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晟律师事务所
周鑫风风火火的从办公室走出来，手臂上搭着黑色小西装，路过大厅，她弯着手指轻轻扣了扣顾南初的桌子，“跟我来。”
顾南初一怔，立刻起身，背上包包，小跑着才跟上周鑫的大步流星。
眼睁睁的看着顾南初离开的身影，黄菲菲不由得停下手里的工作，一双灵巧的的眸子里充盈着某种艳羡。
也只能止步于这种艳羡，想到早晨和周鑫的聊天内容，她就头皮发麻。
周鑫开车，顾南初坐在副驾驶上，周鑫开口和她说道，“是WETOO那边的事情，有个姑娘曾经被一富二代强一奸过，前几天她勇敢站出来想要指认富二代的罪行，没想到却被键盘侠痛骂为了搏出位不要脸，她受不了指指点点的痛斥，欲要自杀，被人救下了。”
强一奸……
顾南初放在腿上的双手忍不住握紧，这两个字好像一记沉重的榔头狠狠的敲击在她的心上。
让她心里喘不过气，好像快要爆炸。
周鑫由不得多看了一眼，打开了车窗，“怎么了？晕车？”
顾南初下意识摇摇头，强制压抑住声音里的颤抖，“没事。”
她不想说，周鑫自然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刚刚好，目的地到了。
是一家工作室，位置很不起眼，顾南初跟着周鑫进去。
“周律师，您来了。”一个女孩立刻搬过来凳子，“请坐。”
“谢谢。”周鑫坐下来，看着眼前胳膊上包裹了一层纱布的女孩，心疼的叹了口气，“姑娘，怎么突然就想不开了，和姐唠唠。”
“周姐，对不起，答应你们的事情我无法做到了，现在我老家的人都知道我在外面胡搞滥一交，被人玩够抛弃后倒打一耙，为此我爷爷气死了，我父亲也远走他乡出去打工，我不知道，当我站在公众面前说出这一切的时候，我还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昨晚我一直在想，明明受伤害的人是我，为什么最后受到惩罚的人是我和我的家人？当初答应指认，也是凭自己一腔热血，可现在我才发现这个世界是病态的，我们没有能力治好它，周姐，对不起。”
周鑫起初没有回应她的道歉，只是温和的揉了揉她的长发，“小雨，这是你的自由，你有选择的权利，你没有对不起谁。”
旁边给周鑫搬凳子的小姑娘叹了口气，一脸失落的小声说道，“这下我们组织更会让外界诟病，说我们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毁坏别人名声。”
叫小雨的女孩羞愧的低下头，双手紧紧握着，一句话都不说。
周鑫抬起胳膊，用手势打断了其他窃窃私语，“小雨，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跟着自己内心走，也不要勉强自己，WETOO成立的目的是帮助许多向你一样的女孩子讨回公道，可却不是以你们的牺牲为代价，那样的话，就腌臜了我们的目的。”
小雨轻轻的点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没有自己的指认，那个人渣很有可能无罪释放，可是……
自己的苦，只有自己可以体会。
“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还是刚才那个女孩，毕竟没有感同身受，同作为女孩，她对小雨的遭遇很同情，可却体会不到来自社会各方各面的压力。
“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小雨含着眼泪反问，“你们没有被人强一奸过，案子破了，你们是要被歌颂的人，我呢？你们想过没有？”
“我被人强一奸过。”顾南初一句话，在小小的工作室引起了轩然大波。
就连稳重成熟的周鑫，也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惊讶到咋舌。
顾南初深吸了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我十八岁的时候，被人强一奸，或者说是迷一奸了，那晚我被灌醉了，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酒店，被强一奸了。”
周鑫低着头，双手握成拳。
小雨不可置信到连眼泪都忘记擦，“你说的……都是真的？”
顾南无奈的勾唇，“如果有半句假话，让我不得好死。你比我强点，至少你还知道欺负你的混蛋是谁，还有将他绳之以法的能力，而我呢，夜深人静我想恨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恨谁？”
“如果，我说如果有机会你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份，是你惹不起的人，你会去法院告他？不管流言蜚语？”小雨呐呐问道。
“当然。”顾南初眸子里闪过一抹滔天的恨意，“如果我知道他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回去的路上，周鑫问她，“后悔吗？”
顾南初疑惑的皱眉，有些不太能够理解周鑫的话里的意思。
周鑫解释道，“说出来，会不会后悔？本来没人会知道的。”
她不说，就没有人知道，她说了，别人知道了，可依旧……无济于事。
很残忍吧，很无奈吧，可这就起现实。
顾南初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应该是一时冲动吧，但是，也算不上后悔。”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做WETOO的特邀法律顾问吗？”
周鑫问顾南初道，说话的时候，刚刚碰到红灯，车停下来，红灯的红色光芒透过挡风玻璃折射到周鑫眼睛里，看起来，她的眼睛好像红了。
“不知道。”
“是我的妹妹，我妹妹在中学的时候被老师祸害过，后来那个老师被人举报检举，警察去了我家，我家就没有得到安宁，十年前，我妹妹选择了一条绝路。”
“周姐……”
“所以我不会轻易劝说女孩们勇敢站出来，因为我亲自经历过，一个女孩子收到全世界满满的恶意而不得不低头屈服于死亡，得到自己最后的救赎和家人最后的安宁，特别特别残忍。”
“女人，真的是世界上最不容易的生物。”
“不是女人不容易，是直男癌太多，是某些人骨子里头难以逃脱传统思想的束缚，所以，我希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别问丧钟为谁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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