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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恨(二合一)(杜圣兰:天上人,为何不能...)

作者:春风遥 返回目录

路上杜圣兰暗自观察左右, 好奇顾崖木会藏身在哪里。


牧童从憧憬明天的遐想中回过神,突然眯了眯眼:“你的尾巴……”


黑气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截耗子尾巴。


杜圣兰不以为意,纸面人脸也无动于衷, 仿佛牧童才是那个大惊小怪的人。久而久之连牧童都开始自我怀疑, 莫非阴犬幼崽时,都是这个状态?


可他明明记得就在刚刚, 还是一条狗尾巴。


杜圣兰来到阴犬侧面, 借助对方的身躯屏蔽牧童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抵达冥都, 阴犬并未像往常一样化作阴影,以难得的实体状态显露于人前。


《八神妖术》需要大量的真气维持, 为了将耗损降至最低, 杜圣兰扭曲成巴掌大小的黑丸子。


前方是一片雾气缭绕的世界, 光秃秃的树木静立两侧,因为常年缺水树皮裂开, 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枝丫上停着很多奇怪的鸟类,这是冥都的冥鸟, 以血肉为食。


雾气呼吸到喉咙里, 有一种铁锈的味道,杜圣兰开始屏蔽嗅觉,雾气尽头是一扇血色城门。这城门太高太广, 他不敢再敷衍,重新幻化成小阴犬的样子。


城门自动打开,街道上很安静, 只有一只还没有来得及缩回墙壁里的阴物,匍匐在地:“王。”


阴犬没有看它, 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队伍消失不见,墙壁,石头……各式各样的地方飘来黑雾,一边发出怪异的笑声,一边交流着:“那便是小殿下吗?感觉一口就能吃掉。”


“小殿下不是很强啊。”


笑嘻嘻的声音充斥在阴暗的犄角旮旯里,冥都崇尚强者,小殿下不是很强,就代表会有更多人支持魇。


现任王限制了厮杀,这让很多冥都子民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它们迫切需要在血腥中得到释放。


杜圣兰并不知道自己在被无数阴暗的生灵讨论着,他安静地跟在阴犬身边,打量着周围。这地方很奇怪,全是四通八达的小道,左右两侧的小巷一眼便能看到尽头,可当目光往前放时,只能用一望无际来形容。


“你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阴犬的话语让杜圣兰侧过头,问:“会有人来杀我?”


“很多。”


“冥都有冥都的规矩,魇不能对你直接出手,但实力和你相差不到两个阶级的,可以下手。”


说话间,阴犬的脚步停在一块血色石碑下:“将手放上去。”


杜圣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搭上去一只爪子。血色石碑中间立马出现一根黑线,它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了‘四’那一档。


虽然杜圣兰不了解这块石碑,但也能靠常识判断,越往上越好。石碑一共有十个档,他就是个渣渣属性。


并非杜圣兰弱,血色石碑针对的测试对象都是阴物,杜圣兰隐藏起来的活气影响了石碑的判断,‘四’这个档只能算是勉强合格。


杜圣兰想到雪花狮子,刚替它庆幸不用检测的时候,忽然想起小阴犬只是附在雪花狮子身上,解开封印后说不定天赋惊人,不然阴犬也不会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远处,很多阴物都在关注石碑这里,有关‘小殿下天赋只有四档’,风一样地朝四面八方而去。


杜圣兰隐隐捕捉到一些恶毒的细语,低声道:“恐怕有人会因此另做投靠。”


面对可能动摇根基的因素,阴犬似乎毫不在意,杜圣兰一时也摸不准它在打什么主意。纸人曾说冥都永远只有一个主人,这句话可以做很多种解读。


比如纸人效忠掌权者,又或者只是单纯字面上的意思,冥都会展开厮杀,最终胜利者会成为新的主人。


“那边是你的住处。”远处雾气较浓的地方,有一棵奇怪的参天大树,树冠像是一张人脸,树枝则是血管,阴犬指得住处,是底下黑漆漆的树洞。


杜圣兰还在观察的时候,阴犬和纸面人脸游魂一般地飘进前方更浓重的黑雾,消失不见。


冥都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杜圣兰也懒得深究,径直走入树洞。


内部比想象中宽阔,出乎意料的是还有一扇特质小门可以关上。一团火焰在黑暗中亮起,杜圣兰回头看去,发现顾崖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


