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砸将风筝线轮递给右相，“外祖祖你拿着。”
右相不明所以，将线拿了过去。
“外祖祖，您仔细看看那风筝，能看出什么来吗？”团砸指着那飞入云层都快看不见了的风筝问道。
“你外祖祖年纪大了，看不清了。”右相眯着眼睛，怎么也看不到风筝，他感叹自己果然是年纪大了。
“但是，风筝还在您手上牵着呢对不对？”团砸机灵问道。
“嗯？”右相不解。
“外祖祖，其实有时候您看不见了，不代表她不见了，您手中依旧有根线呢，只要您一拉，她也就回来了，您不拉，她就一直在您看不到的地方徘徊着。”团砸一脸认真，他伸出手去，拉了拉线，风筝往下飞了一些。
“她在飞行的途中呀，总会有东西给挡着，被挡着了，您也就看不见了，但是只要您拨一拨线，就能看见她了。”
团砸又使劲的扯了扯，风筝果然能清楚的看到了。
右相老眼盈泪，这么小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句句在理，他摸了摸团砸的小脑袋，“这些是你娘亲教你说的吗？”
团砸摇摇头，“不是，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他从右相手中拿过线轮，开始收线，“外祖祖，当风筝飞得太高太远的时候，记得收回来，那样风筝就还是自己的，不然，你若不收，她就算是你的，你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是吗？”右相喃喃自语。
就在一老一小站的不远处，东方其肃和容九站在那儿，他们听到了团砸说的，容九一脸欣慰，她儿子果然聪明，而东方其肃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流转，他踏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
容九拉住他的手，给他温暖，“我们去看看？”
“不了。”东方其肃摇摇头，“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容九没有多言，东方其肃拉着她离开了。
他确实是需要些时间，从小承受那么多，这个外祖父不闻不问的，他得承受一个人的孤单痛苦，尽管知晓是自己的母亲先做错的，他也是需要些时间来缓和。
这二十多年来，右相明明知道茵柳柳逝世的事，且留有一子却不闻不问，实在是忒狠了些。
“外祖父，您看，收了线之后，这风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呢。”团砸欢跳着。
右相舒展眉眼，心里有什么东西似乎慢慢平去。
他拿过团砸手中的线，亲自收了起来，团砸满意的盯着那风筝，风筝越来越近，就像是他们一家三口在朝着外祖祖走来。
只是，在靠近的时候突然被高大的树枝给挂住了，右相怎么拉也拉不动。
“这风筝，终究是不想回到我手中啊。”右相哀叹道。
“不是这样的。”团砸急忙解释，这只是意外，但是他会让这意外变成惊喜的，“外祖祖，风筝不是不想回到您手里，只是您将它晾太久了，它有些闹小脾气，不过只要您主动亲近一些，它就没脾气了。”
“再说了，那又不是它想挂上去的，只是树枝太高，它回来的路上被阻拦了而已，毕竟这人世间万不得已的事情多了去了。”
团砸一张巧嘴，倒是比那些活了几十年的人还会说话。
“不过，阻碍什么的算什么，外祖祖你且等等。”团砸眉眼弯弯，机灵的模样像极了容九。
他提力踏风朝那高枝飞去，右相看着心都提了起来，“团砸小心啊。”
“我没事的外祖祖。”团砸没有回头，专心致志的去解救风筝。
以前他和容九去完成任务的时候，多高的地方他没飞过？多远的路没飞过？他的内力早就锻炼出来了。
在他三四岁的时候武功便不一般，更何况现在已经六七岁了呢。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娘亲再不生妹妹，他感觉自己都要长成大人了。
飞上枝头，他伸出手去将风筝解救下来，他拿着风筝，朝着右相大声的喊道，“外祖祖，你可以收线了。”
右相闻言，开始收线，而团砸就握着风筝，随着线缓缓飞向右相，就像团砸自己说的，只要右相肯收线，那“风筝”自然也就朝他飞去了。
不论遇到什么，“风筝”总是会牵挂他的。
如今他收线了，“风筝”也该回来了。
虽然这回来的“风筝”已经不是右相放出去的那只“风筝”了，但是，回来的同他终究还是有血缘上的牵扯的。
容九和东方其肃远远的听到团砸的声音，往天上看去，便看到团砸像是骑着风筝四处飞扬似的。
容九莞尔一笑，“这孩子。”
“不愧是你我的孩子。”东方其肃接住容九的话。
真不愧是他们的孩子啊，不论是功夫还是聪明劲儿，都是那般厉害，小小年纪，毫不逊色那些年长有为的人。
“这次团砸还真是费心了。”容九道，“倘若刚才没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我还不知他竟长得这般懂事成熟了。”
“嗯。”东方其肃点头。
容九越发觉得，自己亏欠团砸了。
若是别的孩子，这个年岁应该还在快乐的玩儿吧，就算是要上学堂，那也是有欢乐的，哪像团砸，小小年纪懂得太多，有时候深沉的都不像个孩子。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从前待团砸的方法，团砸能走路说话开始，她就教他武功，教他许多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团砸从来都不说累，总是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团砸能体悟出很多成人都体悟不出的道理，他的心境承受的也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外祖祖。”
团砸带着风筝扑进右相怀里，右相一个踉跄差点倒地，团砸急忙稳住他，朝他嘿嘿笑着，“嘻嘻，外祖祖怕不怕？方才您都差点要摔倒了。”
“只要能够抱住你呀，摔倒又何妨？”右相又将团砸抱紧了些。
团砸从右相身上跳下来，“外祖祖说的话越发好听了。”他拉着右相的手，“外祖祖，我们也玩儿了好一会儿了，都累了，要不，我们叫上爹娘一起吃饭吧？”
“一起？”说到团砸的爹娘，右相神态还是有些怪异，他倒不排斥，只是不知如何面对而已。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