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堇缓缓低下头，抬手端起桌上的茶盅，抿了一口。
花草茶不苦，有股淡淡的清甜香，可她却觉得不是滋味。
虽然程聿表面上在夸盛西岩，可这夸的背后，却是另一种暗示。
程聿忙完手上的茶事，也抿了一口茶：“嗯，这一泡太浓了，我再冲一下。”
说完他放下茶盅，又洗了一遍茶。
一边忙活，一边继续跟容堇聊天：“我让人查过，盛西岩惯用这样的手段，无论什么事，都会利益最大化，季凡羽的事，可能只是个开端，你看着吧，毁容只是个序幕，日后，肯定还会有比这更惨烈的事发生。”
容堇一惊，放下手里的茶盅。
虽然季凡羽要杀她，可她却没有盛西岩那样的恨意，她从头到尾想得只有自保，只要别人不把她逼到墙角，她都愿意与人为善。
现在看到盛西岩这样下手狠厉，她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态度。
程聿看出她眼中的矛盾，一边给她换茶一边说：“姐，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在背后说盛总的坏话，而是……”
他轻声叹了口气：“而是想让你考虑清楚，你以后要生活陪伴一辈子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你是不是愿意，让航航，让自己的孩子，有这样一个爸爸。”
容堇一愣，倏然抬眸看向他。
是啊，如果真的狠不下心离开，那么她和容子航，还有肚子里没有出生的孩子，都要搬到慕佛山去，他们要在哪里成长，甚至度过一生。
到时候，容子航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盛西岩，会不会也这么心思缜密，睚眦必报，会不会也对人手段狠厉，心狠手辣？
容堇不敢想，她瞬间闭上了眼，用力摇了摇头。
“姐。”程聿也不忍心看到她痛苦，可现在这种时候，必须要做出决断，“无论你怎么选择，我和爸爸都会支持你，但前提是，你要幸福，你和航航，都要幸福。”
他屈起手指，微微攥了攥拳，继续说：“姐，我是在程家大院里长大的，深知在豪门的阴暗和不易，物质上的确丰厚光鲜，出去也的确万人艳羡，可没有自由，没有人格，只能被人安排，八年前，我拼死逃出那样的地方，可能我够幸运，现在活了下来，可万一……”
万一容堇和容子航不幸运呢？
她会不会像盛西岩的母亲一样？为了一腔爱情，嫁进豪门，结果度日如年，恨不得以死为解脱？
会不会航航也变成一个，从来不敢袒露内心，不敢将喜怒哀乐宣之于口的孩子？
茶已经渐渐凉了，容堇始终没有抬头看程聿，她在想，在挣扎，不知道应该顾及盛西岩浓浓的爱意，还是应该拯救自己和容子航的自由。
好半天，她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你，查过西岩？他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程聿眉梢一挑：“姐，你想知道他什么？”
容堇想了想：【他的应激创伤，是怎么来的？】
程聿拿着茶盅的手一顿，一口茶堵在喉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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