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我只求我的孩子能够回来，哪怕是一命抵一命我也在所不惜，只要他平安长大，吃得饱穿得暖，我不求他大富大贵造福百姓报效国家，我只希望他健健康康的活着，不要再像我这般凄惨。”楚征衣说罢起身，双膝跪地重重叩拜，言语之间轻轻的抽泣着，止不住的轻颤。
李择喜一怔，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她伸手扶起楚征衣，看向她那双有些暗淡涣散的眸子，问道：“那位老夫人呢，你不曾想过报仇雪恨？”
楚征衣泪眼朦胧，思绪之中想起自己跪着乞求老夫人放自己孩子一条生路，却依旧无济于事，眼见自己的骨肉沉入深井之中，哭声嘎然而止，再无了气息，可她，作为一个母亲，却只能靠在枯井边哭的悲悯，渴望上苍显灵。
或许还曾想过定不会放过老夫人，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心中所系，只有自己不过刚刚出生，还不会学会走路说话的孩子，她曾给予这个孩子生命，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却因为自己荒唐愚笨的决定和一意孤行，不听劝告自欺欺人，害得自己和孩子落得这个下场。
虽不是因果轮回，但是一切都是自己愚笨，咎由自取，报不报仇，或许那时真是恨不得将她们千刀万剐，可如今对她而言，意义早已微乎其微，只要自己的孩子回来，她愿意做任何事情，任何。
.......
风临的春日倒是不同于故陵的春日，风临于江南，水乡之家，常常细雨连绵，微风环绕，方才下过一场不大的春雨，如今雾气还未散去，倒是朦胧恍惚，宛若仙境，乌青瓦片，白墙楼阁，倒当真是一浓墨重彩的水墨画，赏心悦目，难能惬意。
船夫站立于一片小舟之上，石拱桥连同着两岸石青道，船夫划着桨，小舟上头皆是香瓜蜜果，来回的吆喝着，回荡在水乡之中，倒是烟雨飘渺，檀香缭绕。
“大人大人！”江未寒递了几个铜板，向船夫讨了几个苹果，回头才见江至和李择喜压根没有等自己，着急忙慌的收好苹果，屁颠屁颠的赶了上去，气还喘不匀，便喋喋不休的抱怨道：“大人，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丢下我自己走了。”
“出来一趟，你怎么总想着吃？”李择喜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朽木不可雕也。
江未寒咬了一口苹果，顿时眼睛都亮了，赞叹道：“这风临的苹果可比故陵的苹果好吃多了，不行，大人你们再等等我，我再去多买一点，好带回故陵，嘿嘿，等我哦。”
哪还有空等你啊，李择喜刚想回头叫住江未寒，就发现人又没了影子。
“.....”李择喜看向江至，无奈一笑：“我们先去吧，到时候再来找这个臭小子。”
江至微微点头，眼中满是笑意，怀里的小屁孩倒是不安分，朝着江至的胸膛就是一脚过去，江至皱眉，吃痛的模样看的好笑，李择喜眉眼舒展，低下头看着在襁褓之中咿咿呀呀的小屁孩，眼睛眨巴眨巴，看见李择喜倒是会卖乖。
江至面色不悦，朝着小家伙低声训斥道：“这么小就学会欺软怕硬，长大了可还得了。”
不得不说，小家伙长得真的是可爱，面庞圆润白皙，一双明眸总是直勾勾的看着别人，虽是个男孩，可也真是粉雕玉琢，惹人欢喜，小家伙见江至朝自己说话，眨巴着大眼睛歪着脑袋就这么看着江至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
江至一怔，急忙撇过脸。
“你脸红了？”李择喜看着江至的面庞，思绪万千，一阵狐疑。
江至矢口否认：“我没有。”
李择喜顿时乐了，伸手抖了抖江至怀里的小家伙，饶有兴致打趣道：“不错啊，小家伙，你把神仙弄得脸都红了。”
江至无言，抱紧了小家伙，自顾自的向前走。
李择喜觉得新奇，紧跟了上去。
楚家位于人口密集的桥头岸边，可谓是门庭若市，街市商贩来去匆匆，这风临人群皆交汇于此地，叫卖声不绝，更是又讨价还价的声音尖锐刺耳，甚是聒噪，李择喜拂袖一扬，门前的人都定住了身子，不再动弹。
两人四目交错，江至颔首，上了石阶，伸手叩响楚家的大门，不过几声，就有人推门而出。
楚如玉看着来人，倒是愣住了。
男子面容俊美，气度不凡，黑袍金线当属富贵人家，女子面容明艳，媚骨天成，也绝非等闲之辈，男子怀中抱着一咿呀小儿，还在不停闹腾，楚如玉眼见男子眼中多是淡漠，到不像是自己的孩子，女子含着笑，上前微微颔首，问道：“您可是楚家夫人楚如玉？”
楚如玉回过神，想着面前两人绝非凡夫俗子，纵使心中疑惑，态度也放的和气，答道：“正是，不知二位前来，可谓何事？”
楚怀庆听见外头的动静，便从内院走了出来，倒也颇为为讶异。
“我们是征衣的好友。”李择喜轻笑：“征衣时常挂念你们，可无奈回不来风临，只得托我们回来看看二老是否健康平安，才可放心。”
“征衣...”楚怀庆听闻是自己女儿的故友，连忙上前问道：“征衣可还好，是否受了委屈，有无被人欺负，吃穿用度是否怠慢了...”
“楚老爷，征衣一切安好，此行前来还有一事相告。”李择喜伸手抱过江至手里的小家伙，看向楚如玉：“征衣虽还是舞姬，但是已经寻得良人，育有骨肉，因为身处南阳，无法全心全意的照顾孩子，所以还希望二位好好照顾这个小家伙，再过一段时间，征衣便可以回风临了。”
楚怀庆闻言顿时红了眼睛，双手轻颤的从李择喜怀里接过这个小家伙，想起女儿的面庞，心中压抑许久不曾表如的思念顿时翻涌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小家伙，模样和小时的楚征衣如出一辙，楚怀庆破涕为笑，看向楚如玉，早已泪如雨下，掩面哭出声来。
“是...征衣的骨肉，是我们的孙子.......”
楚征衣站定于楚府门前，笑中带泪，倒也是欣喜之样，看着父母抱着小家伙又哭又笑的模样，倒是笑出声了，她俯下身子跪下，哽咽之声还未褪去，叩拜告别，也是最后一遭了。
“爹爹，娘亲，征衣走了，对不起，女儿未能尽孝。”
细雨落下，微风轻拂，卷起柳枝，风临又回到那般朦胧的仙境之中。
楚府上下皆是一片欢喜，小家伙的哭声愈发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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