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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六章 如火如荼的新政(二合一大章)

作者:官笙 返回目录

宋煦正文卷第两百七十六章如火如荼的新政吴居厚没有进这个歇业的酒楼,背着手,心里想的极其的多。


朝廷现在主要精力,集中在‘开封府试点’,对于其他事情,都是‘泛泛而谈’,并没有深入,但即便是‘泛泛而谈’,吴居厚还是知道,在章惇的计划里,可能有将转运司裁撤或者落实到地方的想法。


吴居厚小眼睛闪动着,心里浮想联翩。


朝廷的改制以及开封府试点,都透露出极其强烈的信号,朝廷这次的‘新政’,比熙宁年间更为坚定,做的更为彻底,全面!


在这些庞杂的政务体系之外,官家正悄悄的在做着另一些事情。


吴居厚余光瞥了眼朱浅珍,自然知道这个人勉强算得上是国舅,道:“前期,你们准备投多少钱?”


朱浅珍也没在乎李衡秋,直接说道:“汴京,南京,建康,杭州,北京,西京,先期是六地,总额为一千万贯,预计半年内建成,下半年开业。今年,主要的客业,会是大商人,大富户以及朝廷。”


吴居厚自然知道近来抄没的那些家产等等都入了内库,内库现在怕是有近两千万贯齐安,出个一千万贯倒是不难。


细细思索着朱浅珍的话,吴居厚神情不动,道:“户部,可否参股?”


朱浅珍脸色一肃,躬着身,有些小心的道:“吴侍郎,章程里,只允许民间参股。”


吴居厚脸上有些可惜,这么好的一个机构,作为理财高手,他很想掺一手。


李衡秋都听傻了,‘一千万贯’!


他打量着朱浅珍与吴居厚,要不是对朱浅珍有些了解,他真的以为这俩是傻子,在他面前吹大气!


这时,二楼窗户被人悄悄推开一丝,两个中年模样的人透过缝隙,看到了背着手的吴居厚。


两个人目光一凝,悄悄缩回头对视,继而又再次看去,而后缩回头,确认后,面露沉思。


吴居厚他们认识,这人是户部侍郎,管着转运司,权职着实大的不可想象。倒不是说他们背后的人就怕吴居厚,但这位是财神爷,谁没事跟财神爷对着干?


两人对视着,点点头,无声的来,无声的走。


吴居厚与朱浅珍说了一阵,大致了解了票号的计划后,道:“我春闱之前应该都在京,有什么麻烦,就来找我。”


说着,他心里还是可惜,这票号以及内库的钱要是交给他打理该有多好啊。


“是,有劳吴侍郎。”朱浅珍十分恭敬的抬着手。


吴居厚摆了摆手,背着手,施施然走了。


李衡秋还是有点不敢置信,这朱浅珍转眼间,就要做千万贯的天大生意了?


朱浅珍送走了吴居厚,转头向李衡秋,道:“李掌柜,咱们去开封府做个交接?”


李衡秋哦啊一声,连忙道:“好好好。”


朱浅珍命人去取钱,三百贯,可不是小数字,一贯二十多斤,三百贯,六七千斤,得用马车拉!


李衡秋拿好地契,房契等,跟着朱浅珍去向开封府。一路上,他左右试探,但朱浅珍惜字如金,半点不肯再透露。


李衡秋没辙,心里暗自想着,得交好朱浅珍,这个人巴结上了户部侍郎吴居厚,日后有的是捞油水的机会!


两人还没到开封府,就看到人潮涌动,不知道多少人奔向大理寺。


李衡秋好奇,拉住一个人,道:“兄台,这是怎么了?”


那个人挺着急,说道:“大理寺发文了,要清理弊案。要尽速终审吕大防等人,还有那个登州阿云案。”


李衡秋哦了一声,放开他,看着一众人着急忙慌的背影,不屑的道:“这些都是朝廷的事,你们激动个什么……”


朱浅珍近来对朝局关注日益增多,听着心里想了不少,暗自摇了摇头,他只是个商人,看不懂那么多,道:“李掌柜,走吧。”


李衡秋也更在意朱浅珍,连忙笑呵呵的道:“好好好,走走。”


在朱浅珍与李衡秋进入开封府交易的时候,大理寺发了告示后,就在紧张的开会。


由于大理寺卿空缺,大理寺名义上就是由赵煦直接统管,升其中一个少卿刑恕为‘常务少卿’,负责日常事务。


此时,七个少卿全在,刑恕环顾一圈,道:“吕大防一案,人证物证确凿,之前也审过,断过,这一次,是最终定性,大家没什么问题吧?”


