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
端木璃，不是！
在心中呐喊，从未有过的委屈化作泪水一涌而上，晶莹剔透的泪珠就这么顺着展天白惨白的脸颊滑落。
“本王知道，你一直都想杀本王……一直都……一直……”
最后的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端木璃怒火中烧，额头青筋暴跳。
他也不晓得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气，气得想把展天白撕碎了。
然而实际上被撕碎的，却是他自己。
是他的心！
端木璃紧握的拳头不由愤怒地颤抖。
“你的誓言，什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都是狗屁！”
“端木璃，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大手一挥，端木璃背过身去，不肯再看展天白一眼。
瞬间，展天白意识到了——
他再如何解释也没有用了，端木璃不会听的，更不会信。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都是他的错……
如果在包不平找到他的时候，他直接跟随包不平离开，就不必面对这样的结局了。
是他把包不平逼到了今时今日的境地。
是他害了这群好兄弟。
他太贪婪了！
矛盾、纠结……什么都不想放手……
所以遭到了报应！
为了守护那不该守护的誓言，为了端木璃对他的那一点点好……
然而那一切，都结束了！
北陵神木仿佛被冻结，摇曳的花枝一动不动，静的出奇。
半晌，展天白清冷微弱波澜不惊的声音随着一片飘落在肩头的花瓣，钻进了端木璃的耳朵里。
“我展天白没有食言，我跟在你身边，正是信守了那时的承诺……至于包不平他们的埋伏……我也没有理由告知于你。端木璃，你难不成忘了么？我展天白……从始至终都是瑶国人，是你的敌人，一心一意随时随地都想置你于死地，若你在埋伏中丧命，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啪！
展天白话音刚落，就被端木璃一回手赏了一耳光。
“大将军！”包不平情绪激动。
然而包不平情绪越激动，端木璃的火气就越旺。
事实上，展天白就是故意气端木璃的。
他想让端木璃一气之下——
杀了他！
杀了他，一了百了，他就不必这么矛盾，这么难受，这么备受煎熬了。
展天白如此求死，还是在当初被赐鸩酒变成废人一个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也是哀求端木璃能杀了他。
然而端木璃没有。
现在，端木璃也没有。
“为什么……不杀了我？”双眼的绯红褪去，展天白恢复成黑色的眸子黯淡无光，眼神呆滞，“杀了我……端木璃，我串通乱党密谋害你，论罪当斩！”
“住口！”端木璃一声咆哮，震得全军上下噤若寒蝉。
眼泪干涸，只在泪痣上留下了惨淡的痕迹，展天白不知道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端木璃不肯杀他……
这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端木璃若是不肯杀他……
就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展天白的胸口撕心裂肺，连呼吸都令他痛不欲生。
突然，打破漫长沉默的人，是高南峰。
“既然璃王爷日理万机，没工夫调教这个不听话的男宠，那不如将他送给本将，如何？”
展天白心脏猛地一跳。
“有何不可？”端木璃冷冷瞥了展天白一眼，“既然高将军喜欢本王玩剩下的破烂，拿去就好。”
“端木璃！！”展天白不由喊了一声，声调都变了。
然而，端木璃充耳不闻，迈开脚，拂袖而去。
“多谢王爷赏赐。”高南峰唇角勾起邪恶的弧度，看展天白的眼神恨不得将展天白当众剥光。
浑身像是被抽了筋拆了骨，展天白瘫坐在地，目光呆滞。
“大将军！大将军！！”
包不平等人被押了下去，直到展天白虚弱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包不平还是忍不住回头，冲展天白大喊。
“大将军，这个罪奴如何处置？”
高南峰居高临下地俯视心灰意冷的展天白，眼睛眯起来，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这个罪奴嘛……把他押回本将的将军府，本将要亲自调教。”
两名一身戎甲的侍卫将展天白架了起来，高南峰注视着被带下去的展天白，内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很早之前他就对展天白有兴趣，刚刚说的那番话并非谎言，他是打算班师回朝之后就到怡香院拿展天白找找乐子。
女人他玩过很多，早就腻了，但比女人还要美，又从大将军之位跌入谷底的展天白，他却连看都没看到过几眼。
