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陆离走后，赵山河都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阿七走到那一箱玉钱旁边，用手感受了一番这箱玉钱的分量，脸上也是浮现出了激动的神色，“二哥，这箱玉钱，至少比上次多了四成。”
那也就是接近一半了。
仅凭重量，阿七只能够粗略感受，不过像是玉钱这种价值极高的货币，平日里本就很难见得，之前那一箱玉钱的‘重量’，被阿七记得十分深刻，现在得到了这一箱玉钱，阿七简单感受一番，就能确定它的价值远远超过先前那一箱。
发财了。
这就是阿七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想法。
现在的万事堂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家底，别人不知道，阿七可是知道的。
先前跟陆离那一笔交易，让万事堂得到了大笔资金，能够快速扩张自己的势力，打通了许多消息渠道。但那笔玉钱也随之花得七七八八，赵山河一心只想让万事堂成长起来，根本就不在意花钱，除了给‘兄弟们’的份额以外，他没有给自己留下半点。
按照这种速度，万事堂很快就会捉襟见肘，难以维系了。
所以阿七觉得，陆离这笔玉钱还真是来得及时。
“哎，这笔钱，可不好赚啊。”
见阿七表情开心，赵山河叹息了一声，无奈道：“造部这种神秘部门，背后不知要牵扯到多少秘密。我们万事堂冒然插手，一不小心就是倾覆的下场。”
“虽说背靠着陆离，现在这位陆总管已经是如日中天，造部若真想跟他硬碰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总之……”
赵山河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向了阿七脚下的玉钱箱子，叹息道：“先把兄弟们洒出去，从边缘开始打探造部的消息。最好不要惊动对方，我们只需要探听到造部的位置，没必要起冲突。”
“知道了，二哥。”阿七点了点头。
在这方面，他对赵山河都是言听计从的。
“那这箱玉钱？”应下了差事以后，阿七忽然看向脚边的玉钱，犹豫了一瞬。
赵山河想了想，说道：“先给参与此事的兄弟们发一些‘例钱’，再拿出一部分，去我们之前打通的情报渠道再疏通一番。那些家伙，可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如果没看到确切的好处，根本别想从他们嘴里套出半个字来。”
听到赵山河的话，阿七俯身打开箱子，看到里面堆满了散发着微光的玉钱，喉咙动了动，最后严格按照赵山河的要求，取了一小部分。
这一部分就足够拿来疏通关系和发例钱了。
啪！
合好箱子，阿七努力把视线挪开，苦笑道：“也不知道那位陆大人到底是从哪里弄的钱，玉钱这种高级货币，对他来说就跟烂大街的钱钞一样。”
“有些事情，别去问，也别去打听，才能活得更长。”
赵山河看了阿七一眼，带着几分警告之意。
同时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燕州那些世家数百年来的积累，有几成到了这位‘魔王’手里？这是谁也说不清的。但赵山河只知道，经此一役后，陆离很可能就是吞天圣国最富有的宗师之一了。
别说是一箱玉钱，只要他从指缝里漏出来些许好处，都能让万事堂受用无穷。
如何抱住这条大腿，才是赵山河目前真正需要思考的。
……
出了暗门以后，陆离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在酒馆的酒客之中环视一圈，看到了正在自斟自饮的酒鬼，随即对噤若寒蝉的小二说道：“来一壶酒。”
小二楞了楞，但却不敢招惹这位‘魔王’，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去拿来了酒馆里最好的酒。
陆离坐到了酒鬼的面前，笑着道：“聊几句？”
酒鬼沉默着，目光只盯着面前的酒菜，好像在上面能看出什么花来一样，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这时小二已经将好酒端上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陆离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转身就离开了。
“酒不错。”
酒鬼将目光抬起几寸，看向了面前的酒壶，淡淡道：“这家酒馆小气得很，像这种好酒，往往有钱都买不到。今天我也算是借了陆大人的光，尝尝这上等佳酿。”
说着，酒鬼把手伸向了酒壶。
陆离却一把按住那壶酒，平静道：“先聊几句再喝酒。”
“你想聊什么？”
酒鬼看着陆离，无奈道：“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个混在小酒馆里的无能酒鬼，没有任何价值，也帮不到陆大人。跟我这种小人物，陆大人有什么好聊的？”
“小人物有时也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更何况，你也不是个真正的小人物。”
陆离咧嘴一笑，说道：“真要我现在说出你的身份？”
他看了看酒馆里的其他人，暗示的意味不言自明。
酒鬼迟疑了一下，随即苦笑道：“陆大人，我已经失势了，确实帮不到你什么，抱歉。”
“你要帮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陆离这才松开了按着酒壶的手，抓起来替酒鬼斟满一杯，推到他面前道：“你应该和方饮很熟。”
提起方饮的名字，酒鬼眉毛一动，深深看了陆离一眼，拿起那杯酒一口饮尽，叹息道：“像这么上等的好酒，便是从前，也很难喝到。”
说完，他伸手抓过那壶酒，平静起身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吧。”
他径直走出酒馆，陆离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也是跟了过去。
酒鬼带着陆离，一路走到南街的尽头，酒鬼在一间旧屋前停住脚步，淡淡道：“寒舍简陋，陆大人不要嫌弃。”
陆离打量着这间旧屋，点头道：“这确实不太符合天部六使的身份，不过却很符合你‘隐秘使’的身份。”
说到这里，陆离转过头来，盯着酒鬼道：“隐秘使周敬，我说的没错吧？”
“看来陆大人已经做足了准备。”
酒鬼，也就是隐秘使周敬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而是露出了一丝微笑道：“天部六使里，我的名字比宋伯承还要难查。就算是宋伯承跟方饮，也只知道隐秘使是个酒鬼，并不知道我叫周敬。”
“有这种通天的本事，陆大人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说过了，你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帮你自己。”
陆离收回了目光，“宋伯承认为天部六使除了方饮之外全都叛变了，现在他手里掌握着二首领的传承，迟早能够继任天部首领的位置。你觉得，等到他成为了天部的首领，会对你这样的叛徒做什么？”
“大概是斩草除根吧。”周敬无所谓道：“但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已经是彻底失势了。叛变一事我不做辩解，不过像我这种废人，也左右不了任何局势吧？宋伯承与其把目光放到我身上，倒不如去找找其他几个人的弱点。”
“天部六使各司其职，哪个都不是好惹的。”陆离淡淡道：“像你所说的一样，宋伯承正在寻找其他几个人的弱点，不过对于你，我却是有不一样的看法。”
“隐秘使的责任，与众生使略有重合。只不过你跟方饮之间的关系不错，并没有起过什么冲突，否则的话，光是这种从天部最初就定下的制衡手段，都能够让你们焦头烂额。”
“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刻，连方饮都坚持没有叛变，我不觉得你周敬会比方饮差。”
陆离微笑道：“怎么样，想不想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