些心虚的样子。
周擎天心底霎时间露出些许的疑惑，这个杨川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样子了？
可若是说长久不见，对周擎天少了几分原有的亲近，这也有些说不过去。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一切还都正常。
只是到了这屋子里，却是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周擎天越想越不对，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杨川，换上了一副命令般的口吻。
“朕现在命令你抬起头来。”
周擎天声音清冷，厉喝道。
终于，眼前的杨川这次没有再迟疑，而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便有些畏畏缩缩的抬起了头。
可只是看了这么一眼，便是让周擎天脸色一变。
只见杨川的一边脸上，赫然是高高的肿起。
五道深深的手指印还印在杨川的脸上，有几条印子甚至都渗出了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看到自己心爱的官员被人打成这样，周擎天眉头深深的皱起，眼底闪过几分明显的怒容。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不知不觉间，周擎天就连语调都拔高了几个音调，语气里已经是明显的怒意。
只不过还不等杨川答话，他便再次问道。
“是方京汉？还是孟伟？”
他所说的方京汉和孟伟，便是江南州的刺史和州牧二人。
在周擎天看来，若是真论起来的话，在这偌大的江南州里，恐怕也只有这两人有资格打杨川了。
但这也就这么一说，在大周朝的惯例上，还没有上官可以对下官体罚这一项。
若真是这两人打的，就算是周擎天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将之给问个清楚。
眼前，杨川看着周擎天这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心里闪过几分暖流，就连眼眶都有些通红起来。
陛下果然还是惦记着他的，果然还认他这个门生故吏。
而事实上，在大周朝，任何参加过殿试大考的举子，都会认周擎天这半个师父。
只是有些人关系淡，只有极少数像是杨川这样，被周擎天极为看中，寄予厚望的。
听到自己两位上官的名字，杨川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是的，陛下。”
“赵大人和孟大人都对微臣很是照顾，更别说打微臣了，就算是骂一句也是很少发生的事。”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