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了，只有一个可能性，刀无泪问：“你跟我说实话，别闪光，我看不懂，你是找到凰樨血脉了？都说我看不懂你闪光，说人话！”
幽蓝火焰的纹路开始移动，还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蛋壳上合成出“是”字，但少了几笔，因为后边没劲发光了，可光是这样就已经累坏还没出世的自己，可恶的刀无泪，明明能够理解的，非要自己耗费心神，是嫌弃它不能说话吗？
“对啊！谁让你活了几千岁还没孵出来，我可不得嫌弃你……”刀无泪眼睛一亮，猛然疾步道：“血殇契约，马上找到你老板，让他给我搞来一张复活返签单，我现在就去幽冥府，算算时间，林夕应该还没有投胎转世，你要是再给我装死、装听不到、装傻充愣的，我就让你死无全尸，我保证，立刻！”
一眨眼，血殇契约没影了，这效率很好。
幽冥，该是怎样的存在？
身体消失的刹那，林夕觉得自己死定了，但张开眼睛的瞬间，怀疑自己来错地方，这是游乐场吧？
眼前，各种大型游乐设备供给游客玩乐，还有各种精彩表演不间断播出，欢声笑语更是让这里变得热热闹闹，仿佛就是一座游乐场。
几名孩童嬉戏打闹的，一下子冲撞过来，林夕避之不及，被穿体而过！
没事？
原来是幻影，她就说嘛，幽冥怎么可能是游乐场，但这扇圆形拱门用五颜六色的气球捆绑而成，是真实存在的，而且门前排起好长的队伍，后边也有走上来排队的，就是大家的模样有点惨，头破血流的、五官不正的、四肢残缺的、还有模样正常的等等……
林夕抬手擦眼睛，确定自己在彩带飘扬之间，没看错门中央被彩灯围绕的门牌，上边有“幽冥”的文字，这怎么与传说中的地狱不太一样？
牛头站在拱门前边，他是检票员，专门在每个排队进场的亡魂的右手背摁上一道金色蛇纹，没有它，或是伪装的，将被安检门闸处的两条金蛇塑像吞噬，林夕可是亲眼瞧见的，原本是塑像，死的，突然活了过来，左边的一口吞了亡魂的上半身，余下的就归右边的金蛇，整个场面无比的血腥，可以看到五脏六腑泡在血里，要吐了！
“这年头，还有这么不长眼的家伙，蠢死了，这可是最新进口的安检设备，下一个！”马面的警棍敲在安检闸门的支架上。
惹得那两条金蛇瞪了他一眼，不过没有发生刚刚的场景，它们只是用眼神杀。
过安检闸门就跟坐火车出行那样，直接迈开腿走过就可以了，只要金色蛇纹不是假的，两条金蛇便无动于衷放你通行，但林夕通过的时候，明显是感受到蛇在背后嘶鸣的动静，可回头，没问题，就是这心里感觉古古怪怪的，如果让她说哪里古怪，暂时是没办法说出来的，反正就是那种被盯上的不舒服。
“别愣着，走快点，渡轮可是不等亡魂的。”站在忘川河岸边的勾魂使者催促林夕上船，补充道：“错过可是要等好几百年的，还不快点走，上去。”
为什么？
因为还有亡魂要上船，而且开船时间已经精确到了度，绝不能或早或晚，否则妨碍下一艘行进，整个幽冥的时刻表就乱了，试问谁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同时，牛头所盖的金色蛇纹就是船票，亡魂必须乘坐相应的渡轮，可重叠，但以第一次为基准，就是亡魂错过渡轮，导致无法顺利投胎，必须留在门外受苦，直到它再次驶来为止，但问题在于没有渡轮到达的信息表，完全就是靠运气等待，有时候倒霉起来，可能永远都错过，当然也有不能盖印的，否则，刚刚的血腥场景是如何出现的。
忘川河是一条宽阔到看不见对岸的河流，它在流淌时，不存在水声，即便是风急浪涌的时候，也毫无动静。
渡轮有着银白色的外形，但整体而言很普通，与平时所见没啥不同，船体没有装饰品，仅有数字“015”作为船号，如果非要强调哪里最特殊，应该就是乘客比较千奇百怪，就连死相也是多种多样的，不过，林夕能够理解花朵有生命轮回，但谁可以说明为什么连茶壶也行？
勾魂使者上船了，他是最后的乘客，将船门一关，渡轮马上开启了。
通过明亮的窗户，能够看到景物在变化，那是传说中的曼珠沙华，红彤彤的，开遍了忘川河河畔，偶尔还能看见有鱼跃出水面的场景，但时间过了多久，谁也不知道，总而言之就是很漫长，林夕已经无聊到了极致。
