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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章】美梦落空の迎新

作者:木清词 返回目录

此时的莫大的失望感夹杂在心头,甚至让她忘记了奔跑所带来的疲惫感。杜若邻一口气冲到了厕所里,关上门哭了起来。她边哭边蜷缩起身子蹲下身去,脑后的马尾伴随着剧烈的抽泣一耸一耸的。


门后几个正在抽烟的不良少年一愣,有个哥们下意识地抽出烟头丢在地上,嘴里无声地喊了一句:“懆,吓我一跳。”


那烟头带着零星的火苗轱辘着滚到杜若邻脚下,她本就在哭泣,当下更是呛起来,还艰难的说着话:“对不起姐妹们,我就哭一会,马上走了。”


这下几个不良更是无语地面面相觑,他们拎上了裤子,站在一排。无奈的目光透过了缭绕的烟雾在那个抽泣的背后尴尬地互相对视着。


过了一会,杜若邻终于发泄完了自己的情绪,抽抽嗒嗒地抹掉了脸上的泪花,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却惊讶地看见身后一排男生正靠在墙上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妹子,你走错了。”一个男生调侃道。


她用余光瞄了几眼身旁那排男厕所的便器,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走错了厕所,她飞速地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又踉踉跄跄地转过身开门冲出男厕所......


正放飞自我奔跑的杜若邻涨红了脸,觉得自己这一天糗极了。跑离了厕所一段距离,她终于肯停下来缓一缓气息。却不设防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把自己吓得险些咬到了舌头。她趔趄着转过身,那条十字架项链也从领口中旋了出来。


那条十字架项链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晶莹的碎光,吸引了那男生的视线。


“这是?”男生指着那条项链。


杜若邻注意到他的目光,又双手不协调地赶紧把它收进领口里,想到刚刚的傻事,她又低着头闷闷地问:“呃……你是?”


那男生把视线从项链上收回,咧开嘴,他的笑容给人一股踏实的印象:“刚在厕所哭的……是你?”


看杜若邻低头如鹌鹑没有回答的样子,他也停下来斟酌着用词:“看你校服是高一的吧?怎么跑到高三来了?高三有谁欺负你了吗?”


“啊没有没有!是我走错了地方。”


“我叫顾元灿,高三7班的,如果是高三有人欺负你,你可以跟我说,他们不敢不给我面子。”


“呃、谢谢学长!”她像鹌鹑一样冲男生点点头,就把脸埋进衣领里去跑开了。


顾元灿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跑走的背影,摸着下巴短短的青色胡渣若有所思:“那条项链......不是宋的吗?这家伙又泡小学妹了?”


......


回到教室坐下,尤西子拖着一包零食坐到她身边叽叽喳喳,眉飞色舞地跟她鬼叫着描述新听来的八卦,看杜若邻完全没有热火朝天投入进来,反倒一副西子捧心状,尤西子默认这两靥犯愁的作态为思春中,更兴奋地压低声线说。


“喂喂!我和你说!我知道12班那个帅哥叫什么名字了!想不想知道?是不是很开心?他叫......”


尤西子故作停顿,一脸兴奋,等待着杜若邻期待的眼神。


可杜若邻却用幽怨无比的眼神看着她,语气中更是带了几分哽咽:“朱晨……”


这反应是尤西子始料未及的:“哎!你怎么知道的啊!你也知道啦?”


提到他的名字,她像丢了糖果的小孩,明明知道消失了,但还是抓着空空的糖纸,抱着空空的、琉璃般的幻想,不肯撒手。


她的嘴唇轻微地张合着,慌了手脚的尤西子俯得很近才能听清楚:


“我才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莫颜正意气风发地走到班里,一进班里就搜寻着若邻的身影,却看到她坐在座位上抹着眼泪,十分低落的样子。她敛了笑,放轻了步子走来,用担忧的眼神悄声问道:“她这是怎么啦?”


尤西子也是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莫颜坐到翁佳妍的位置上,用温柔的力道抚平她后背的褶皱,顺着她抽噎不平稳的气息,低声安慰着她。若邻听着她柔软如同的水草的声音,便平静下来许多,可她还是没有开口告之,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莫颜用力攥了一下她的手掌心,明白了她可能有说不出的苦衷,便没有再问下去。她叹了口气,又重新站了起来,挺拔的身线像风中的旗帜,绽放出了杜若邻最熟悉的笑容:“好啦,今天晚上有迎新晚会,我会去当主持人,好好放松一下,有什么事晚上睡一觉都会过去的啦!”


“什么!今晚有迎新晚会吗?”


尤西子瞬间转移了注意力,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像擦亮的铃铛,她甚至活动着胳膊,计划着拿出了她藏在课桌深处的化妆包。


“是啊!我下午都不能上课了,要去彩排。”莫颜回应道。


尤西子边兴奋地挑选着眼影盘,边拉高声线问着:“那老师怎么还没有通知啊?”