因为在展天白武功未废的时候，他是打不过展天白的。
连端木璃和展天白单打独斗，都未必场场都能赢。
然而……那又怎么样？
再了不起的武将，都敌不过一个昏君。
虽说外界都传是端木璃把展天白害成这样的，确实是端木璃买通了瑶国皇帝身边的太监进谗言，然而，高南峰却不认为展天白的仇人是端木璃。
展天白的仇人分明是瑶国的皇帝。
若是瑶国皇帝圣明，那么买通一万个小人进献谗言也没用。
然，君臣相疑，国家本就不可能长久。
瑶国是自取灭亡，与他们南楚无关。
不过，瑶国灭亡了对高南峰而言却是个大好事，至少他可以尝一尝梦寐以求的展天白的滋味。
“回去还得好好谢谢范丞相。”
高南峰喃喃自语。
之所以他会率军赶来，完全是因为范宁向他透露了消息。
范宁告诉他，会有瑶国的残党给端木璃设下埋伏，具体位置虽然还不知道，但推测应该是北陵神木。
如此模棱两可的消息他本来是不愿意动身的。
但幸好他来了。
范宁告诉他，他这一趟，既可以趁着端木璃和瑶国乱党战成一团的时候趁机坐收渔利，万一端木璃真的濒死呢，他还可以送端木璃一程。
结果，瑶国的乱党实在太小儿科了，就那么百十来个人，连端木璃的一根汗毛都没能伤着，高南峰实在是大失所望。
不过，范宁还说了，他也可以将勾结乱党的帽子扣给端木璃，最不济还能把展天白弄到手呢！
因为经过这一闹，展天白勾结乱党的罪名可是坐实了，端木璃就算想维护展天白也办不到。更何况，展天白是勾结乱党想要害死端木璃，以端木璃的自尊心，多半不会善罢甘休。
事实，也正如范宁所料。
在范宁列举的这些好处之中，高南峰最看重最后的一条——
把展天白弄到手。
“也不晓得范丞相那个老不死的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真准啊！”
高南峰呵呵呵地笑了几声，一拽缰绳。
“回府喽！有大美人儿等着本将回去风流快活喽！”
天空，阴沉下来。
北陵神木绚烂的繁花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
树根下，还有残留的血迹，和尸体。
端木璃前脚刚回到王府，后脚王府里的众人就都收到了消息——
展天白勾结额瑶国乱党密谋刺杀端木璃，以被端木璃赏给护国大将军高南峰任凭处置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管家和香玲全都傻了眼，香玲更是急得眼泪止不住地流。
柴房里，干了一天活的朱凤一边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抿了抿嘴唇，“展天白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谁叫你明明被王爷这么宠爱着，却还想害王爷！你活该！”
愤愤不平地吼完，他不经意一扭头，看到了在这简陋肮脏的柴房里，唯一一件精致的物品——
小药瓶。
是展天白给他的。
下意识触摸自己脸上的烧伤，朱凤感觉到左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
弦歌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
虽然闭门不出，但外面发生了什么他还是一清二楚。
如他所料，或者说，比他料想的更好，展天白终于被端木璃赶出王府了，也不枉费他的一番苦心。
将展天白和包不平之间的对话透露给朱凤和范宁的人，都是弦歌。
“展天白，你这回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稚嫩的小脸变得成熟了几分，也变得阴暗了几分，弦歌咬牙切齿。
展天白被端木璃赏给高南峰的事，自然也传到了蓝沁的耳朵里。
偌大的房间都不够蓝沁转悠的了，蓝沁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猛然间，脚步停下来，他打开自己的房门走出去，快步来到厨房，开始动手忙活起来。
残阳如血。
将近夕阳西下的时候，展天白被押送到了高南峰的大将军府上。
府上的张管家一早就得到消息，立刻按照高南峰的吩咐命丫鬟为展天白沐浴更衣。
在男装，和女装这两种装扮上，张管家犯愁了。
最后还是选了一身火红的女装给展天白。
穿着女装，展天白面如死灰。
但这反而勾起了男人的施虐心理，就连张管家看着展天白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换好了衣服，张管家又命人为展天白梳妆打扮。
等到高南峰回府的时候，展天白已经化好了精致的妆容，穿着绫罗绸缎躺在高南峰卧室的大床上。
为了防止展天白反抗，在展天白入将军府的时候，张管家就喂展天白服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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