当初逃亡路上他就已经发现,没有人比这头龙更懂得隐藏。冥都这么多阴邪之物,居然都没有一个发现他的存在。


“小殿下。”外面突然传来亲切的叫声。


杜圣兰没有理会。


“小殿下,你给老朽开开门。”敲门声逐渐变大,从‘咚咚’变成‘啪啪’,对方在用手掌剧烈拍打。


阴犬说过,能对自己动手的,最多实力比他高两个阶级,冥都不知道按什么划分实力,想来外面的东西不会太强。激烈的敲门声好像把他的沉默当做畏惧,敲得更加兴奋了。


杜圣兰:“大阴犬不厚道啊,万一它亲儿子天赋是八到九,那岂不是任何人都能出手。”


顾崖木:“评定在八档以上,会很安全。”


浓雾遮眼,杜圣兰看不清,刚刚顾崖木却是瞧得真切:“每个等级旁边都有定性,四以下是‘弱肉’,从八档起便是无伤。”


“……”


敲门声还在继续,杜圣兰猛地把门打开,外面的老头愣了一下,下一秒狂喜,还没等他出手,便被一团黑雾拽着领子扯了进来。


门关后,老者趔趄几步,站稳身子缓缓道:“小殿下太失礼了。”


每说一个字,他垂下的手异化程度加深,焦黑的指甲变长,像是某种野兽的爪子。让老者意外的是,他没有等来求饶,反而听见杜圣兰的奚落声:“你这也叫爪子?抬起头看看。”


老者下意识抬头,正前方站着一位华服男子……小殿下这里怎么还藏了个男人?不等他发出疑问,老者眼睛猛地瞪大,他看见了男人袖间的爪子覆盖着薄鳞,强劲有力,仿佛能撕碎一切。


龙?!


来不及尖叫,身体便直接被那只爪子撕碎,瞪大的眼珠咕噜噜滚到地上,画面极其恐怖,杜圣兰捂住了雪花狮子的眼睛。


这一晚,木门被敲响了三次,进来的阴物没有一个再走出去。


令杜圣兰失望的是,这些只是修炼咒术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冥都子民,鬼修一个都没找上门。


雾中的窃窃私语从未停止。


“小殿下好像有些本事。”


“是王给留了什么护身符吗?”


“四档注定没有前途,杀了它,我们可以交给魇作投名状。”


快天亮时,门再一次被敲响。


黑雾开门,拉对方进来,身体堵住门,顾崖木亮出龙爪……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纸面人脸:“……”


杜圣兰腼腆一笑,开始清理地面上前些阴物留下的尸骸:“抱歉,还以为是邻居来串门。”


“……”纸面人脸深深看了他一眼:“王唤你过去。”


杜圣兰随纸面人脸一同行走于黑雾当中,冥都有严格的阶级划分,纸面人脸的地位很高,街道上那些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白天冥都的雾要淡不少,杜圣兰不动声色瞥着左右两边,实在想不通这看似空荡荡的街道,顾崖木能藏在哪里。


他被带去了血色石碑下,阴犬正在仰头看着石碑,好像是知道他们来了,转过身。


“看来你昨晚过得不算狼狈。”


纸面人脸面无表情站在一边,心想何止是不狼狈,简直是杀红了眼。


杜圣兰本来想开口问一下哪里有鬼修,但阴犬的一句话立刻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你向我打听过梵海尊者的事情。”血红的眼珠像是要看穿他一般:“一切都藏在时光里。”


时光?


阴犬:“‘时光’可以触发最痛苦的往事,历任继承者都需要进入其中,只有完成厮杀活着出来,才有资格真正被认定为继承人。”


杜圣兰懂了,这是想让自己替他儿子完成考验。但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仅仅是这个理由,未免太肤浅了。


阴犬:“你身上带着一缕残念,时光可以触发残念的记忆。”


“残念……”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阴犬也没理由骗自己。杜圣兰顿时心底一阵发寒,他从来没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残念,想必连顾崖木都没有发现,否则一定会提醒自己。


他试着理解阴犬所说:“时光代表某个阶段的记忆,这和厮杀有什么关系?”


