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与端木璃初次在郦城的小倌馆相识的画面；有他与端木璃两军交战杀得你死我活的画面；有他饮下鸩酒未死，跪求端木璃给他一个痛快的画面；有他被端木璃强行买下，夜夜承欢的画面。
有端木璃罚他的画面……
有端木璃救他的画面……
还有端木璃向他告白的画面……
数不清的画面织成了两人之间珍贵的回忆，无论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
静静闭上眼，展天白发觉自己或许从来就没有真的恨过端木璃。
他对端木璃的欣赏和敬佩，永远大于恨。
“我爱你，端木璃。”
睁开眼，展天白道出了端木璃一直以来想听却始终听不到的三个字。
白皙的面颊染红，展天白本想低头，但他还是扬起眼帘，凝视端木璃。
这种时候，他不能害羞，不能逃避。
端木璃看起来十分惊讶，一脸的难以置信，黑色眼瞳睁得大大的，里面有慌张，也有惊喜。
“你对我的心意我收到了，所以我也希望你能收下我的心意。”
展天白没什么母亲留下的遗物送给端木璃，他能给端木璃的，就是一颗爱着端木璃的心。
“展天白！”
端木璃突然用力抱住展天白，力量之大让展天白觉得自己像是要被端木璃压扁了。
“轻点儿，你这是还没成亲呢就要谋杀亲夫了？”
“对不起对不起。”
端木璃立刻松开手，一脸歉意。
总觉得端木璃在他的面前渐渐地由一头雄狮变成了一只忠犬，展天白哭笑不得。
“对了……”朝端木璃摊开手，展天白红瞳微眯，“虽然我已经答应你的求亲了，不过你之前准备的那三本武功秘籍还是得给我，我想要。”
“呃……”端木璃嘴角抽了抽，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
“嗯？”
展天白脸上的笑容愈发狡黠，看端木璃的眼神透出明显的威逼，端木璃立刻清了清嗓子。
“给！你想要多少秘籍，通通给你！”
满意地点点头，展天白摊开来的手并没有收回去，“还有喜袍……我想再重新做一件。”
虽然有点小心眼了，但他还是不希望穿林雪月穿过的那件喜袍和端木璃成亲。
“这个一定。”端木璃一口应了下来。
别说是一件喜袍，展天白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努力给展天白摘下来。
没想过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迅速，端木璃突然间发觉自己搞不好应该感激林雪月，如果不是林雪月突然冒出来搅局，说不定他那一晚向展天白求亲，展天白未必会答应。
事实上，对展天白而言，比起刻意布置营造气氛，他更喜欢这种顺其自然的感觉。
关于做端木璃的王妃这件事，他认为迟早都会发生。
他也曾排斥过，犹豫过，纠结过……最终还是决定放下那些无谓的坚持。
因为他知道端木璃爱他。
他也爱端木璃。
身处这种战争随时打响，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一旦错过看似不起眼的一次机会，就有可能永远错过，无法重头再来。
展天白不想再做任何一件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
布满硬茧的大手轻抚展天白光滑细腻的脸颊，端木璃仿佛自己的指尖燃烧起来似的，好热。
好幸福。
他深知，展天白做出这样的决定十分不容易。从瑶国的“赤焰大将军”到南楚的王妃，这样的身份转变将会被多少人诟病，成为多少人的笑柄，引起多少流言蜚语……端木璃不是不知道。
五指缓慢地弯起来，端木璃用力攥拳，很生自己的气。
从端木璃的黑瞳深处捕捉到那一小撮熊熊燃烧的怒火，展天白轻叹一口气。
“既然已经决定让我做你的王妃，而我也答应了，你就别再纠结那些小事了。”
“可是……”端木璃用力咬了咬下嘴唇，沉默片刻，“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耸耸肩，展天白和神色凝重的端木璃比起来，倒是笑得轻松自在，“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璃王妃，除了你本人，还有谁能伤害我？”
“我不会伤害你的！”端木璃立刻抓住展天白的手，指关节绷得紧紧的，“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不会再做任何让你伤心的事！”
睁大的黑瞳炯炯有神，端木璃看着展天白的目光坚定不移。
“嗯，我信你。”
展天白温柔地搂住端木璃，两具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彼此温暖着，心与心仿佛连在了一起。
湿润温热的亲吻落到脖颈上，展天白心脏扑通一跳。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展天白担心他们两个干柴烈火之后端木璃的伤口会撕裂。
端木璃看他的眼神是那么含情脉脉。
但是……