“也是刚刚通知到我的,我就跑过来和你们说了,好啦,我先走了,你们多陪陪若邻吧。”


杜若邻也抬起头来向莫颜点点头,看着她离开时飞旋的短发跃起又生动地落下,心里像是投入了暖洋洋的蒸汽,踏实起来。


迎新晚会即是为了庆祝新生的到来而举办的,全校的所有师生都要参加。节目内容都是由学生会干部们自己设计的,节目单倒是很吸睛。


尤西子边急忙上妆边叽叽喳喳地同小芙谈论着今晚的晚会,脸上挂着青春里独有的那种期待的光彩,杜若邻看着夕阳已经落下操场围墙,不时地倾听着她们的说笑。


......


此时正临近傍晚时分,淡墨色的天空与灰蒙蒙的光线交织在一起。令人期待的晚会伴随着夜幕的降临开展起来了。所有班级的同学们兴致勃勃地搬起自己的椅子,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集合到操场上。


舞台上的灯光还没有打开,宽阔的深蓝色包裹着尚墅的操场,空气中充满着绿茵被反复踩踏过的湿润气味,人影绰绰美丽得像是电影里那些模糊的影像,杜若邻有点爱上了这种看不真切的感觉,不用担心自己的表情在看清楚谁和谁后会有所失控。


整个天空被无形的调色盘滴入越来越多的黑色,舞台射出来的一道孤单的光柱清晰地反射出蚊虫的身影,于是周围嘈杂的人群聊天声音时不时的中断一下,传来响亮的拍打声。


“喂喂……好了同学们都安静下来了,我们的迎新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校长一成不变的沙哑嗓音、讲话前先拍拍话筒、不停的“喂喂”,跟每周一的年级大会毫无差异。随后也有很多无聊的男生在后面跟着模仿起来。


校长念完洋洋洒洒的开幕序词,走下了台,追光灯立即就打到另一边的两位主持人身上。


光柱追随着她们的脚步移到舞台正中央的位置,西装和礼服的包裹将他们修饰得挺拔且庄重,妆容和发型使得他们看起来更加精致,光亮镀在他们身子的轮廓上,笼罩出一层金色的光晕。


当作为女主持人的莫颜随即开口,整个操场上回荡着富有力量的字正腔圆的女声,这声音使人听了就忍不住默叹,高亢嘹亮,像泉水一样流转,但又如同麦子朝着太阳不断拔高那样地具有生命力。


杜若邻眼中闪烁着莫颜那认真又自信的模样,周围似乎绽放出大片绚烂的色彩,在夜空中无声地张扬着。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与莫颜促膝长谈时,莫颜曾告诉她,她以后的梦想就是以后当一名主持人,谈到理想时她的脸微微泛红,但眼里的光芒仍然遮掩不住。此时的若邻真心为她高兴,那般飞扬的气场使得她完全相信,莫颜真的离自己的理想越来越近了。


杜若邻在嘈杂的歌舞表演中仰起头,被风贯穿的夜空月明星稀,浓稠地似乎要倾泻过来,那片横跨一整片操场的月光比起这舞台上的射灯却显得如此暗淡。


周围欢呼的伙伴们的脸投影出单调的色彩,她逐一地寻找过去,隔着一整个班级横距的朱晨和蘑菇头女生依偎在一起,他们幸福的轮廓仿佛映在墨水般黑暗的幕布上。杜若邻再次抬头仰望,澄澈的夜空中却寻不到她所期待的星河。


就像是本就美丽的月光被此时这刺眼的舞台灯光给吞噬了一般。


她自嘲一笑。似乎有他们存在的周围空气都变得稀薄,于是她猛地站起身,忽略了西子和小芙的疑问,看着自己的足畔跨越过一排又一排的座椅,终于踏上没有投影的地面,像一场悲怆而又浪漫的逃亡。


“走吧,去寻找自己的星空吧!”她叹了口气,独身而去。


可是真的走进这段操场边的漆黑小径里,杜若邻才记起来自己有点夜盲的毛病。初中校园里也是有段那么黑的路,每天晚上都是闺蜜苏晓燕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拿着专属于为她照明的手电筒,为她照亮回宿舍的路。如今远离故乡的高中沿路尽是灯盏,却无人再拿出一只手电筒照亮她心中未知的恐惧感。


一想到再折返回去自己内心里的声音就庞杂起来,杜若邻把手攥得更紧,决意继续走下去。这条隔绝了光线的小路上回荡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和伴随轻微力道落下的足音。


“前面……好像有声音。”


她循着声响,依稀看到一丝光线,她的脚步踏实起来,加快了朝向变得清晰的乐声所在,悠扬的音色不用下意识分辨,是小提琴无疑。


绕过了面前的花丛,跌跌撞撞的总算看见了光明,她抬头看了眼四周,除了远处小卖部还灯火通明外,整个校园便只有这一间房亮着灯。


杜若邻在台阶上驻足了片刻,等待着眼睛适应光亮的空当,思索着:“难道……又是那天那个人?”


