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赝品
鸾凤街，新开的茶楼二楼。
周诚和余正德对视而坐。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余老板应该很久都没回来了吧？”
随手把玩着茶盏，周诚神色淡然道：“不知道这次突然回来有什么事？”
周诚说的是“突然回来有什么事”而不是“找我有什么事”，虽然只是一个字眼的区别，但落在余正德的耳朵里，却使得他脸色再度黯淡了几分。
不大的茶室里，只有两人，氛围更是因为周诚这句询问瞬间冷淡了许多。
良久的沉默，余正德突然深吁了口气，然后起身。
“对不起！”
余正德恭恭敬敬的行礼，态度之诚恳，语气之尊敬，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周诚微微挑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茶不错。”
如今的周诚，早已不是那个被人随便拨撩两句就上头冒火的小年轻，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早就让他淬炼成型。
余正德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早些时候，是我没长脑子，这才想着跟您作对，后来被您教训，那也是我应得的，现在......还请周大师不计前嫌，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这一次，真的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除了您，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救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余正德已是满脸哀戚，而周诚则完全不为所动，就像是没有听到这些话。
“周大师，求您了，救救我吧！”
周诚随手放下茶杯，脸色淡然道：“我记得你跟周瑞关系不是挺好的，按照你们俩的情分，就算遇到麻烦，如今的周家家主，应该会伸出援手吧？”
“专程找到我头上来，余老板是忘了曾经的那些事？”
周诚可以释然，也可以放下，但并不代表忘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听到这里，余正德的嘴角略微抽了抽：“当然不敢忘，我这次回来，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向您道歉，而且我到这里来，也是周少，不，周家主的意思。”
周诚手上动作一顿，余正德见状，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继续道：“周家主不太好意思面对您，虽然他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但我觉得，他的意思应该是想要跟你说一声抱歉。”
见周诚闷头不语，余正德索性一口气把肚子里的话全给倒了出来。
“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一件元青花瓷器，是早年间开铺子时捡漏得来的。”
“把铺子转手卖给周家的时候，我把这个带走，原本是打算指望着这件东西后半辈子讨个生活。”
“只不过......”
虽然余正德说得简单，但有了最后那句话转折，周诚当场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只不过如今东西出了问题，对吗？”
周诚自顾自倒茶，脸上冒出浅浅笑容：“余老板啊余老板，你说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余正德一脸抱赫笑容，也不说话，而周诚这边，茶也喝了话也聊了，余正德主动上门，再加上甚至还打着周瑞的旗号，能把堂堂余大老板逼成这个样子，周诚都是挺好奇他遭遇了什么。
念头至此，周诚神色平淡许多：“说说吧，什么情况。”
“好的好的，多谢周大师。”
闻言，周诚赶忙道谢，紧接着才说道：“是这样的，我早先时候回乡下老家，有人主动找上我，说是想要买下我手里那只元青花。”
“原本那件东西我是打算留作传家宝的，只不过对面开出的价格很合适，而且前前后后已经去了我家四五次了。”
“看在他还算诚恳的份儿上，我答应把那件东西出给他。”
“原本价格都已经商量好了，可谁想到......”
说到这里的时候，余正德话锋一顿：“等到东西被他们拿到手之后，他们才说，我那件元青花瓷器，是假的。”
“那东西，是假的吗？”
听到这里，周诚随口问了一句。
余正德重重点头，算是给了周诚答复：“我收藏那件元青花，是我开古董店的契机，如果不是因为它，我根本不会在古董行当坚持这么久。”
说到这儿，余正德语气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我收藏的那件元青花，绝对是真品，我敢以性命作保！”
“好好，就算你收藏的那件元青花是真品，然后呢？”
此时的周诚，就像是鸾凤街上常见的摆摊摊主一样，语气轻挑，话里话外透着几分精明，而在余正德看来，许久未见后的周诚，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
被周诚这句话问的足足愣了好半晌，余正德这才重重叹了口气，继而道：“然后对方始终一口咬定，说那件元青花是假的。”
说完这些，余正德下意识的起身：“如今在这鸾凤街上，您周大师的名讳人尽皆知，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主持公道。”
直到这个时候，周诚这才算是彻底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余正德有件元青花瓷器，早年间捡漏得来的，把庆元堂转手卖给周瑞后，余正德本想带着瓷器会乡下当个富家翁。
但不知道为何，他有元青花瓷器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人家找上门出高价想要入手这件元青花，由于价格过于让人心动，所以余正德答应出手。
到了最后，东西被人拿到手后，人家却说这东西实际上是赝品。
余正德找上门的目的也就明朗许多，无非是为了让他这位周大师帮忙给给个说法，好让说这东西是赝品的人明白。
“行了，你的麻烦我知道了。”
周诚喝完杯中剩下的半口茶，继而起身道：“等到需要我的时候，你联系我就行，现在我还需要回未道阁一趟。”
“可是周大师......”
余正德欲言又止，只不过在他开口前，周诚已经提前打断道：“你想让我帮你？没错吧？”
“是的。”
余正德下意识回答，脸上涌现出些许好奇神色。
“既然求人，总要有点求人的样子。”
周诚嘴角稍稍上扬，继续道：“家门都不让我回，你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
撂下这么一句话，周诚随即起身离开，不再跟余正德扯皮。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就算余正德在有什么想法，这会儿也只能憋到肚子里，非但如此，他还专程把周诚送到了楼下，算是展露出“求人”的态度。
临离开前，周诚突然顿住脚，接着问了一句：“对了，收你元青花的人是谁？”
余正德稍愣了一下，继而狂喜道：“是一位姓沈的外商，如今在崇文斋做客，我的东西也是送到了哪里。”
“崇文斋吗？”
周诚稍稍沉吟片刻，随即摆了摆手，这才彻底离开。
余正德站在茶楼门口，长吁短叹不断：“诚意，啥玩意儿才叫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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