“嗯，我听你的。”轻点下巴，端木璃做了个深呼吸，苦苦一笑，“虽然真的很想现在就吃掉你，但我不希望你为我的身体担心，等伤好一好的吧，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好啊！”
目光自然而然地飘向端木璃的左胸口，展天白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林雪月刺的那一剑。
失去端木璃的恐惧突然间爬上全身，他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差一点点……他就要失去端木璃了……
真的……会失去端木璃……
“好好养伤，早点休息……”展天白打算下床，却猛地被一股蛮力按回到床上。
“端木璃？”
被端木璃压在身下，展天白双眸圆瞪。
“你现在可是我的王妃，留在这里陪我。”
声音依然温柔得像温泉水，然而展天白却感觉得到端木璃骨子里的霸道和强势。
展天白哭笑不得，“少来，我们两个还没成亲呢！”
“你……”端木璃没话说了。
捏了捏端木璃的鼻尖，展天白莞尔，“不是我不想留下来陪你，而是留下来怕你忍得辛苦……我、我其实也是……”
压低声音，展天白脸上发烫。
融化在红晕中的泪痣仿佛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展天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有多煽情多性感？”
煽情？性感？
他眼中的端木璃也是一样。
“伤口撕裂了可别怪我哦！”
伸出红润的小舌尖舔了舔嘴角，展天白灵动的红瞳像是闪烁的宝石，熠熠生辉。
“我爱你展天白，就算伤口撕裂了，就算死掉我也会一直爱你，爱你……”
俯身吻住展天白，端木璃将展天白狠狠压倒在床上。
……
抢了一匹快马，林雪月足足赶了三天的路才越过南楚国境，到达番波国。
任务失败的消息他已经第一时间用飞鸽传书传给他的主人——番波国大皇子炎焱了。
马已经累得跑不动了，林雪月自己也瘦了好几圈，在抵达番波国的瞬间，他扑通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
在意识完全沉下去的前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群模糊又熟悉的黑衣人走向他，每一个人的腰间都别着大皇子的令牌。
“是来……杀我的……么？”
干涩破皮的双唇吐出虚弱得快要消失的呢喃，林雪月嘴角咧开，笑容支离破碎。
王府。
展天白正在藏书阁里潜心习读武功秘籍，这时，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茗被送到他的手边，展天白抬起头，不出所料看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脸。
“下朝了？”
“嗯。”端木璃点点头，在展天白的旁边坐了下来。
“表情很凝重啊！”展天白看出端木璃心情不好，有些好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在解答展天白心中的疑问之前，端木璃重重地叹出一口气，“雪月那边我派人去追了，但派去的两名影卫都被杀死了。”
眼帘猛地上扬，展天白忍不住开口：“林雪月……功夫不弱啊！”
“他之前对我们说的那番话，还是避重就轻了，例如……他后来是如何从一名男宠变成奸细的？一身武艺又是谁训练出来的？”
知道端木璃好奇，但展天白却拍拍端木璃的肩膀，“我倒觉得……那些事林雪月不想说，你也没必要追问。”
因为那一定不会是一段愉快的记忆。
番波国。
金碧辉煌的大皇子寝宫里。
炎焱正倚在铺着虎皮的黄金榻上吃新鲜甘甜的绿葡萄，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两片微微张开的薄唇有着樱桃的光泽，淡金色的长发有几缕落在暴露在外的奶白色肩头，和脖子上戴着的金饰一样夺目耀眼。
啪！
啪！
皮鞭抽打血肉的声音不绝于耳，每响一声，炎焱精致慵懒的脸上就会浮现出陶醉的表情。
“唔！”
林雪月用力咬住下嘴唇，发出闷痛的惨叫。
皮鞭抽打的声音和强忍着的惨叫声交替奏响，对炎焱而言就是一首华丽的乐章。
做错事的狗被主人惩罚——这种时候他最享受了。
林雪月已经被鞭子抽了足足三个时辰，晕过去就会被辣椒水再浇醒。
“雪月，你知道错了么？”
好似猫儿般狭长而又慵懒的眼挑了挑眼尾，炎焱朝林雪月举起金杯葡萄酒。
“奴才……知错……”
脸上毫无血色，林雪月虚弱得随时都可能死掉。
“真乖。”眼睛眯起来，炎焱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冲行刑者一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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