“会有十位猎杀者陪你一起进入时光,他们的目标就是杀了你。如果你在这段记忆中死去,未来的道也将中断。”


杜圣兰没太听明白,一缕黑气已经钻向他的袖子,雪花狮子被强行带到了阴犬身边。它瑟瑟发抖想要挣扎,杜圣兰抬手示意稍安勿躁。


不过他这个动作已经做晚了,雪花狮子晕了过去。


“时光只有带有死气的生灵才能进入。”


阴犬目光从杜圣兰身上微微偏移,看向他旁边。


杜圣兰猜测顾崖木正站在那里。


他一知半解,但阴犬没有再做多余的解释,只等他作出选择。


雾气中,冰凉的手指碰了碰脉搏,杜圣兰下意识摊开掌心,一个小锦囊被塞入了他手中。


“进去后再打开。”


是顾崖木的声音,对方显然已经猜到杜圣兰会作出怎样的决定。


杜圣兰轻轻点了点头,既是在回应顾崖木,也是在回应阴犬。


就在他作出决定的刹那,纸面人脸的首领兵人削下半边胳膊,碎裂的胳膊化为无数纸鹤,飞向冥都的各个角落。


“是在募集猎杀者!”


整个冥都沸腾了。


冥都的规矩,如果能杀掉继承者,就能获得预备继承人的身份,过往还没有猎杀者成功过,这次回来的小阴犬如此弱小,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们不约而同朝纸鹤投放出一缕黑气,大部分纸鹤飘回兵人身边,重新凝聚成一条胳膊,只剩下十个纸鹤没有回来,分别落到十位冥都子民身上,代表他们被选为猎杀者。


兵人不会徇私枉法,它挑出的这十位都是相当强悍的存在,实力足以和杜圣兰媲美。这一举动落在其他冥都阴物眼中,却成了兵人不喜小殿下的表现,如此强大的猎杀者,绝对会在时光试炼中要了小殿下的命。


阴犬吐出一口黑雾落在石碑上,血色石碑投下一片漫长的阴影。


与此同时,被挑中的十位猎杀者也已经到来。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缠绕着各式各样的诅咒,还有两个疯狂的,甚至拿自己的身体和妖兽的身体做拼凑,身上全是针线缝合的痕迹。


“顺着阴影一直往前走,记住,在阴影消失前,绝对不要回头看。”


杜圣兰被要求走在最前面,代表他是记忆触发者,稍后这些猎杀者都将进入他的记忆世界。


阴影无边无际,杜圣兰尝试飞行,失败了,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路的尽头。一条无限延长的胳膊从后面伸来拍了下他的背,杜圣兰牢记阴犬的话,没有回头。


这只胳膊一直探向了他的脖颈,仿佛杜圣兰不回头,就要强行将他的脖颈扭断转过去。被人掐住咽喉的感觉可不好受,杜圣兰用真气斩断了一条手臂,然而很快就多出两条手臂狠狠卡住细弱的脖颈。


走路成了拔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现在维持着黑雾的形态,可以自由缩小脖颈,受到的阻力要稍微小一些。杜圣兰呼吸都快要不畅快时,一只脚终于跨过了阴影。


同一时间,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靠近,杜圣兰下意识要抽剑,连续几次从储物戒召唤佩剑失败,他只能被动地不断后退。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奇怪符文接触到身体前,杜圣兰打开一直攥着的锦囊,里面是一片龙鳞,顾不得多想,细长的手指夹着龙鳞在身前一划,密密麻麻的诅咒瞬间溃散。


杜圣兰这才看清了攻击自己的人,是一位猎杀者。好在其他九位还没走出来,这奇怪的阴影严格控制了他们每个人抵达的时间。


不确定其他人什么时候来,杜圣兰眼神一变,从黑雾状态变成人。


“你……”


猎杀者明显被他大变活人的行为惊到了,尚在错愕时,鳞片距离脖颈的距离不足毫厘。猎杀者反应迅速想要抽身,说时迟那时快,杜圣兰指尖弹出一小簇电流,麻痹感让对方的行动慢了半拍,等反应过来时,喉咙已经多出一条血线。


