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宗秘境之内。
如今天部的大首领，也就是令整个真武域都为之忌惮的谍头子方饮，手中拿着最新的情报，踏入其中。
一片深邃的星空之下，陆离一袭黑衣，盘膝而坐，长发依旧是简单的束在了脑后，察觉到方饮进入，顿时睁开双眼，微笑问道：“有结果了？”
“和你所料的差不了太多，古龙庭确实回绝了你的提议。不过，天门倒是没有考虑太久。”
方饮将一枚玉简，抛给了陆离，内中竟是天门会议的详细记录，就连云天最后跟天门诸多长老的那番话都在其中。
不光如此，在记录的最末尾，还有古龙庭发生的种种事情。
如果这块玉简传到了外界，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因为天部如今已经很惹人忌惮了，谁也没有料到，他们对天部的忌惮，终究还是太过保守。
连古龙庭这个天下第一圣地，天部都能够渗透其中。这份本事，就算是白玉楼都差了一些。
然而，陆离并没有看玉简里的内容，只是用手掂了掂那块玉简，叹息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龙庭知道，一旦交出秘境来，他们就很难再保证自身的地位。没了圣地的特殊性，又没有观澜山，白玉楼那样的生财之道，也不像珍珑圣地那样，对阵法钻研极深，具备一技之长。除了清心圣教跟古龙庭的处境，相差不多以外，他们甚至连一个盟友都找不出来。”
“听你的意思，似乎早就知道了天门会加入我们？”方饮听出了陆离这番话里的深意。
从始至终，他就没有提到过天门，更没有对天门之主决定感到意外。
方饮心思细腻，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是因为你托清心圣教那位圣教主带过去的玉简？”
陆离笑而不语，片刻后，平静说道：“那是一份礼物，而且，还是天门之主无法拒绝的礼物。”
“如果他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我倒是没有什么损失，反而是他，将失去此生最后一次站在权利巅峰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陆离手中的玉简忽然碎裂，周围的空间也仿佛出现了一种虚幻的扭曲，整个夜宗秘境，都因此颤抖起来。
方饮见状，忍不住道：“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没办法，是我太过小看真武域了。”
陆离笑容不减，语气却比一年前要平和了许多。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在他身周的虚空深处，有一条条若隐若现的锁链，不断向他缠绕而来，想要将他拉扯出这个世界。
“之前我以为，真武域的世界意志，在没有进行收割以前，不会展露出什么能力。但我没想到，这个鸡贼的家伙，已经盯上我了。”
方饮闻言，沉默了半晌后，说道：“以你现在的情况，最多还能压制一年，说不定都等不到斩杀灭界，你就要破境而去了。”
如果这里有第三个人存在，听到方饮的话，一定会感到无比震惊。
陆离已经是见神境的巅峰了，再破境，那便是踏入了大道的层次，成为了这世界上唯一的大道级强者！
而且，方饮的话里还透露出一个信息。
陆离其实早就能够迈入那个层次，只是他自己压制了下来，没有进行破境。
“世界意志对大道级的排斥超乎想象，如果我不想毁灭这个世界，就必须要继续压制下去。”
“其实不光是我，启圣也摸到了这个门槛，并且也在压制着自身的境界。”
陆离淡淡道：“当然，就算压制不住境界，真的被赶出了这方世界，倒也不全是坏事。御魔山的魔界碎片，已经有了一些眉目，现在林望北他们正在控制魔界碎片的扩张速度，阻止它与魔界的沟通。若我可以破境，便守在世界壁垒之外，将两界通道给斩断。”
“那样的话，你也回不来了，值得吗？”
方饮不禁叹息了起来。
陆离这一年的状态，他算是看在眼里，知道为了真武域，他都做了些什么努力。
无数布局暂且不提，光是这日夜苦修，实力一日千里，便是让烛火内许多老古董都为之心惊。更别说，陆离为了提升境界，几乎把自己往死里逼，那种狠劲儿，让人望而兴叹。
能有如今‘天下第一’的名头，他确实付出了很多东西。
“值不值得，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说那些，未免有些矫情了。”
陆离轻声道：“更何况，成了大道级强者，才有了跟世界意志正面交锋的资格。如果不成大道，就算付出再多的努力，最后也是徒劳一场，岂不是更白费力气？”
“而且，大道至极的风景，我也想要看一看啊……”
说到最后一句，陆离眼眸微动，夜宗秘境之内，群星碎裂，身周的锁链声更加密集起来。
就连如今已是半步天人的方饮，都忍不住倒退了几步，被陆离不经意间流露而出的气息给震慑了。
那种玄之又玄的气息，已经超越了天人的层次，哪怕只是一丝，都会让空间坍塌，横压万里。
“真是无法想象，当年那些大道级的强者，究竟是如何在真武域交手的。”
方饮心里捏了把汗，说道：“就这种层次的强者来说，打爆真武域，都是一个念头的事吧？”
陆离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大道级，不在于毁灭一个世界。”
“这其中的许多理解跟感悟，不可名状，无法细说。不过，只要踏入了这个层次，至少就等于对未来的许多危机，有了一战之力。”
说完这句话，陆离重新闭上双眼，身周的锁链声逐渐安静起来，仿佛随着他的状态而变化。
‘看来，真武域的世界意志，还没能够完全苏醒，只是受到了我的刺激，将世界法则凝聚成了锁链，试图将我赶出去。’
‘它急了。’
‘也许，在我还没成大道以前，真武域的世界意志还有余力将我赶走，一旦我成了大道级，真武域的世界意志，拿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它才会如此急不可耐，甚至耗费苏醒的力量，提前将这个异数赶出真武域。’
‘果然，世界意志也有它自己的图谋。’
‘仅仅是升格吗？’
‘未必如此。’
就在陆离闭眼的一刹那，心中瞬间浮现出了种种的明悟，越是接近大道，他就感觉自己的思维就越是清晰，颇有种‘明悟’的感受。
当然，陆离清楚这种明悟的感觉只不过是即将破境而带来的错觉，所谓大道，不过就是自身与无尽虚空的紧密链接，成为‘命运’的一部分。
严格来说，这是另一种进化的途经。
生命层次的二次蜕变，使得个体逐渐拥有无法形容的伟力。但，越是向前迈去，就越是能够感觉到前路已尽的‘绝望’。
就好像飞离了大地的蝼蚁，发现苍穹之顶，竟是一条死路般恐怖。
难怪灵儿的父亲，那位人族的至强者会离开真武域，游历诸多大千世界，最终还向生命神宫的大道级白狐留下了‘大道至极，可有前路’这样的问题。
前路在哪，是以何种形式存在，这个疑惑，同样萦绕在了陆离的心间。
‘或许，是永生么？’陆离再一次想到了有关气运至宝的形容。
气运至宝，很可能跟永生有关联，但是谁都无法确定它的具体效果。
但，能让当年那些有大道级强者带领的天外异族不惜来到这座荒芜的世界，似乎除了‘大道前路’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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