众少卿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邢少卿,下官一直觉得,此案既然已经审过了,最好就这样过去,否则会引来不知道多少麻烦。”


吕大防是坚定保守派,对‘新法’深恶痛绝,作为前任宰执,不说门生故吏,单说影响,现在依旧庞大。


大理寺来一个最终定性,很可能引火烧身,再次掀起‘新旧’两党的党争。


刑恕神色从容,道:“人证物证确凿,为什么要含糊?真要是有人企图翻案或者闹到朝廷,本官也无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说说登州阿云案。”


众人见了,便没有多讨论,毕竟这个案子,是宫里官家定的。


提及登州阿云案,其中一个少卿语气果断,带着愤恨,道:“登州阿云案,是先帝钦定,时隔二十多年,司马光等人掌权后却突然翻案,还将人抓来杀来,着实可恶!不忠不孝!其案本身来说,也不至于判死,时隔多年,以宰执身份干预司法,也违背祖法,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案子都必须翻案!”


其他少卿跟着说话,大部分是赞同。他们几乎都是‘新党’,哪怕不是,这个案子在复起‘熙宁之法’大背景下,同样需要翻转。


众人讨论的,几乎都避开了‘慎刑’与‘重刑’的深层次意义,单纯从案子本身在讨论。


刑恕见着,点点头,道:“那这两个案子就这么定了,下午开堂,明天宣断。另外就是近来的一些事情,包括宁远侯等,我的想法是,流放岭南。”


“同意。”


“同意。”


一众少卿没什么意义,宁远侯作死,圣旨都拦不住,他们自然要送一程。


在大理寺忙碌着的时候,朱浅珍与李衡秋进了开封府,在一个小房间进行过户手续。


但里面的小吏,来去匆匆,许久都没能给他们办好。


李衡秋等不及了,等那小吏回来,陪着笑脸,道:“这位兄弟,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吏擦着头上的汗,似乎觉得耽误这么久不好意思,低声与两人道:“正厅里,十多位县尊正在立军令状。很严苛,一旦做不到,就得被罢。”


“军令状?”


李衡秋愣了下,低声嘀咕道:“县尊立军令状,今天怎么尽出怪事……”


朱浅珍神情是有些怪异,心想:罢官吗?以前好像不怎么罢官的。


以前的大宋朝,除了不杀士大夫外,‘罢官’同样极少,罪过再大,无非是将人发配的远远的。


就好比神宗想杀的那个漕官,最终不但没杀成,连官职都没丢,只是被发配了。


现在,不止是杀官,罢官日益渐渐的变成了一种‘常规操作’。


此时的开封府正堂内,一个个县令,神色严肃,挨个的拿过他们写好的‘军令状’,依次的签字,画押。


这些‘军令状’,写着他们要完成的任务、时间以及完不成后的处罚。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任务时间表’,是开封府以及朝廷量化的考核指标。


这些县令挨个的签字画押,而后肃色的立在一旁。


韩宗道,曹政等不动如山,一副此事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坚决之色。


这些县令做完,轮到另一拨人。


这是开封府下的‘新法小组’,来自于六部三寺等,是统筹‘新法’的小机构。


曹政看着他们挨个进行无声的签字画押,说话道:“六部等将会深入开封府试点,诸位是得到器重而派来的,希望你们能齐心协力,推动‘新法’,莫要仗势自误,潜心用事为要。”


这些人都是六部精挑细选来的,都有各部背景,曹政的话是劝说,也是警告。担心这些人依仗背景,人浮于事,甚至是敷衍塞责。


这些人品佚倒是不如曹政,又要听命行事,连忙齐齐抬手道:“下官领命。”


曹政见着,低声与韩宗道道:“相公们还会过来吗?”说的是蔡卞,章惇以及苏颂。


韩宗道微微摇头,道:“他们说要来,但我估计他们脱不开身。”


曹政没有说话,暗暗凝神,盯着这些人签押军令状。


开封府内如同沙场点兵,一片肃谨气息。


朱浅珍与李衡秋办理好,出了开封府,李衡秋与朱浅珍笑呵呵的道:“朱掌柜,日后有什么好生意,还请务必照顾下小弟,这酒楼,小弟可是亏本送给朱兄了。”


朱浅珍见惯了商场上的变脸,对于李衡秋的变化一点不在意,拱了拱手,道:“好说。在下还要去户部,告辞了。”


李衡秋其实还想请朱浅珍吃顿饭,进一步套套消息,见朱浅珍说走就走,心里琢磨了会儿,快速离开。


朱浅珍来到户部,还没进去,就看到一大群人涌出来。


小伙计在他边上,看着这些人的官服,低声道:“掌柜,这些人,好像是禁军?”


