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厕所大门一开，舒见期差点摔进去。
陆千阁反应迅速地搂住他：“贴着门听，有听到什么吗？”
舒见期一瘪嘴：“就是没有才急啊！”
诸葛燃用扇子捂住嘴，眉眼弯弯：“哟哟哟这恩爱秀的，真让我醋意横飞呢！册神别急，咱们以后肯定还要再合作的。”
“我跟你有什么好合作的？”舒见期也听说说诸葛燃一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只觉这人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他说什么醋意横飞？吃谁的醋？舒见期不悦，正准备追问，却被陆千阁一句话震住：
“见期，他找到了加害小斋的凶手，同时把证据也给我们了。”
“啊？”舒见期震惊地看向诸葛燃：“你？”
“不用道谢。刚才陆先生已经谢过了。”诸葛燃合上扇子，故意想让舒见期吃吃醋：“哎，真羡慕您有这么好的男友，大方得体，长得还好看，说实话，陆先生可是我的理想型呢。”
“你！”舒见期咬牙，颇有攻击性地对上了诸葛燃的眼睛，意料之外的，他没有在诸葛燃目光中看到任何攻击感反而只有一片戏谑的笑意。
“不逗你了。”诸葛燃对这位册神一直是非常感激的。小时候，他辗转于各个领养家庭，受尽了白眼。那时候大家觉得自闭症的小孩都心理阴暗，是隐藏的罪犯。如果不是诸葛燃长得还算可爱，他大概会一直待在孤儿院中。但现在想来，小时候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还以为被人领养比待在孤儿院好，至少能吃得饱穿得暖，然而回想起来，比起被领养家庭的养父母们嫌弃，还不如在孤儿院好好待着。
ASD群体一直被误解，自闭症不是不能出门，也不是不能交流，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比正常人还要聪明。同是ASD患者，智力水平差异极大，既有深度受损者也有具备出众认知技能者，比如拥有惊人的数字或字母记忆力，又或是绝佳的乐感和手速。舒见期成名后，每年都捐一大笔钱给ASD治疗基金会，有了钱，ASD专属学校才能一所接着一所的开。自闭症儿童统称为星星的孩子，因为他们有语言能力却不愿意交流，有行动却无法为常人所理解，沉浸在自己孤独的世界里，就像天空中闪烁着却遥远的星星。
诸葛燃去过那些星星之家，比他小时候的孤儿院环境好不知道多少倍，那里面的孩子有些是父母送来治疗的，有些是孤儿、弃子。然而那些孩子都比他小时候要幸福，时间是最好的特效药，诸葛燃发现自己再回想幼时，已经没有太大的恨意了。
诸葛燃温和地看着舒见期：“其实我要向你道谢，感谢你为ASD发声。”
这没头没尾的感谢令舒见期丈二摸不着头脑，为ASD发声和诸葛燃把凶手的证据发给他们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诸葛燃也不点明，只在陆千阁身侧轻声道：“我看你刚才没反应过来，再提醒你一下，群里那个舒服，就是册神。”
陆千阁瞳孔一震。
“啧啧，果然没反应过来。册神是不是还不知道陆千斋就是吃斋念佛？”
陆千阁咽下突如其来的震惊感，默默点头。
“挺能瞒的啊。那我也不让你掉马了。”诸葛燃眯着眼，自觉这些人真够有意思的，他看看戏也不错。突然故意提高声音：“我下一部剧的投资，陆先生给我安排一下呗。”
原来是为了投资啊？有目的的好总比没目的的令人安心，舒见期松了口气，随后问道：“诸葛先生出品的剧，怎么可能拉不来投资？”
陆千阁也公事公办地道：“只要评估没有问题，相信投资商也会愿意加钱的。”
诸葛燃拍了拍陆千阁的肩：“行啊，那咱们回聊？我看诸位也不想跟我多说话的样子。”他颇为识趣地往远处走去，陆千阁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千阁，你和他到底说了什么？”舒见期心忧地询问。
陆千阁思考再三，决定自爆一个马甲：“见期，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舒见期见他这么严肃，吓得关上了厕所门。
门外的贺曦和菲奇一脸懵逼。
贺曦：“你说陆千阁究竟是来参加晚宴的，还是来上游轮厕所的？”
菲奇也觉得奇怪：“谈事情不去包厢，非要去厕所，这我也闹不明白。”
“这有什么闹不明白的？说白了就是陆千阁前/列/腺有问题，然后谈事情都得扒着马桶，刚才那位诸葛燃真是晦气啊，估计被熏得够呛！”
菲奇想了想那个画面，也认为无比醉人。
174
陆千阁见舒见期如临大敌的样子，便扶住对方的肩膀，笑道：“其实没多大的事，就是想跟你说，你们群里那个吃斋念佛，是小斋。”
舒见期顿时脑子一“嗡”，被震得一片空白。
“你……你是说？小斋是吃斋念佛？”舒见期努力运转自己已经空白的脑子，回想吃斋念佛近段时间的经历，确实跟陆千斋对上了。
“我知道你就是舒服。”
舒见期张大了嘴巴：“你……你知道了？那！那方丈哥哥就是？”
“是我。”陆千阁认真道：“很抱歉没有尽早跟你说。”
