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离一再撺掇雷慕杀碧凌，并不是真想要碧凌的命。
哪怕是明幽巅峰，他的死活，对于现在的局势都起不到太大的影响。陆离真正要做的，是逼迫那些躲藏在暗中的人现身，把事情再闹大几分。
其实他也不相信雷慕的话，不认为霸州背后的势力会这么轻易放弃碧凌。
死了这么多宗师，抛弃了一个府尊，现在再搭进去一个碧凌，哪怕霸州的世家权贵有再不少隐藏底蕴，这也是值得疼上一阵的损失了。
尤其在接触了天外天以后，陆离对于目前的真武域多少有了几分猜测。
其中最靠谱的，就是真武域的天地灵气，自万族时代以后便陷入了衰竭。尽管这些年来真武域诞生的宗师都已经进入了天外天，证明了世间并非不出天人，可是根据玉穹跟北帝对于万族时代的描述，以及玉穹展现出来的傲慢态度，都足以判断一点。
万族时代，强者的数量跟质量，都比现在的真武域强大无数倍！
这里面或许有资源枯竭的原因，但大部分原因，还是气运封存，大世结束，世界的灵气进入了枯竭期。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诞生强者，除了资源的堆砌，更主要的还是个人天赋，或者说气运的眷顾。
气运之说虽然有些玄乎，但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究竟是气运成就了天骄，还是天骄成就了气运，这一点暂且还没有一个定论，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但凡能够成为宗师的，其实多多少少都有一点气运傍身。
所谓天才一词，也是因此而来。
像是雷慕，碧凌这样走到了明幽巅峰之境的大宗师，放在当年也绝对是光彩夺目的天才，可能跟天骄还有一定的差距，不过想要培养出这种级别的强者，对于任何势力来说，都是极大的负担。
抛弃一个，或许还有些可信，抛弃两个，那就是大放血了。
无论怎么衡量利弊，陆离都不觉得今日霸州世家会连续抛弃两名巅峰境的宗师。
所以，只要说动雷慕对碧凌出手，而且还是下死手，霸州那些老鬼必定不能坐视，他们自然会现身阻拦。
到了那时候，这潭水才是真正的被搅浑了。
“都想藏在背后，哪有这么好的事？”陆离脸上带笑，心里却是漠然。
天外天是如此，陈阳也是如此，现在连吞天圣国的各个世家都是如此。
人人都在隐藏，都有自己的谋划，却是太想当然了。
陆离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躲在阴影里的家伙都揪出来。
先从陈阳开始！
地部身为神威司的利刃，也是燕王府能够调动的最强势力，绝不能有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合作也好，撕破脸也罢，在平定霸州擎州之前，陆离认为自己必须跟陈阳见一面。
至于陈阳是否现身……
“我就不信，真的全面开战了，他这个地部大首领还能继续安稳看戏？”陆离心里发狠，眼神也更加阴森，看向了没有表态的雷慕：“怎么，雷宗师是觉得我这句承诺没有分量么？”
“陆总管。”
雷慕在迟疑了片刻后，终于还是开口了：“如果碧凌真的是被那些人推出来送死的弃子，现在拉拢他，比杀了他更有价值。”
“杀了他，也只能得到一具尸体而已。何况他知道的秘密不比我少，让他也向燕王殿下认罪臣服，不光凭空得了强大战力，还能真正从内部瓦解霸州。”
“明幽巅峰的强者，放在任何一个势力，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撮存在。就这样屠了他，未免有些可惜。”
雷慕说到这里，还适时地露出了一丝可惜的表情。
不过这一丝表情，倒不是伪装，而是真情实感。
他也是明幽巅峰的宗师，当然清楚修炼到
这个境界究竟需要付出多少。
之前他说过，自己走到今日，那就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的一条路。这句话半点都不夸张，想成为明幽巅峰，不管在哪，都是得杀出一条血路，因为你越强，占据的资源也就越多，不管你的天赋如何，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说，宗师级的强者根本就没有蠢货。
因为蠢货活不到这个境界。
碧凌虽然今日冒失出手，算是把自己给搭了进来，但即便是雷慕都不能否认，碧凌确实是一个值得拉拢的强者。
此刻碧凌完全不再开口了。
他心里已经渐渐相信了雷慕的话。
到了这种境地，霸州世家却还是没有任何表示，这不太正常。
“碧凌，你应该也察觉到了。”雷慕看向碧凌，冷声道：“我这番话不单单是说给你一个人听，那些躲在背后的老家伙们，应该也能听到我现在的话。可他们却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哪怕不能现身，连一句传音来安抚的都没有，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碧凌眉心一跳，却是看向了陆离。
就算现在确定了霸州世家把他当成了弃子，碧凌最在意的仍然是陆离的态度。
如果这位来自燕王府的年轻总管依旧坚持杀心，那就算是为了自保，碧凌都必须得站到雷慕的对立面。
至于雷慕的态度，碧凌不想去猜，也没必要去猜。
正如陆离当时所说，雷慕的选择不多，或者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有选择。被霸州世家推出来当成替死鬼，他除了跟燕王府死斗到底，就只剩下归顺这一条路。
“陆总管，只要你肯点头，我能保证，碧凌绝不会有二心。”
雷慕见碧凌的态度有些松动，其实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沉声对陆离道：“不杀碧凌，我可以亲手杀了今日参战的其他宗师。这一点，不必你说，我也能够做到。”
“算上先前被地部武者所杀的，十几名宗师的命，足以换碧凌活命了。”
雷慕也算是开诚布公，没有任何保留了。
他的语气极为冷酷，根本没把其他宗师的命当回事。哪怕那些宗师是因他一句话而现身参战的，对于现在的雷慕来说，他们同样也是弃子。
这一点上，雷慕跟霸州世家没有什么不同。
同样舍得放弃一些重要的东西，来保全自己。
至于碧凌，那是因为他还有价值，雷慕顺手卖个人情。
如果他没有价值，雷慕早就动手了，根本就不可能浪费这么多口舌。
而现在，不光雷慕在等待陆离的回答，碧凌同样也在观察着陆离的态度。
面对他们两人的目光，陆离忽然露出笑了起来，“雷宗师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此言一出，雷慕脸色就沉了几分。
“先前我就说过，我这个人向来都是以诚待人。任何人跟我合作，我都不会让他吃亏……但前提是，对方也要以诚待我。”
“我想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想要跟我陆离合作，你就要拿出来足够的诚意。”
“实话说吧，那些宗师的命，我根本就没看在眼里，甚至就这位碧凌宗师，杀不杀他，那也是我一念之间的事。他可以不死，关键是……为什么？”
雷慕沉声道：“他是大宗师，就算是燕王也不能轻视了。”
“我不是燕王！”陆离打断道：“雷宗师可能还不了解我的性格，我这个人，很记仇。”
“不管他能带来什么价值，只要我觉得这个人不能为我所用，那他还是当一个死人比较好。”
说到这里，陆离微微一顿，灿烂笑道：“而且，他的命，就是我需要你给的诚意。雷宗师不妨好好想想，是他死……还是你死？”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