窗户外，景物没有任何的变化，曼珠沙华永远那般鲜红，林夕都数得出鱼在第几秒跃出水面，更别说风急浪涌时渡轮有抖动一下，而船内，一直都是悄然寂静的，谁也不跟谁交流，仿佛渡轮载了一船的死物，这感觉，只有体验过才懂。
也有亡魂去打听路程时长，那位勾魂使者冷冷扫了一眼，没说话，谁还敢多嘴，只得等待着，感觉像是经历一世纪这么久，勾魂使者方才打开门，整艘船的亡魂不约而同，集体松了一口气，终于，到达了。
“给我排好队，谁要是胆敢插队，我可要皮鞭伺候了。”勾魂使者说着，甩出一鞭子。
鞭子敲在船板上，赫然出现一道深黑的印记，听说，只要被鞭子甩中，哪怕勾魂使者不使力气，这鞭痕也将跟随亡魂到下一世，也就是传说中倒霉蛋的诞生记，整艘船的亡魂连忙低头，赶紧站好队，生怕被他甩上一鞭子。
林夕跟着队伍下了船，他们好像是回到了原点，因为这里不就是刚刚上船的地方？她还没有眼瞎到看不见写着“忘川河”的指示牌还在原处立着，什么鬼？逗他们玩呢？是不是过分了些？
牛头不再盖章了，马面也不再站在安检闸门那里，而是肩并肩待在一起，身上还各套着一件黄马甲，同时，拉链之后的衣服表面写着“欢迎大家到来幽冥”这句话，颜色还不是浓黑，而是鲜红的，更重要的是字体还在变动，时而正楷字，时而宋体字，时而草书体，这感觉好似是在看动态图片，还是那种鲜血淋漓的恐怖即时感，至于勾魂使者，依旧是站在渡轮的船梯边上，他一言不发，手中的鞭子就已经足够威慑这帮亡魂，试问谁还敢造次。
“各位好，我是牛头，他是马面，我的同事与搭档。”牛头最先开了口。
马面紧接着说：“各位好，我是马面，他是牛头，我是他的同事与搭档，我们非常欢迎大家前来这里，天与地。”
“是的，天与地，是这里的名字，请大家记好了，这很重要的。”牛头跟着马面的话说。
马面在旁边点头，附和道：“没错，这名字非常重要，各位必须牢记于心啊！”
林夕眨眼睛，什么鬼？为什么要重复对方的话？这是准备在这里跟他们说相声吗？问题是，一点都不好笑！
蓦然出现一黑板，上边空空白白的，牛头猛地一拍，道：“各位，天与地，就是分界点，俗称分水岭，不要胡思乱想的，也不要哄笑，我讲话是很严肃的，记不住，倒霉可是你们自己啊！”
又是一拍黑板，这次更响亮，不过对象换成了马面，他也是很严肃的，只是语气比牛头更加轻松，说：“来，各位，跟我举起你们的手，是右手，现在，将手掌对准自己，仔细看，注意看，看到了没有？”
“不是让你们跟着他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是让你们看自己的手掌，有没有看到？说话！”牛头说话的时候，鼻孔都要冲天了。
背后一鞭子的甩动，众亡魂连忙应和，因为谁也不想下一世当倒霉蛋。
“非常好，各位声如洪钟，看来精神都不错。”马面表示很满意，道：“现在，凡是右手掌还有金色蛇纹的，通通留下来，没有的，回到渡轮上，听到就给我动起来。”
众亡魂骚动，但也有不想要分开的，比如这对母子，出车祸死的，各自年纪都不大，母亲尚处壮年，有金色蛇纹，可以留在岸上，没有的儿子刚上小学三年级，意味着俩人要就此分离，可谓是凄凄惨惨戚戚。
“两位，我能不能留下阿珂？他可是我的儿子，我不能没有他的，我们就是死，也得在一块。”母亲想要垂死挣扎一番，即便是日后没机会再当母子也要牵手走完这一程，说实话，毕竟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哪里能够不心疼。
“他……”牛头冷着脸。
“他当然可以留下，是我刚刚没有说清楚，这规矩不是死的，谁想走，谁想留，其实都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们为大家提供了去留依据，现在，有谁想走或是想留的，跟随自己的心就好。”马面咧嘴一笑。
那感觉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好似自己要被吞了，林夕由内而外的，感到深深的畏惧。