“不……不是说不说的问题……”舒见期整个人全乱了：“那个是相亲群啊！我……也就是说我跟小斋在一个相亲群？”
“是啊，不过你现在已经脱单了。”
提到这点，舒见期脸色瞬间爆红：“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退群的！明明我已经不是单身了！”
陆千阁安抚道：“不退也没事，群里那些人确实挺有意思的。”
“那……你不介意我想过相亲？”舒见期紧张地攥紧了手指，他很敏/感，内心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陆千阁，所以一直想在对方面前做到最好。舒见期并没有责怪对方的隐瞒，只害怕陆千阁介意他相过亲。
在这方面，舒见期刻板守规到愚昧，因为他太怕失去陆千阁了。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陆千阁不解，漂亮的天然眼线一弯，“那时候你又没对象，相个亲没什么大不了的。”
舒见期死死攥紧手指，将自己的心路历程剖放在陆千阁面前：“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接受我、喜欢我。高中时候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天上的仙子，我哪怕多跟你说几句话都是……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亵什么？”
陆千阁没想到听对象表白还要做完形填空：“亵渎。”
趁着情绪没断，舒见期赶紧接着道：“哦对，亵渎。总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很喜欢很喜欢你。你也知道我那个病症的表象是偏激，我很怕因此伤害你，所以克制住，就远远地看着你就好。”
“远远的？”陆千阁纠正道：“不远，既是同桌也是同寝，这种距离还远吗？”
舒见期连忙解释：“不一样啊。哪怕我们同桌同寝，你那时候也是看不起我的吧？”
这点陆千阁还真没法反驳。
“我有自知之明，知道你不可能跟我玩到一块儿。你喜欢和田宁治他们一起，他开朗、活泼，而且在化学成绩上还曾经超过你……”
“停停停！怎么扯到田宁治去了？”陆千阁又好气又好笑：“他可是钢铁直男。”
“就……你知道我这种醋意是无差别的。哪怕我知道他是直男，我还知道你也是直男，直男和直男之间很难发生什么超越友情的事情……但……但我还是难受！”憋了这么多年，舒见期把高中时代的委屈都说了出来：“你能跟他一起打篮球，喝一瓶水，可以和他探讨课业，还能一起上讲台做题……我呢？我运动细胞很差，功课也差，常年垫底，你跟我讲题我什么也听不懂……这么一对比我就更难受了。”
陆千阁伸手摸了摸舒见期的脑袋：“你那个时候也没跟我说。”
“跟你说了也没用。”舒见期看得很清楚：“你那时候只会认为我就是个废物吧？连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除了打《ASD》，我什么也不会。”
“但是那个时候你已经是我们学校乃至整个世界许多青少年的偶像了。”
“可是……”舒见期眼眶都红了，他盯着陆千阁：“我只在乎你一个人的看法！”病态的爱意、刻板而让他本人都害怕的跟踪行为，现在想起来都让舒见期惭愧却不后悔。他知道自己有病，害怕有一天会伤害到陆千阁，哪怕到了情投意合的今天，他还是心有余悸。
舒见期的感情一直都是隐晦的。如果不是高二那个傍晚，他出现在陆千阁的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抱住那个猥/亵犯，陆千阁也许毕业了都不一定能记住这个同桌。
在此之前，陆千阁记忆中的舒见期就是一个成绩不好、脑子差、做什么都不用心、在寝室里还制造噪音的形象。
“对不起，以前是我太孤傲自大。”陆千阁将舒见期搂紧怀里：“以后不会了。”
“我就喜欢你这种孤傲自大！”舒见期捏紧陆千阁的衣领：“我喜欢的陆千阁就应该是天仙！不落凡尘！做事做到最好！你没必要因为我改变什么！”
陆千阁被这一席话说得心头火热，他琢磨着应该回应点什么，垂下头，就看见在他怀中的舒见期眼睛中藏着星星点点的爱意，仔细看，爱意便汇聚成了闪亮的银河。
自那个傍晚之后，他的脑中充斥着舒见期，陆千阁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其实哪怕他们两人在一起，身为学院派的陆千阁也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一刻，爱情终于具象化了——就在舒见期眼中。
陆千阁低下头亲了亲舒见期的眼睛，轻声道：“那你也不用为我改变什么。其实从我们开始交往以来，我反而成了自卑的那一个。你的条件比我好，选择比我多，但我绝对不会放手！”
陆千阁开头的话还让舒见期忧虑，生怕他因为二人的感情变得不自信，听到后来，陆千阁还是那个陆千阁，舒见期一脸骄傲地搂紧爱人，仰起头垫着脚亲着陆千阁，眼底心里都是甜蜜。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