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忙碌的工作结束，顾小漠回了傅家。
去的时候没感觉，满身疲惫的回来时，顾小漠才发现傅家是多么偏僻，转两趟公交车，还要走一小时的山路。
顾小漠已然累趴。
念念拿来很多野花野草枯树枝，顾小漠又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和念念一起再创造，做了四束花，有的用旧报纸裹上，有的用枯树枝做些造型，别有一番怀旧野趣感。
顾小漠屋子里放了一束，念念屋子里放了一束，剩下两束，顾小漠和念念亲自给博西先生送去一束。
博西先生愉快地接过。
念念在博西先生的待客间里玩沙盘，玩得可认真了，顾小漠和博西先生站在檐下说话。
“傅太太，念念最近在家里总是闷闷不乐。”
顾小漠一愣：“啊，是怎么了么？”
博西先生叹气道：“家里的佣人总在背地里说念念是拖油瓶，念念听过几次。所以今天为我才会带念念去爬山，避开这些恶言恶语。”
顾小漠攥紧了手心，沉默不语。
傅家佣人们捧高踩低，难以避免。
“要是太太您和傅先生的感情再好一些就好了，她们就不会再这么肆意。”
之前她担心博西先生会轻视念念，但事实证明他没有，顾小漠抿抿嘴，实话道：“傅先生娶我，只是为了膈应傅老先生，他对我没感情的。”
“是吗？”博西先生愕然，皱着眉道，“你与我的看法不同，我认为傅先生是很喜欢你的，甚至，甚至有时我认为傅先生爱你。”
顾小漠苦笑着摇头，说道：“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夏天太阳下山晚，下午七点钟，天只是有点灰蓝灰蓝的而已，一小节晚霞落在顾小漠细腻的皮肤上，她伸手遮了遮，顺势掩去心底的悲伤，说道：“傅先生心里很看不起我，他不可能喜欢我的。”
博西先生皱皱眉，思虑了一会儿，晃晃头，道：“不管怎样，你为了念念，也应该和傅先生亲近一些。”
顾小漠沉默。
“剩下的这束花，太太会送给傅先生吧？”博西先生看了看桌上的花，暗示道。
顾小漠抿抿嘴，迟迟没有回应。
今天和傅隽川吵了一架，临走前傅隽川生气了，她这会儿去，非但不能凑得个近乎，反倒会被赶出来，让佣人们看笑话吧？
博西先生将顾小漠的犹豫看在眼里，他转头看向房间里的念念，柔声道：“念念，剩下的这束花，拿去送给傅叔叔好不好？”
念念抬起头来，眼睛里亮亮的，她兴奋地看了看博西先生，又看向顾小漠，问：“真的吗？”
顾小漠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说：“当然。”
念念登时去洗手间洗手，顾小漠苦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念念对傅先生有莫名的亲近感，明明他们并不是父女关系。”
博西先生背手道：“念念和傅先生兴趣爱好都颇为相近，又同样有阿斯伯格综合征，念念会想亲近傅先生是很正常的事。”
这时，念念跑了出来，湿湿的手在裙子上擦了擦，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束即将要送给傅隽川的花。
念念的虔诚，顾小漠都看在眼底，痛在心底。
念念的孺慕之情，注定是没结果的。
“如果可以，让念念和傅先生多亲近一下吧，这有助于她的病情。”博西先生低声道。
顾小漠暗暗叹气。
告别了博西先生，顾小漠母女两个去给傅
隽川送花，谁知傅隽川还没回来。
顾小漠不由松了一口气，念念则有些失落。
“把花放在门口吧。”顾，“等傅叔叔回来，他就会收到念念送给他的花啦。“
念念呐呐应了一声，将花放在门槛上，仔细扶正，依依不舍地跟着顾小漠走了。
此时的傅隽川刚刚结束与华西银行行长的饭局，坐上宾利。
夜幕低垂，傅隽川单手解了衣扣，神色淡淡地问副驾驶座上的余凯定：“事情查清楚了吗？”
“是的。”余凯定恭敬地说，“泼顾小漠颜料的是一名叫周名煜的小朋友。”
“什么小朋友。”傅隽川冷着一张脸，斥道，“说他是熊孩子都太尊重他了。”
余凯定讪讪。
他今天从港深配件回来，就被陈经理等人追着问，非要他说出和傅先生走得很近的短发女人是哪家公司的千金。
陈经理原话是，我们也不是要八卦，只不过想买买股票赚点私房钱。和傅家有联姻可能，就足以让那家公司的股票涨成牛股了。
余凯定这才知道傅隽川今天中午和顾小漠见过一面，还带进了公司，可他又怎么敢说出顾小漠的身份呢。顾小漠既不是什么名门闺秀，更不是什么明星，只不过是个结过一次婚，还生过一个孩子的女人而已。
陈经理他们知道的话，肯定懵得不知道回家的路。
紧接着，他去见傅先生，傅先生又要他想办法去调对面楼下的一家美术中心的监控。
兜兜转转，余凯定才知道，傅小漠在对面那家美术中心工作，还被欺负了，而傅先生想知道是谁欺负了顾小漠。
只是……欺负顾小漠更严重的，难道不是傅先生本人吗？余凯定摸摸鼻子，不敢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这个周名煜今年四岁，母亲是著名服装设计师周南蕙，据说周名煜在美术中心一直不肯配合老师的授课，搞得大家都很难堪。”余凯定如实地汇报自己的调查结果，“周名煜还有打砸教室的喜好，美术中心的氛围被他全破坏了，上头要找人为此负责。于是这家美术中心的主任就把顾小漠招进去了。”
傅隽川听了，皱起眉峰。
“不出意外的话，顾小漠这个月会为了周名煜而引咎辞职。”
说着说着，就到了傅家，两人一前一后走入陵川院，傅隽川门前放了一束花，花朵不大，看得出来都是些野花野草，但色彩搭配得正正好，还拿几支枯树枝，凹成一个大爱心，别致有个性，比外头花店精心搭配的昂贵花束还有特色。
傅隽川忍不住拿了起来，低头嗅了嗅，还保有森林的味道。
一天的烦躁转瞬消失。
余凯定疑惑道：“好漂亮的花啊，谁送的？”
“是顾小漠。”
“是少奶奶。”
傅隽川和站在檐下的佣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咦，傅先生你怎么知道？”余凯定又问。
傅隽川将花束放在置物架上，难得心情好，随口道：“这一看就是她的作品。”
一束花，能让傅隽川用“作品”来形容，无形中证明了它的价值。
“这么特别的花束……”余凯定惊愕。“是顾小漠自己扎的？”
傅隽川随意地颔首。
见傅隽川心情好，余凯定小心翼翼地问：“傅先生，我们要不要帮顾小漠一把？”
傅隽川手上动作微顿，下颌曲线紧绷，好一会儿，他挪了挪花束的位置，冷冷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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