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神弄鬼！”
沐凝秋叱道：“皇萱，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么？”
“小丫头，我跟你说过了，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以前，千万不要向你的对手暴露目标。”
皇萱平静道：“你现在已经把你最想要的东西暴露在我的面前，对我而言，你没有任何秘密，更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所以，你还是闭嘴吧，在你把局面变得更差之前。”
她几乎是留不任何情面地呵斥了。
听到这句话，沐凝秋眼神不善，悄然握住手掌。
如果不是顾及陆离，现在她早就冲上去跟皇萱斗上一斗了。
毕竟从身份上来说，两人同为公主，地位完全是对等的。从天资上看，在陆离成为宗师以前，沐凝秋便是整个真武域最年轻的明幽强者，并且还是吞天圣国有史以来，所有修炼长生心经的皇室成员之中进度最快的那个。
除此之外，单从实力来看，虽然不知道皇萱现在的境界，可她绝不可能是顶尖宗师。既然如此，哪怕她的境界稍强于自己，沐凝秋也有信心与她交手。
所以，皇萱用那种凌驾一般的语气教训她，完全就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倘若陆离没有拦着，现在沐凝秋必定已经忍不住要冲上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以后，沐凝秋咬着银牙，瞪了皇萱一眼，紧接着对陆离道：“我去门外等你，如果这女人敢有任何异动……”
顿了顿后，沐凝秋寒声道：“直接杀了！”
“遵命，公主殿下。”
陆离知道现在沐凝秋正是在气头上，于是便顺着她的话说道：“这里有我在，放心便是。”
哼。
心里无声一哼，沐凝秋朝陆离翻了个白眼，当场拂袖转身离去。
“这个碍事的小丫头总算走了。”
等到沐凝秋出了御书房后，皇萱才是露出了轻松的神态，稍微舒展了一下身体，轻笑着道：“真没想到，吞天圣国的大公主，居然会是这么蠢的小女孩儿。倘若不是已经成了宗师，她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公主殿下只不过是更擅长用其他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陆离当然不可能跟皇萱一起评价沐凝秋，淡淡揭过以后，似笑非笑道：“那么现在就只剩我们两人了，皇萱殿下，可愿说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皇萱身体前倾，托腮笑道：“这个答案，你确定想听吗？”
不得不说，这位极天魔国的大公主完全就是个‘妖精’。
与沐凝秋那种看似清冷，实则暴烈如火的性格不同。皇萱的外表看起来同样有种生人勿进的气息，但她的语气神态却随时都在变化，时不时流露出来的一颦一笑，都足以让人为之失神。
只可惜，陆离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她本人身上。
之前在燕州吃了那么大的亏，伤疤都还没好，面对这个魔影之主，陆离根本就不可能放下警惕，脑子里仍然在思考该怎么从她那里套出更多的东西来。
思考的同时，陆离也是平静地回答道：“皇萱殿下说笑了，问题是我提出来的，那必然就是我真正想知道的，为何不听？又有什么不敢听的？”
“是吗，那好。”
皇萱笑得更加灿烂，朱唇轻启，轻声道：“你走近些，我就告诉你。”
陆离颇为意外，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怎么，不敢了吗？”皇萱掩唇娇笑起来，似是挑衅般道：“陆总管之前的威风去哪儿了？”
这女人，还真是有些喜怒无常啊。
陆离在心里感叹了一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迈步朝着皇萱走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松开了按着剑匣的手掌，留剑匣在身后，直到距离桌案只有一尺之时才停住，以一种俯瞰的姿态盯住皇萱，“皇萱殿下，这个距离可够近了？”
“啧，真是个无趣的少年。”
皇萱却像是丧失了全部的兴趣，嘴角翘起，随意道：“潜入圣国皇宫确实费了我一番手脚，具体如何潜入，就算我解释给你听，你也未必能理解。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一脉传承，曾经你所遇到的魔国武者，乃至将领，都修炼过这一脉传承。我所掌握的，比他们更完善，也更加纯粹。”
说话之间，皇萱背后忽然有一片暗影涌现出来，令她的身形淡去了几分，连气息都彻底消失了。
如果此刻是黑夜，她完全能够融入黑暗之中不被任何人发现。
“魔皇诀的传承么？果然是容纳了大多数魔族血脉天赋的可怕功法啊。”
看到这种堪比天运法的神妙效果，陆离在心里感叹一声，脸上却是不露声色道：“这就是你们极天魔国的上界传承？”
“这算是另一个问题么？”
从阴影中显出身形，皇萱笑容嫣然道：“如果这也算是的话，另一个问题，我就不回答了。”
“你觉得呢？”陆离也笑了。
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冷笑。
皇萱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忍不住叹息道：“陆总管还真是不解风情啊，你可知，魔影之中有多少人，只要我朝他笑一笑，他便甘愿为了我去死。只要我皱一下眉，就算是叛出魔国，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犹豫。”
“那你大概是被他们惯坏了吧。”
陆离笑呵呵道：“我可不觉得皇萱殿下连这点问题都分不清。”
“算你说得有道理。”
皇萱深深看了陆离一眼，随即微笑道：“那我这第一份诚意，陆总管可还满意？”
“继续说。”
陆离没给她插科打诨的机会，“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皇萱是如何潜入吞天圣国的，其实陆离心里也有类似的猜测了。之所以这么问，其实就是想降低皇萱的警惕，让她能更顺畅地说出幕后真正的主使者。
可惜的是，皇萱的警觉性太强，或者应该说，站在她背后的那个主使者，对她来说十分危险，危险到连说出他的名字，都会让皇萱感觉到极大的压力，不敢轻易冒险。
身为极天魔国的大公主，皇萱会被逼到这种地步，说实话，这是陆离完全没有想到的。尽管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惧意，不过她既然能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向属于敌国的皇室释放求助信号，只能证明背后的人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都让皇萱害怕了。
到底是谁？
放眼整个真武域，还有谁能让这个敢在不灭境时就去刺杀天门圣子的疯女人感到害怕？
虽然这次是他跟皇萱的初次见面，但对于这位魔国大公主的事迹，陆离已经听到耳朵生茧了。
还是不灭境的时候，她就已经一手创立了魔影这个杀手组织，并且亲自潜入了天门，刺杀当时已经成了明幽宗师的天门圣子。有这样的缜密心思与惊人胆魄，她也会害怕？她在怕什么？
陆离盯着皇萱那双红色的眸子，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名字，却根本没有相应的对照。
许久过去，皇萱忽然轻笑着打破了沉默，凝视着陆离道：“你在猜测到底是谁派我来的？”
“放弃吧。”
皇萱淡淡道：“你猜不到的。”
还没等陆离继续发问，皇萱就接着道：“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连我都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我坐到这个位置上，又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但我可以告诉你，当天夜里，我还在遥远的极天魔国，待在自己的寝宫里。下一刻我就出现在了皇城之外，并且见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你应该也认识。”
皇萱说到这里，缓缓吐出那个名字：“沐鲸。”
“也就是——你们的陛下。”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