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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天打雷劈

作者:倪思瑶 返回目录

淡淡的龙涎香飘散在幽暗的空气中。


屋子里应宛莹的要求留了一根红烛,发出暖暖的光芒。


四爷和宛莹躺在床上,各自都已经睡了。


轰隆隆,一阵阵雷声仿佛列车压在冰渣上滚过。


四爷一直就没有睡着,只是磕上眼睛养神。


身边的小格格从一上床就窝在他的臂弯里,双手还要捂着耳朵。


而此刻,她却睡着了。可是一只手还拉着四爷的一只手,一直都没放开。


四爷睁开眼,透过外面烛光射入进来的点点红光,注视着怀中的女孩。


她还只是个女孩,眼睛纯净得一眼可以望到底,如同山溪间最清澈的小溪。


四爷出神地望着宛莹的睡颜……


突然,怀里的小东西扭捏了一下,砸吧砸吧嘴唇,说道:“渴,渴,妈妈……”


原来,睡梦总的宛莹梦到了自己的妈妈。她好久不曾在梦里梦到她远在三百年后的爸爸妈妈了。


“妈妈……”四爷不由自主地重复了这两个字,猜测着这两个字是啥意思?蒙语里好像没这个词,满文里也没有,那就是汉语里的词。


四爷想不明白,见宛莹仍旧叫着“渴”,他只好小心地将小格格从自己的臂弯里脱开。


四爷下床,走到圆桌跟前,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走回到床前。


他亲自将宛莹的头扳了起来,然后将手里的茶杯放到她唇边。


就是这样一番动作,她仍旧还没有醒,但是嘴巴却很配合地喝了好几口水。


四爷瞧着宛莹如婴孩般的砸吧砸吧了嘴巴的动作,忍不住低下头,但又怕弄醒了她,只好放弃,将她安置在枕头上。


他走回到圆桌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来慢慢喝。


四爷彻底没有了睡意,总不能枯坐一晚上吧。


他想了想,想起了可以解闷的法子,便起身披了衣服,叫醒了门外守夜的奴才。


正巧今日守夜的是苏培盛,四爷便朝着他踹了几脚。


苏培盛一个机灵,正欲要发火,却看到一身黑色直裰的四爷正居高临下地瞅着自己。


“爷!”苏培盛几乎是惊叫着,立刻从躺椅上爬了起来。


“小声些。不要吵醒了她。”四爷睨了苏培盛一眼道,“会对弈吧?”


“奴才会一点点。”苏培盛立刻收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道,心里却腹议着:啧啧,董格格的运势真是要来了,连来了葵水,都还被留宿在前院。现在贝勒爷居然怕吵醒她,还出来找杂家下棋。


原来,春花见四爷留宛莹歇息,不小心在苏培盛跟前说漏了嘴。


“去拿一副云子来。陪爷对弈!”四爷道。


苏培盛哪里敢耽搁,连忙去书房拿四爷的那副玉子去了。


外面,风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已是五月末了,这一场雨后,天气就要热起来了。


高嬷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李嬷嬷的那些话。她自然知道这是福晋来收买自己了,目的就是推倒李氏!


可是,李氏能被这样轻易地就推倒么?


到时候只怕落一个身首异处是自己这只替罪羊而已。


虽然,她知道自己依然无法全身而退,可也不想死。


心想着万一李氏的霉运到了呢?


而且,福晋所开的条件的确很诱人。


高嬷嬷突然觉得腹内一阵亏虚,饥饿感就一次排山倒海地来了。


她嘴里又开始咒骂秋玲的“忘恩负义”。


高嬷嬷再也忍不住了,腾地一下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决定偷偷去斋房偷点吃的。


恰巧,四贝勒爷府的斋房就在花房后面不远。


她自觉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趁着夜色和风雨的掩护,应该没人瞧见。


说干就干。


高嬷嬷立刻起身去自己的衣柜里找衣服。


她还是不敢这样冒然出去,否则被人瞧见,那就是公然违抗四爷的禁足令。


待高嬷嬷穿好了衣服,便偷偷出了屋子。


又是一阵沉雷!


高嬷嬷撑着一般伞,往她知道的花房后门口走。


雨虽然很大,可是她又不敢沿着屋檐下走,是怕还没睡觉的人发觉。


好容易走到后门,守门的人早就回屋睡觉去了。


而且,这一处门没上铁锁,就用木栓拴着,此刻正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高嬷嬷连忙去拉了木栓,打开了后门。


待她用事先准备好的石头将门各自堵着后,便朝着斋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高嬷嬷浅一脚深一脚地在甬道上前行,雨实在是下得太大了,她都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她本以为撑把伞可以挡住这如柱的雨水,可没想到这一段并不长的路会如此难走。


突然,一道银蛇在天上游走,突而这边伸一下腿,突儿那边伸一下脚,而它的头则努力试探着往下伸展。


高嬷嬷举着油纸伞艰难地挪动着步子,一边走,心里一边骂秋玲,甚至于骂李侧福晋将自己抛出来,却还没有去跟四爷想办法,害得自己在这样的鬼天气里,还要找东西果腹。


银蛇一下下试探着冲向地面。


高嬷嬷浑身被淋得湿透了,她甚至有些后悔这样的天气跑出来。


她四处看看,终于看到一个小木亭,想着还是去避避雨,反倒是吃东西不重要了。


高嬷嬷往那木亭奔去,浑然不住天上的银蛇也正向那木亭探出火舌。


哐当,嗤嗤嗤……


一个惊雷朝着那个地上跑动的人影袭了过去。一道巨大的电流瞬间穿透了她的身躯,然后又迅速往地上蔓延。


高嬷嬷至死也没有跑到那个小木亭,至死也还是空着肚子,至死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天打雷劈。


雨仍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躺在地上那具已经浑身焦黑的躯体任由着雨水拍打着。


这样漆黑的夜里,没有人发现她。她就这样,注定要在这里躺上一整夜,等到第二天负责洒扫的奴婢来发现。


那厢,四爷和苏培盛已经下了两盘了,次次都是苏培盛输。


“贝勒爷,奴才不是您的对手。奴才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苏培盛苦着脸道。


“大胆,爷都还没睡,你敢去睡?”四爷睨了苏培盛一眼道。


“贝勒爷,这外面的雷声好像小了。您要不赶紧回去睡觉吧。”苏培盛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