猎杀者嘴巴不停动着,血管里却在钻着凉风,一句咒语也念不出来,他的身体就像烧焦的烟灰,瞬间散开了。


杜圣兰皱了皱眉,这里好像和外界不同,如果在外界,冥都人哪怕遭遇致命伤也不会这般轻易死去,他们甚至能用咒术让自己复生。


在其他猎杀者追上来前,杜圣兰顾不得多想,继续朝前走。


这片空间很特殊,储物戒用不了。龙鳞锋利无比,他在使用时指尖不小心割裂了一个口子,到现在还没有止血。


天空中飞过的彩鸥早在千年前就已经灭绝,这明显不是杜圣兰的记忆,应该是阴犬所说,附在他身上残念的记忆世界。


前方站着一人一狗,杜圣兰停下脚步。那只狗侧着身子,明显也是一只阴犬,不过它的眼珠里有着比青眼阴犬更加强烈的恶意。四周没有什么遮挡的东西,杜圣兰寻不到藏身点,走也不是回头也不行。


伸手不打笑脸人,正在他纠结要不要上去打声招呼时,却见那只阴犬居然用爪子剖开了腹部,掏出一团光源。


做完这一切,阴犬化为阴影,吞噬了上方飞过的彩鸥,伤情得到了一部分恢复。


见阴犬没有对自己动手,杜圣兰愣了愣,尝试着靠近,发现他们确实看不见自己。他还想更靠近一些,但那团光源散发的气势太过恐怖,里面似乎浓缩着整个世界的倒影,杜圣兰的身体都忍不住跟着颤抖。


“……界源?”


杜圣兰有些不确定,毕竟他只很久之前在书上偶然扫过到一次,界源又被称作世界的钥匙,传说中吞噬界源可以直接通天。


现在看来传说明显不切实际,如果这东西真是界源,阴犬早就飞天了。


阴犬释放光团,光团一路向前,男子和阴犬飞身跟着向前,在这里飞行会大幅度耗损真气,杜圣兰选择跑步。


夸父逐日也不过如此,脚力和飞行不能比,杜圣兰只能远远追逐那两道身影,他突然觉得这活计更适合雪花狮子。


前方的光团终于停了下来,一层屏障阻碍了它的前进。天地间一片荒芜,空气稀薄,这里仿佛是世界的尽头,光团化作钥匙没入屏障,坚韧的屏障逐渐出现一条裂缝,钥匙飞出,重新被阴犬吞回肚中。


一旁男子抓住机会,倾尽毕生绝学,对准缝隙一刀劈下。


杜圣兰平生从未见识如此厉害的一刀,这男子绝对有渡劫期的实力。原本只有一指宽的裂缝在不可思议的刀光中逐渐扩大,杜圣兰眼前的世界都扭曲了,若不是他现在状态特殊,恐怕在裂缝出现的刹那,便会被强大的气流卷成四分五裂。


“梵海!”


一道愤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杜圣兰回过头,愣了一下……祁子期?


这和他在塔楼见到的合欢第二祖不同,要更加的鲜活。


梵海面无表情:“通道已经开启。子期,你和寒月是我挚友,我等一起飞升,管他大陆浮沉山川颠覆!”


杜圣兰记得杜青光在焚城时,也曾表示过只要阴犬愿意开启通道,便会反水帮其杀了青眼阴犬。


梵海尊者话音落下的瞬间,裂缝还在不断扩大,正如他所说,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有宝物从裂缝中被吸入,飞入世界各地,然而被吸入的不仅仅有宝物,一只血淋淋的手突然探入,活活又将这条口子撕大,满是眼睛的头颅从屏障另外一头钻进来,它体型庞大,实力很强,从屏障内挤入,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邪魔!”杜圣兰瞳孔一缩,书籍中从未记载邪魔是如何来到九川大陆,大部分人将其归结为地底的神秘生物。


他好像渐渐明白了什么。


天外有天,冥都是一条连接其他世界的通道,当更弱的一个世界出现时,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入侵杀戮的机会。


邪魔首先看到了梵海,见后者没有出手阻挡的意思,他也没有出手,双方在无声中竟然达成了一种默契。


寒月尊者也来了,他和第二祖可没有放过邪魔的意思,拔剑迎战。


梵海尊者最后回头:“此方世界灵气稀薄,我们可以去高位面的世界渡劫,你们两个何必执迷不悟?”


