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红袖淡淡道：“达到明幽境以后，武者就走到了一个极端，看不见前路，所以通向天人之路的旅途上，一切都有可能。”
“当然，以你的天赋，成为见神境只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自然不必怕他。”
沐红袖还不忘转过头来安慰沐凝秋。
结果沐凝秋更加生气了：“姑姑，谁说我怕他了？”
她瞪着陆离道：“我和云王可不一样。”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与云王那个草包不是同一个级别的明幽。
这一点，陆离倒是十分赞同。
毕竟沐凝秋身上还有天阶武灵，这种逆天的玩意到底有什么能力谁都说不清楚。而且在知道了每个世界都有大道意志的时候开始，陆离就怀疑所谓天阶武灵很有可能就是大道意志的一种具象化，帮助那些可以提升世界层次的天骄尽快成长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像沐凝秋这样的人，恐怕就是位面之子的存在，实在是有些不好招惹。
“不过，你千万不要因为战胜了云王就沾沾自喜。云王这种实力，在明幽宗师之中只能算是中下游，比他强大的宗师比比皆是，就算加上心种，他也不过就是中流的宗师，根本算不上什么强者。”
沐红袖又对陆离告诫了一番。
摆明了想要杀杀他的锐气，以免战胜了云王，就觉得自己已经能够跟明幽宗师掰掰手腕了。
“云王的实力确实不强，就算我不用底牌，在他手下还是能够活命的。”陆离衡量了一番，知道沐红袖说的是实话。
如果只计算天人气韵的常规增幅，现在自己的实力大概在不灭巅峰，半步明幽的层次，加上诸多手段，与云王这种普通宗师周旋并不成问题。
但要是遇上了真正强大的宗师，譬如李无明，梁元，或者是林望北，自己在这种强者手下活命的机会微乎其微，更别说还有那些半步天人的顶级宗师。
陆离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点数的，不会因为战胜了云王就突然膨胀到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小觑一众宗师。
“姑姑，就凭他的手段，现在都不是我的对手，他要是敢自大，我就好好教训他一顿。”
沐凝秋嫣然一笑，话语里却充满了‘敌意’。
沐红袖瞥了她一眼，教训道：“我的话不光在对他说，尤其是你，现在刚刚稳定了明幽境界，长生心经也有了突破，但是实力比之云王也就强了一线。才有这点本事就沾沾自喜，当心反倒是被人给教训了。”
沐凝秋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变得委屈起来：“你到底是他姑姑还是我姑姑！”
“你啊，这个性格也不知道是学了谁。”
沐红袖叹了口气，颇为头疼。
随即她又对陆离道：“你现在的实力过于虚浮，应该是借助了太多外力导致的后遗症。切记不要太过依赖这种力量，抓紧提升自己本身的境界才是要紧之事。”
“而且……”
“你的剑法方向，似乎也有一些问题。”
沐红袖沉吟一声后，“你的武技，太偏向于杀人技，却没有武道的意志。身为武者，迟早都需要凝聚属于自己的武道真意，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你或许是被地部的传承所影响，走上了杀人技的道路，但这条道路，是一条死路……”
陆离听后，疑惑道：“死路？”
“叶家走的也是杀人技吧？叶家老祖好像已经到了半步天人的层次？”
这倒不是陆离强辩，而是突然想起了叶家，以及叶家老祖。
沐红袖摇了摇头道：“叶家老祖正是因为走了这条路，最后发现是一条绝路，所以才游历天下，想要找到突破的方法。若非他早年以杀人技凝聚武道真意，现在也不会困在半步天人的境界。”
“何为武道真意？”陆离秉持着不懂就问的原则。
“看来你在玄剑宗根本什么都没学到嘛。”还不等沐红袖说话，沐凝秋就在一旁讥讽道：“武道真意，其实就是一种武者意志的具象化，正道之中的称呼五花八门，像你们玄剑宗，应该就叫它为剑意。”
听她这么一解释，陆离就觉得豁然开朗。
“比如雪尊当初赠予你的斩雪剑意，其实就是他的武道真意所化，其中虽然还有他凝聚的天人气韵。但若没有斩雪剑意的承载，天人气韵是无法具象出来的。”
沐红袖语气平静，淡淡解释着。
这就有些授课的意思了。
不光陆离听得认真，就连沐凝秋都收起了几分嬉闹之色。
沐红袖虽然武道被废，但她却是实打实的顶尖宗师，巅峰之时更是走出了一条无敌之路，离见神真正只有一线之隔。
她的传道，就算是同为宗师的沐凝秋都不敢疏忽大意。
沐红袖看了看两人，然后道：“你现在身上有天人气韵，就该着手去领悟属于自己的武道真意了。你的一身所学虽然驳杂庞大，却不够沉淀，在不灭境内还不足够明显，一旦进入宗师之境，长此以往，你与同境武者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
“如果把天人气韵比作是水，你现在的状态就是四处破漏的木桶，注满了水，却根本留不住它。武道真意，就是弥补这一情况的木板。”
陆离听到这里，心里有所明悟，“难怪我觉得对战云王的时候，感觉有些吃力，纯粹按照战力来算，当时的我应该已经强过了云王。”
“之前我与董傲那一战，他的武道真意已经能将虚空贯穿，打出了一条贯通千里的虚空裂缝。如果你也具备这样的真意，再结合天人气韵，想杀云王，一剑足矣。”
沐红袖说道：“而且，你掌握的武技太多，却没有好好去提炼，转化成属于自己的战力。过松则散，这也是你的弊端。”
这句话算是说中了陆离的痛处。
因为掌握了太多的武技，哪怕大范围的融合，最后得到的武技也未必适合自己。
修改器这件金手指在某些程度上并不是万能的。
或许它能够融合出最强大的功法，能够破译出上古武技，甚至连天人气韵这种逆天的东西都能得到，但到了武技这方面，每每融合出来的武技都不能与自己百分百契合。
秘剑星光跟秘剑搬山，还是自己苦思冥想，才总结出来的剑法。
取名秘剑，也算是讽刺当初玄剑宗把升级过后的门派剑招当成了秘剑，实际上这两招剑法，只是自己根据原有的武技，自行融合到剑术之中得到的全新剑招。
换而言之，修改器纵有通天之能，却不能凭空让自己‘强大’起来。
就好比修为境界，跟武道真意，都是要自己一点一点去修炼，一点一点去参悟。哪怕它能够跳过功法和武技最初的‘明悟’阶段，让自己立刻掌握，但更深层次的东西，还是需要自己慢慢去琢磨。
想到这里，陆离大概知道自己真正欠缺的是什么了。
手段太多，却不够精炼，也没有选择出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就算自己的生命层次进化到堪比神灵的地步，比起那些‘老家伙’来说，自己还是欠缺了一些沉淀。
“多谢殿下指点。”想通个中关节，陆离站起身来，郑重地对沐红袖行了一礼。
这番话的重要性，完全不亚于授业之恩。
要知道，如果没有沐红袖今日的提点，自己恐怕还要再琢磨许久才能想通如此‘简单’的道理。
有这一番话，自己却是省了不少力气，更节省了太多太多的时间。
所以这一礼，陆离却是行得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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