踏上了台阶的她将左耳轻轻的贴到那扇门边,灯光从发顶处柔和地倾泻下来,鬈曲的睫毛在她的眼睑处投下一小扇阴翳。


还是那一天的那曲《天鹅》,不输殿堂级的演奏。杜若邻听得入迷,不能免俗地在脑中自动建构起那曲中的画面,湖边天鹅互相交刎的修长优美的颈,在湖中晃荡出圣洁而又耀眼的粼粼水波。


整个曲子听起来十分顺滑没有一丝缺点,流畅到像是流水线加工出的音乐盒录音作品。她甚至浮出疑问,为什么纯粹只奏这一曲?是机械练习还是精益求精?她在乐音中迷茫地捕捉自己猜测的思路,却没有注意到门竟是虚掩着的。


这扇门像是永远和她开玩笑似的,又一次地抽离了她笨拙的身子。惯性使得她飞进去一截身子,她又用了全身的力量加运气稳住了后脚跟,才踩稳了地面。


琴声在她闯入后的瞬间戛然而止。手里握着琴和弓子的男生穿着一身神秘的黑色,脸上的表情像是正在祷告上帝却被旁人打扰的肃穆的牧师。


杜若邻扪心自问:拜托下次能不能给我换一个除了“摔”以外的出场方式?很糗诶?


她艰难地开口:“你......又没关门啊?”


“你没看到锁坏了吗?”那男人将目光递向门上的那道锁。


杜若邻拖着刚闪了的腰,顺着他的视线,看见门上的锁头耷拉了下来,还断了一角。


“噢……”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哎不是在迎新晚会吗你怎么不去”,杜若邻边假笑着边思索着话题,看见他转身珍重地放下那把琴没有回复,又紧接着问。


“难道……你不是这个学校的?”


他用一块厚实的黑色绒布擦拭着弦轴,终于作出了回答:


“那样嘈杂的环境会污染我的耳朵。”


“再说了......你不也偷偷跑出来了吗?”


她低下头用足尖踢着地板,回答道:“只是有些人,我不想看到……”


他看了眼她的小动作,低沉的笑从他的胸腔里发出:“小小年纪就到处树敌了?”


“只能算眼不见为净吧?”杜若邻喃喃着。


他不置可否,合上质感厚重的提琴箱子,牛皮箱发出醇厚的“吱啦”声响。


杜若邻走上前去,用礼貌的口吻问他:“我叫杜若邻,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没有开口,轮廓锋利的侧脸保持着缄默。


气氛又一次地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杜若邻心里不平静的想着。“他耳朵是不是有毛病?校董儿子了不起?”


伴随着不太服气的思绪,她竟没忍住说出了口:“你不就是我们学校股东老板的儿子吗?”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其实她胆子不大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敢讲出这种听起来像挑衅的话,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离谱。


那男人黑衬衫包裹下的身体高挺却孱瘦,轻侧脑袋看自己的时候脖颈和领子会闪出一小段空隙,高挑起一边的眉毛意味深长道:“你打探地挺清楚。”


说罢他便摆弄起来那套英式的茶具,繁复的花纹和复古的手柄让杜若邻很是新奇,他绅士的动作看起来就像一个冷艳的王子,杜若邻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神赞叹不已。


伯爵红茶的香气随着飘起的蒸汽沁入脾腑,每个毛孔都开始懒洋洋地呼吸,他散发出的神秘气质,仿佛时刻都保持着良好修养,就算没有与杜若邻开口讲话,也不会让她感觉枯燥,她的视线不自觉跟随着他,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一些蠢话。


“哎!你真的是土豪吗?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杜若邻探出脑袋问。


男人的脸色依旧是一贯的冷漠,如上帝精心雕刻的脸庞露出一丝丝不耐烦,可偏偏他一走,杜若邻又连忙跟过去。


“哎哎!你家里是不是故宫一样大,连上个厕所都要开个车去啊?然后和电视里演的一样,有什么管家啊、奴仆啊都会叫你大少爷?”


“哎哎哎.......”


“A什么A啊?我有名字,祁修。”他皱起眉来,耳后的碎发丝柔地垂到黑色衬衫衣领上,这让他看起来从头到尾都是被黑色席卷着的。


祁修不耐烦地打断她莫名其妙的问话,转过身后那不近人情的神情使得他像一柄淬着寒光的利剑。


很多年以后的杜若邻回想起这个生动的夜晚,那些勇气似乎都是命运规划好的给予。当时的自己只是个平凡的无知少女,而坐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却像是几亿光年外的璀璨星辰,她怎么会敢去摘下那颗神秘而又炙手的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