寒月尊者和祁子期谁也没有理会他,梵海尊者摇了摇头,钻入屏障,几乎就在他跨出去的瞬间,梵海尊者释放周身气息,引来天劫。


邪魔似乎和冥都生灵一样,修炼的法子没有办法飞升,另一方世界的灵气格外充裕。寒月尊者拖住邪魔,祁子期愤怒地想要追过去,然而梵海尊者已经招来天劫,一旦渡劫外人便不得插手。


“子期,这条通道至少十年后才能自动闭合,难道你要为九川大陆厮杀十年?”


梵海的目光望向远处,正有数不清的邪魔朝此地涌来。他目光无波无澜,开始专心渡劫。


梵海尊者的实力毋庸置疑,他持刀而立,刀面与雷劫接触发出的颤鸣,直接震散了部分继续落下的二重天劫。远处赶来的邪魔疯狂前进,梵海尊者身处漫天雷劫中,反而像是一副静止的画面。


邪魔的笑声,雷劫和长刀相撞的轰鸣,两种声音融合在一起,似鬼嚎,似野兽的低吼。


刀断,最后一重雷劫在华丽的刀光中同时被斩断,梵海尊者成功飞升。


祁子期已经没有功夫去注意他,不停召唤出一只只蝴蝶虚影,试图暂时封住通道口。然而这点力量和邪魔比起来,根本是杯水车薪。


寒月尊者拉住他暴退数步:“我拦住,你回去叫支援。”


两人中寒月尊者明显要更强,能坚持的时间久一些。祁子期也不敢耽搁,迅速叫来几位至交好友,同时将邪魔入侵的消息传播出去。


通道口成为前线,一批又一批大能者奔赴这里,杜圣兰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残忍厮杀,邪魔不伤阴物,冥都阴犬趁机大肆吞噬着怨灵。为了防止更多人打像梵海尊者一样的主意,祁子期等人开始销毁梵海尊者留下的痕迹,每一位来到前线的大能者都必须要立誓对此地守口如瓶。


尽管如此,部分从冥都杀出的邪魔已经开始引诱大陆上的修士,背叛,杀戮……十年间,九川大陆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经过鲜血浸染。


大人小孩痛苦的嘶吼,哪怕隔着漫长的时光,都无法减灭那种绝望。


“外界的灵气顺着通道口涌入,大陆灵气恢复稍许,诞生出更多天才,天才又在仇恨中浴火成长,这便是黄金时代。”


轻飘飘的话语自身后传来,杜圣兰微微一颤。他丝毫不怀疑,这么近的距离,对方可以随时要了自己的性命。


猎杀者?


不,这道声音有些耳熟。


杜圣兰喉头一动:“祁子期?”


那张绝世容颜出现在他身侧,祁子期遥遥一指:“那是界壁,冥都是通道,历任打开界壁的钥匙就藏在阴犬体内。”


杜圣兰大脑飞速转动,明白过来阴犬所指的残念应该就是祁子期。


这怎么可能?


塔楼内他明明亲眼目睹祁子期消散。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祁子期微笑道:“我真正的残念,其实是附着在留给你的记忆光团中,成年人的一点小手段罢了。”


杜圣兰可笑不出来,自己当时明明已经检查过,硬是没发现一点问题,这个过程中但凡祁子期有一丝不怀好意,恐怕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祁子期脸上的笑意突然淡去,杜圣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对方血战到最后,竟是被邪魔活活撕裂了头颅。


“是我朋友,说起来他还指点过你一句。”


塔楼内,是曾有一道粗犷的声音,点拨杜圣兰合欢心法不是为了驭人,要多去看世界万物。


祁子期突然轻轻一叹:“粟鱼。”


远处穿粉裙的小姑娘确定突破不了重围,苦笑着摇了摇头,选择自爆:“先走一步……”


在她身边的人也已经支撑不住:“……祁先生,来世有缘再去赏花。”


祁子期的记忆还在继续,在战场上幸存太久并非幸事,因为走在前面的可能是自己的朋友。


杜圣兰见证了他们的死亡,听到了他们死前不甘的叹息,其中很多声音,他都曾在塔楼内听过——


“他走了么?”


