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开始的很快，结束得更快。虽然跟陆离想象中的，有一些差别，这白玉楼老祖非但半点没有属于天人级强者的‘自尊’，反倒如同市井无赖一般，充满了猥琐的气息。换一个更贴切的说法，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不修，但是比起那种铁骨铮铮的老一辈强者来说，陆离更愿意跟这样的老无赖交流。
至少，这老无赖身上还有一些烟火气，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自诩神灵，高高在上的‘怪物’。
想到这里，陆离却还是有些奇怪道：“老祖这等通情达理的性格，怎么宁楼主怕你怕得不行？按理来说，身为你的传人，宁楼主应该对你敬多过于怕吧。”
“嘿。”
白玉楼老祖不屑一笑，“那小王八蛋是不是跟你说，老祖我灭绝人性，自己把自己当成了神灵，高高在上？”
还不等陆离回答，白玉楼老祖就是跳脚骂道：“这小王八蛋，就知道胡说八道，老祖我身为天人级强者，不高高在上，不表现得高冷一点，还有谁会信服他这个白玉楼主？”
“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想造反，好啊，老祖我把这白玉楼交给他，他管得住吗？”
“白玉楼十万分号，三千宗师级商会会长，八十万不灭境武者，千万通玄武者，掌管数百亿凡人的工作！这么大的盘子，你问问那个小王八蛋，老祖我把这些都交给他，等我彻底放手，他接得住？”
“到时候，三千宗师商会会长，怕是第一个就跳出来把他给剁碎了，再瓜分了这白玉楼的基业！”
随着白玉楼老祖的跳脚大骂，陆离也大概明白了这位老祖的心情，撇了撇嘴，无奈道：“说实话，这只是你们的自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今日我来，就是想找一个主事的人聊聊，不是宁楼主，是你也行。”
“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那小王八蛋还跟你说了，老祖我同意灭杀凡人，让真武域变成一个只有武者的世界？”
白玉楼老祖又是冷笑道：“他那点道行，在老祖眼里，就跟过家家一样！”
“哦？老祖的意思是，你没说这番话？”陆离看向了白玉楼老祖，没想到，自己之前的判断居然出错了。
莫非真是错怪了这个老王八？
就在陆离刚刚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就见白玉楼老祖居然点了点头，干脆利落的承认道：“不，老祖我是说了这番话，我也确实更支持神教那些疯子的立场。”
陆离：“……”
“小混蛋，没想到吧，老祖我这人敢说敢做，就敢承认！”白玉楼老祖得意一笑，但见陆离又举起了沧浪剑，眼皮狠狠跳了跳，连忙道：“哎哎哎，有话好说，先别动手，老祖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那就请老祖明示，为何会选择站在神教那些疯子的立场上，与整个人间为敌吧。”
这一次，提出问题的人并不是陆离，而是宁乐。
只见宁乐踏空而来，脸色平静如常，向白玉楼老祖拱了拱手，至少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恭敬：“老祖难道不知，白玉楼真正的根基，不在武者，甚至不在你我，而是在于那些凡人？”
“天下凡人何其之多？他们能够创造的财富，是武者的几倍，几十倍，几百倍！如果没有这些凡人，白玉楼的根基被毁，比之其他五大圣地再无任何优势，就算未来的世界只有武者，白玉楼又凭什么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立足？”
“请老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宁乐身正如山，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有了几分逼问的意思。
白玉楼老祖眯了眯眼，那种老无赖的气息，稍微淡化了几分，看着宁乐的眼神，既有欣慰，又有复杂，最后说道：“你说得没错，白玉楼的根基，不在武者，也不在你我，而是在那些凡人。”
“从一开始，老祖我就是站在了注定错误的那一方。”
这一次，不光陆离满脸古怪，就连鼓足了勇气，站出来质问白玉楼老祖的宁乐，都是楞在当场。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老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怎么，很奇怪？老祖我又不是料事如神，又不是从未出过错，就不能老祖糊涂一次，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白玉楼老祖似笑非笑道。
宁乐却更是不解道：“那为何……为何当初我否决这个立场，老祖你……”
“因为你这小王八蛋的胆子太小！”白玉楼老祖不屑道：“我一直教你，身为白玉楼的楼主，你首先是个生意人，其次才是个武者！生意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心细？精明？敏锐？”
“都不对！”
“生意人最重要的，是大胆！胆子要够大，你才能够赚到更多的财富，你才能够踩着钱财堆砌而成的阶梯，走上财富的王座！”
“老祖我跟你说，我选择了神教的立场以后，你除了与我争论过一次以后，便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了，暗中的动作都减少了很多，你在怕什么？”
见宁乐似乎想反驳，白玉楼老祖摆了摆手，直接将他的话给堵了回去，“我知道你想说，老祖我可是天人级强者，是坐镇白玉楼的最后底牌。但是，连你自己都说，白玉楼的根基不在于你我，没了你，没了我，白玉楼还是白玉楼！可若是没了那些凡人，没了白玉楼的财富根基，白玉楼就毁了！”
“身为白玉楼的楼主，你既然早就明白了这一点，就该更早一点对我下手，以理服之也好，以力服之也罢，你要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将我架空，再借着老祖我的余威，震慑三千商会之主，快速稳定白玉楼的动荡，然后趁着这次天地大世，集合白玉楼的资源，直接将自己送入天人境界！”
随着白玉楼老祖的话，一句一句说出来，宁乐的脸色也是越来越白，最后惨笑着摇了摇头，似是有些心灰意冷。
因为他很清楚，白玉楼老祖说的这些，的确是事实。更主要的是，这一解决方案，当初他也曾想到过，却没有勇气这么做。
而且直到这时候，宁乐也明白了老祖说这些的意义。
“我说，老祖，你就算想要教育他，也不至于用这么刺激的办法吧。”
陆离在一旁，却是说了句公道话，无语道：“面对天人级强者，还是坐镇自家的老祖，你这些要求未免太苛刻了一点？”
“苛刻？”白玉楼老祖冷冷道：“陆小子，老祖我告诉你，当年我还是一个不灭境武者的时候，就已经敢和天人谈生意了。白玉楼这偌大的基业，全是老祖凭着胆量，一点一点赚回来的。天人级又能如何？只要涉及到钱财，利益，那就跟凡人没有什么两样，你以为那些所谓灭绝人性的天人级强者，就没有半点欲望么？这天底下，只要是活着的生物，就逃不过欲望的驱使。”
“至于宁乐这个小王八蛋，他身为白玉楼楼主，空有野心，没有胆量，你说，我对他还算是苛刻么？”
说完这番话，白玉楼老祖看了宁乐一眼，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骂了一句：“这次要不是有陆离这个小混蛋帮你，你还要再忍多久，忍到老夫亲手把白玉楼推向神教那一边，毁灭了白玉楼的根基为止么，嗯？”
听得这句质问，宁乐更加羞愧。老祖的教训，并没有错，他知道这次是他的问题，只得低头道：“学生让老祖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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