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好气又好笑。
早知道他当司机，就是为了这份“报酬”，她宁愿打车过来！
下车前，慕言深叮嘱她：“有什么事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硬扛。”
“知道啦。”
“也别受委屈了。”慕言深说，“我都舍不得让你受委屈，别人更不能也更没这个资格！”
温尔晚点点头：“嗯！”
有他这句话，她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力量和勇气。
一个好的爱人，真的是可以缓解生活中的大部分疾苦。
来到病房门口，温尔晚就听见里面传来秦丽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不中用啊？救不出我们的女儿也就算了，现在还躺在这里，要我伺候你！”
“要不是左总人好，心善，我们现在就睡大街了！这些药多贵你知道吗，全是进口的！”
“哎，宁国洪啊，我上辈子是倒了什么霉，这辈子无名无分的跟着你，落得这样的下场……来，喝药！”
紧接着，里面传来瓷碗摔碎的声音。
“啊！”秦丽的尖叫声响起，“你在干什么啊，还学会摔东西冲我发脾气了？宁国洪你搞清楚，现在只有我在你身边。你要是把我气走了，我看谁来伺候你！”
“你看看，药洒了，这地方，这床单上，还有你的衣服上，全部都弄脏了！都是要我亲手来洗的！”
“你住的是普通病房，还好是单人间，不是高级vip护理病房！你发什么老爷脾气！你还以为你是以前风光无限的时候吗！”
温尔晚听得连连皱眉，推门走了进去。
宁国洪和秦丽齐刷刷的朝她看来。
“尔晚？”宁国洪露出了一丝笑容，“是你啊，你来了……”
“哟，大人物来了，真是难得啊，这病房都变得高大上起来了！”
温尔晚不搭理秦丽的阴阳怪气，只是拿起了放在角落里的扫帚，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
秦丽很意外。
她一直以为，温尔晚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太太，这种粗活哪里会干啊。
没想到温尔晚十分麻利，熟练，很快就打扫干净了。
随后，温尔晚又抽出纸巾，擦着宁国洪衣服上的污渍：“秦丽是你年轻时，从那么多女人堆里选出来的。现在，她说你两句，你还受不了发脾气？”
“我不是要摔碗，”宁国洪解释道，“刚才，是她把药端给我，我一下子没拿稳，手一滑，所以就摔了……”
原来是这样。
“我哪里还有资格发脾气啊。”宁国洪说，“我这个样子……唉。”
他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
温尔晚看向秦丽：“还有没有药？再拿一碗过来。”
“这是中药，才熬好的，哪里说拿就拿。”秦丽回答，“要重新去熬！你知道煎药房多热多闷，那味道多难闻吗！”
秦丽想想就烦！
她活了大半辈子了，也没干过这种活儿！
年轻的时候她肤白貌美大长腿，宁国洪喜欢得不得了，卡给她刷，要什么都买给她，她一个人住在江边的高级公寓里，有阿姨有保姆，日子潇洒。
现在呢？
在这病房里，她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苦日子！
“辛苦你了。”宁国洪说，“小丽，是我不好，现在，我身边也只有你了……你虽然骂骂咧咧，但是还没离开我，我已经很知足。”
秦丽不吭声。
她现在这个态度，各种不耐烦的，原本以为宁国洪心里对她早就不爽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她有些意外！
温尔晚呵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她会留在你身边，不会离开？”
只怕，秦丽早就在盘算着了！她等着在宁国洪身上捞最后一笔，就直接跑路！
“她离开才是正确的，才符合人性……”宁国洪回答，“我和她，本来就是不道德的，被唾骂的，哪里有什么情义？我现在这个样子，又有什么值得她贪恋的呢？”
“你倒是看得通透。”
宁国洪一阵感慨：“活到这个年纪，经历了大风大浪，我不是小年轻了。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有情有义，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我图小丽的温柔体贴，她图我的权势富贵。”
“现在呢，我没有钱了，她也不温柔了。这就是人性，我看透了。所以，我不怪他，只是恨自己没有真正的拥有过能力，可以随心所欲的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一离开你妈啊……”宁国洪连连摇头，“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什么也没有了。我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扶持我的基础上。她一收走，我就失去所有了。”
温尔晚问道：“那你后悔吗？如果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选择和秦丽在一起，生下宁语绵吗？”
宁国洪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肯定后悔啊！肯定不会选我啊！”秦丽在旁边说道，“他后悔死了，都是语绵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他巴不得现在抱紧你的大腿，这样还有希望过上好日子！”
宁国洪还是没有说话。
秦丽现在的嘴脸，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既然她还没走，那就暂时先过着吧。
总比所有人都离开他要好，至少，还有秦丽在。
“不说这些了，”宁国洪摆摆手，“尔晚，我知道你也不想听，你最痛恨我背叛婚姻，生下宁语绵……今天叫你来，是有别的事情想跟你说。”
温尔晚站在病床边：“哦，你说就是了。”
“医生排了手术日期了，就在下周。心脏搭好支架后，如果顺利的话，我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
“会顺利的，我说了，你别自己吓自己。”
“但愿吧。”宁国洪点点头，“如果我要是……没活着从手术台下来，我请求你，帮我办两件事。可以吗？”
温尔晚心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讨厌宁国洪，但一说到死，她还是会下意识的抗拒这个字眼。
没等她回答，宁国洪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一，把我埋在宁家的祖坟旁边，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别把我埋得太远了。二，你给秦丽一笔钱，让她离开海城，去别的地方重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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