“记得那年桃花坞,他饮酒我赏花,何等风流。”


“子期哥哥。”


当时让他好笑的话语如今却变得无比沉重,空气中的血腥味和冥都的雾气是一个味道,让人喉咙不适。


祁子期淡淡道:“如果当日合欢宗陷入危机,你袖手旁观,亦或是利用合欢心法胡作非为,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这最后一缕残念,是为了保证传承者的品性。


杜圣兰沉默了一下,忽然问:“梵海尊者……就这么飞升了?”


祁子期望着头顶的天空,点了点头。


杜圣兰:“便宜他了。”


祁子期:“我没去过仙界,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样子,不过这里也不差。”


他用余光看着杜圣兰,就像是一位温和的长者:“我隐隐有感觉,这个纪元内,秩序将会回归。飞升之后的世界也许没有想象中美好,日后你若见到梵海,记得替我问候他全家。”


杜圣兰想了想:“我会送他‘回家’。”


祁子期大笑,他招了招手,天空中飘来几道人影,是剩下的那九位猎杀者。


他们中七人昏迷,两人还搞不清楚状况,不明白为什么小殿下的记忆世界会这么恐怖。祁子期单手抬起:“看好了,这是合欢功法中最有趣的一招,移花接木。”


他轻轻一抬手,八人体内的咒术被强行剥离,失去诅咒支撑的身体瞬间衰弱,祁子期将所有的诅咒一次性丢入最后一人体内,那人当场爆体而亡。


杜圣兰看得目光一动,诅咒可以抽离,那么真气是不是也可以如此?


见他陷入沉思,祁子期欣慰点头:“回去吧。”


杜圣兰回过神。祁子期迈步朝远处厮杀最厉害的地方走去,他有预感,这一次,第二祖的残念是真的要消失了。


那道背影孤独地随夕阳沉入染血的地平线,杜圣兰脚下阴影重现,顺着阴影,他沿原路返回,许久后,高大的血色石碑依稀可见。


杜圣兰化为小阴犬的模样,在看到石碑旁的阴犬时,心情有些复杂。不过他很快从低迷的情绪中清醒,帮助梵海尊者打开通道的阴犬早就已经消失,作为现任掌权者,这只阴犬和祁子期的主张一样,想要秩序回归。


不清楚他进入‘时光’有多久,但这时候的天已经黑了。


杜圣兰跟在阴犬后面,街道上鸦雀无声,仿佛不能理解他是如何从猎杀者手中活着回来。


没有像先前一样随意给他指个住处,阴犬带着杜圣兰走往浓雾深处。这里似乎是一片禁区,没有任何阴物敢擅自闯入。


道路瞧着很平坦,杜圣兰却逐渐意识到这是一段上坡路,走起来有些费劲。纸面人脸脚和地面始终没有挨实,杜圣兰走在他们中间,仿佛也不是个活人了。


空气中难闻的血腥味不再,前方是一段长长的玉石阶梯。


斩月山有一条类似的路唤作登天,但还不及面前这阶梯的高度,终于迈过最后一层台阶,阴犬放出了雪花狮子。


阴犬注视下,雪花狮子竟然没有吓晕过去,杜圣兰摸了摸它的大脑袋:“相认了?”


雪花狮子瓮声瓮气地‘嗯’了一下。


杜圣兰挑眉,没想到自己去历练一下的功夫,它都能说人话了。


“这下方是我冥都子民。”


杜圣兰一抬眼,意识到阴犬这番话是说给雪花狮子听。


从这里可以看到半个冥都,纵横交错的小道上,有阴物、鬼修、纸人,遍地都是诅咒,连起来堪称恐怖的壮观。


“你能打赢他们时,他们会畏惧你,你能杀死他们时,他们就会效忠你。”阴犬注视着雪花狮子:“当你拥有绝对力量的时候,整个冥都都会为你所用。”


雪花狮子一直低着头。


阴犬耐心等它主动抬头,随后睥睨的目光掠过冥都每一寸角落:“告诉我,看到这些时你在想什么?”


毁灭,掌管,亦或是重塑?


雪花狮子想到了和杜圣兰在一起时,住着繁华的仁义堂,看谁不顺眼都能劈,那些被劈的人还会不停送来宝物,求着杜圣兰治疗。


而冥都,无论从住宿条件还是内部成员的稳定,都远远不如仁义堂。


它俯视着冥都,低声说了句什么。


阴犬没听清,让它再说一遍。


雪花狮子捏紧了爪子:“狗不嫌家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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