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王府内。
陆离手里捧着那张洁白如雪的请帖，反复阅读了上面的内容，最后露出了一丝笑意。
随手把请帖丢到旁边，划拉翻开，上面隐隐能见‘大雪州’，‘雪尊’的字样。
“有意思。”
搓了搓手，陆离叹息道：“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藏在背后的人终于要忍不住了。”
“雪尊破境离开，大雪州不可一日无主，此事并不奇怪。”
沐红袖捧着热茶，眉睫微颤，轻声道：“除了你，还有林望北，董傲，梅无双，姜万里。”
“林元帅坐镇边关，哪有时间去大雪州继任雪尊？”陆离又是一叹，玩味道：“五个人，都是出自吞天圣国。这背后之人的算计未免也太过直接了？”
“凝秋已经回返帝都，这件事，需要有个说法。”
沐红袖将茶水放下，看向陆离，这句话算是个解释，同时也是率先给陆离一个交代。
大雪州之事，吞天圣国被选入五人，陆离自己也在其中，这背后到底有多少权利的博弈，又有多少人的妥协，沐红袖不想猜，也不愿去猜。
但她知道，这件事情绝对瞒不过陆离。
所以她要先出手，避免陆离多心。
“我相信燕王府没有参与此事，就算是吞天圣国，也未必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重要角色。”
陆离看出沐红袖的担忧，平静说道：“不说别人，把林望北送到大雪州做雪尊，这就绝对不可能是吞天圣国的立场。”
现在两国战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边关每天都在爆发大战，无时无刻都有数百数千的武者在死亡。
如此紧要的关头，哪怕背后出现了什么利益交换，吞天圣国也没有理由将林望北这位镇国元帅送到大雪州去。
“沐鲸不是个会被威胁的性格。”
沐红袖仍然直呼圣国皇帝的大名，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我叫凝秋回去，是想知道吞天圣国到底有谁参与了这件事。”
尽管陆离说相信吞天圣国在此事里没有扮演什么重要的角色。
但若要说吞天圣国绝对干净，那也是未必。
陆离相信燕王府，是因为他这半个月以来把控着燕王府的大部分权势，镇压诸家，收拢地部势力。如果燕王府有什么风吹草动，根本就瞒不过陆离的眼睛。
可是燕王府能做到让他掌控全局，并且摆出了缺他不可的态度，吞天圣国的某些人却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神教。”
就在这时，陆离淡淡道：“不要忘记神教的那些人。”
沐红袖眸光一闪，有些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神教可能有人参与此事？”
“神教对吞天圣国的渗透远超你我想象，现在天部内乱未止，我们消息闭塞，排查神教之人的进度迟迟无法推展，不过仅凭猜测，也能想到神教在这件事里一定出力不少。”
说到这里，陆离用食指敲了敲太阳穴：“想想看，神教之前能与极天魔国联手针对神威司，连姜家姐弟这样的强者都甘愿加入其中，他们必定有很大的谋划。如果吞天圣国这次损失了林望北，除了极天魔国之外，最大的得利者是谁？”
沐红袖眯了眯眼，对陆离这种逐字逐句的解释很不满。
她觉得陆离在瞧不起自己。
不过沐红袖还是淡淡说道：“吞天圣国的高层之中必定有神教之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
“我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站到了什么位置，是朝堂，是皇宫，还是……九府。”
说到九府二字，陆离的声音有些沉重。
沐红袖面色不改道：“苍王未必是神教之人。”
先前她曾让葛新月将吞天还给苍王，算是表态，也是一种试探。
苍王最后的态度虽然模棱两可
，不过也算是给了她一个信号。
只要利益相同，未必不能合作！
什么才是利益相同？
对于苍王来说，他的利益就是吞天圣国最高的那把椅子。
他的一切算计，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坐上那把椅子。
神教野心展露，甚至想要动摇吞天圣国的根基，这和苍王的利益不符。
至于九府的其他人，沐红袖也未必没有怀疑对象。
云王云江流，就是她最怀疑的一个。
“云王也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陆离像是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一般，“身为吞天圣国的异姓王，他的利益其实跟吞天圣国已经捆绑在了一起。谋逆对他没有好处，但他或许会跟极天魔国有些合作。”
此事倒是不难猜测。
而且当初在峡谷时，陆离已经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情报，知道现在吞天圣国的高层里必定有人跟极天魔国互通有无，虽然未必是真的想要谋逆天，但双方互相利用，各自获取利益也是正常之事。
云王很有可能就是极天魔国的合作对象。
“总之，凝秋回到帝都以后，一旦查到什么消息，就会跟我们通气。”
沐红袖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却是面不改色道：“你要相信她的能力。”
陆离闻言笑道：“我当然相信大公主的能力，但是说实话，我不觉得她能查到什么。”
“若是连陛下都查不到，她去查，最后也是一场徒劳罢了。”
说完这句话，陆离伸手将那张雪白请帖重新拿起，仔细看了几眼后，笑道：“帖上说，雪尊破境之前，请我们抵达大雪州。这也是含糊不清，谁知道雪尊什么时候能破境？”
破境天人，这算是真正的大事了。
真武域这么多年没出现过天人，隐藏在暗中的不算，像雪尊这样大张旗鼓欲要破境的，应该是千余年来的独一份。
可是谁也说不准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推开那扇大门。
有可能是一天，也有可能是一年，甚至是十年，百年。
“鹿余应该早就迈过了天人门槛，他迟迟没有破境，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终于说到了修行方面的问题，沐红袖的语气总算松和了许多，这方面的事情，她还算是有话语权，“就算他真要破境，也能压住一两年的时间。”
“那也就是说，我迟则还有两年，快则只剩一年不到的时间准备？”
陆离挑了挑眉，叹息道：“这还真是时间紧迫啊。”
但从他的话里，却听不出半点紧张的味道。
“这次去的应该都是顶尖宗师吧，一两年到顶尖，压力不小。”
陆离按住雪白请帖，掌心传来微凉的触感，笑呵呵道：“但也不是不能试试。”
沐红袖被他这句话刺激得不轻。
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
自从踏上了上古武者的道路，实力飙升到不灭境后，她的进展就已经放缓了许多。不过按照她的想法，十年之内重回顶尖宗师之境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听到陆离这句话，沐红袖隐隐觉得陆离有可能是在炫耀什么，便是冷冷道：“你连明幽中期都不到，就想着成为顶尖宗师，可别太好高骛远了。”
“我杀过顶尖。”
“你……”沐红袖怔了怔，好看的眸子里闪过错愕之意。
“虽然不是我亲手所杀，不过那场战斗我也贡献了不少力量，以我现在的实力，说一句可敌巅峰总不为过吧？”
陆离活动了一下肩膀，笑着道：“哎，有时候修炼太快，实力太强，也是一件苦恼的事啊。毕竟之前遇到巅峰宗师还觉得很强大，现在连顶尖都杀过了，对宗师境强者难免失去了一些敬畏，就觉得明幽之境也不过如此。”
他很是做作地摇了摇头：“这样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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