众亡魂再次骚动，原来他们可以决定自己的去留，只是留在这里有什么好处呢？
“我不是说过，这里是天与地，是分界点，或去或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好处吗？”马面与牛头互为对视一眼。
各自的眼中闪过了狡黠，只是众亡魂正在骚乱中，哪有心思注意其他的事情。
“我们这里有一整套的疗养设备，可以让各位在投胎之前享受一番。”牛头接过话说道。
马面移开了黑板，一队俊男、一队美女分成两列走过来，展示出标准化的微笑服务，并且根据牛头的说法，留下的亡魂可以任意挑选其中一名，作为自己的专属服务者，这一点，足够众亡魂骚乱的。
渡轮上，现在只有三分之一的乘客，这是他们的选择，林夕也是其中的一员，她看到，在上船之后，消失的金色蛇纹再度于右手掌出现，偷瞄其他的亡魂，同样的，这就证明她的直觉没有错，刚刚的天与地肯定有问题，就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一帮愚蠢的家伙。”勾魂使者在关门之前说出这句话。
勾魂使者没有刻意音量提高或是降低，余下的亡魂可能听懂了，也可能没听懂这句话，但是刹那间，船内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多嘴说话，紧接着，渡轮再次行驶了。
这次，窗外的彼岸花改为白色，这是曼陀罗华，意味“天堂的馈赠”，与曼珠沙华是不同的，它是“恶魔的温柔”，而白与红不正是天堂与地狱的代表色，懂得这一点，林夕顿时了悟，为什么牛头马面要说天与地是分界点，原来刚刚是传说中的地狱入口，也就是说那对母子……
得知了真相，林夕怒火中烧，驱使她疾步走到勾魂使者的面前，也是等到与他对视之后，她才清醒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
“我袖手旁观？我过分？”勾魂使者冷笑了。
他的模样与在世时并无不同，就是成为勾魂使者之后，额头眉心多了一道黑色蛇纹，以及换上黑长袍与黑长鞭，但是，这样的变化能够震慑亡魂，令他们不敢造次，而林夕的责问也不是没有过，就是他初次遇见罢了，不过总有一两个头脑发热的家伙，想要站出来挑战权威，不妨事。
众亡魂议论纷纷，这就是围观时最常见的景象，林夕也从中获取相关的信息，再根据自身性格，总结出自己刚刚说过什么，是“你们故意诱之以利，看似是让他们在投胎前获得身心享受，实则是让他们沦陷地狱，你们这是欺诈，不对，牛头马面是欺诈，而你是袖手旁观，更过分！”
她这是在干嘛？为什么要过来问这话？这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是众亡魂的所思所想，当然，他们也在犹豫着，一边觉得林夕是正义的，一边担心勾魂使者报复。
黑长鞭是可以变化长度的，现在缩短为一根教鞭，轻轻敲击在勾魂使者的左手心，他戴了手套，也是黑色的，应该说，除了这张脸，全身都包圆了，这是为了防止自身遭受某些伤害，他们这行当也是很脆弱的，多数伤害是不可逆转装，道：“你觉得自己很有正义感吗？”
“什么？这不是正义感，我只是在追求公平。”林夕坚定心念说出这句话。
“公平？”勾魂使者笑得更爽朗，道：“天地法则不讲求公平，只论选择，缘起缘灭皆是选择，正确则胜利，错误则失败，不要在这里跟我高谈阔论什么是正义与公平，那不过是失败者为了掩盖自身失败的代名词。”
她不同意勾魂使者的话，尽管这些话听起来很有道理，林夕挺直腰板道：“你这是狡辩，如果没有正义与公平，芜凰域为什么存在法律和道德？不，幽冥为什么还有天与地之分？不就是追求公平与正义的结果吗？要是按照你所说，天地法则只论选择，不讲求公平，那你们岂不是一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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