朱浅珍神色不动,避让在一旁,看到有人举着‘丈量队’的帆,明悟的点了下头。


等这波人走了,他刚要进去,里面出来一个商人模样,看着朱浅珍道:“兄台也是来做登记的?别去了,户部现在忙的一塌糊涂,没人有空理我们。”


朱浅珍想着开封府,好奇的道:“兄台,户部又在忙什么?”


这人凑近一点,低声道:“还不是‘新政’的事,户部现在在开誓师大会,有一个员外郎迟到,当场直接被除名了。”


员外郎,六品,可算高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朱浅珍身后又来一个人,听到了,直接惊呼的道:“现在罢官,这么随意了吗?我刚从吏部出来,他们那边刚罢了好些个。”


朱浅珍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不是熟人,道:“我刚从开封府来,那边也是一片忙碌。”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啊……”


“可不是,户部这丈量队,都是北方军队退下来的,真的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用他们做丈量队,朝廷这是下了狠心啊。”


“我听说兵部那边要调派一千多人,给御史台与刑部……”


“兵部?这是怕有人造反吗?”


“难说啊,现在造反的还少吗?”


朱浅珍看着两个素不相识人凑到一起聊的热络,告了声罪,离开了户部衙门。


小伙计跟在他身后侧,道:“掌柜,我们现在干什么?”


朱浅珍想了想,道:“兵部,工部我们是去不成了,先招人吧,还得好好培训一下。”


小伙计其实知道的并不是很多,愣愣的点头。


……


随着赵煦的醒来,朝廷迅速回归正轨,从政事堂到六部等,庞大的压力转化为行动力,一道道政令颁布,一项项具体事务的派遣,偌大的行政机构在缓慢中加速运转。


政事堂内,苏颂,章惇,蔡卞确实忙的脚不沾地,要向各部派遣任务,又要接收他们的反馈,同时要统筹各部门,各种事务,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


苏颂,章惇,蔡卞等经过赵煦昏迷这件事,似乎体会到了某种压力,比以往更加用心用力,有了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隔壁不远的枢密院。


章楶经过此事,同样的‘严肃’起来,在不动声色的推动‘军改’速度。


可以说,赵煦病倒昏迷这件事,给朝野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这种冲击在短时间内全部体现在大宋朝廷的行动效率上。


到了傍晚,赵煦再次醒了过来。虽然还有些体虚乏力,但精神清爽了很多。


正准备去洗个澡,就听到了孟皇后含羞带怯的话:“官家,臣妾有喜了。”


赵煦惊愕又惊喜,接着,偌大的皇宫都被惊动了。


赵煦还没洗完澡,朱太妃就来了。


拉着孟皇后就差喜极而泣了,两人坐在偏殿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多久。


赵煦洗完,换好衣服,吃了点东西,一大群人又转道慈宁殿。


老太后比赵煦,朱太妃还高兴,没有理会赵煦与朱太妃,拉着孟皇后的手,一脸笑容的道:“好好好,我没错人!不错不错!”


赵煦坐在下首,知道高太后说的是孟皇后坐镇青瓦房的事,微笑不语。


朱太妃已经耳闻了一些,但是没有在意,她现在就想孙子了。


皇宫里喜庆,宫外得知皇后娘娘有喜,纵然‘新党’厌恶高太后,不喜欢她册立的孟皇后,还是齐齐入宫拜贺。


没办法,赵煦与孟皇后又在福宁殿设宴,招待群臣。


偏庁里,赵煦与孟皇后坐在主位,两手边是四个相公以及六部尚书以及替补的。


众人礼节性的说着恭贺的话,无非是子嗣有承,大宋万年之类的套词。


赵煦虽然精神清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乏累,勉强的撑着,与群臣说着,聊着,尽量避开朝政,说些轻松的事情。


酒兴半酣,刑部的替补尚书来之邵躬着身,道:“官家,皇后娘娘孕有圣子,乃是天大的喜事,是否,大赦天下?”


皇后是‘圣人’,怀的自然可以称得上是‘圣子’,但赵煦听着还是觉得有些怪异感。


一直沉默着的苏颂,忽然清醒了,沉吟片刻,道:“官家,我朝许久没有这样高兴的事情了,请官家大赦天下,与民同乐。”


蔡卞,林希,许将等人没有开口,在他们看来,赦与不赦并没有多重要。


章惇瞥了眼来之邵,道:“大赦之事,岂能草率,此事须有政事堂详议,呈报陛下斟酌。”


如果这个时候大赦天下,那他们这半年来做的事情,就成了‘错’,‘大赦’就是‘改正’!


章惇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苏颂想的则是安抚朝野,要是大赦,将那么多被抓,流放的人放了,肯定能大大缓和眼前紧张的朝野关系。


他端坐着,没理会章惇,与赵煦道:“官家,此乃大喜,臣以宰相身份,建议官家大赦天下。”


赵煦神色微动,苏颂以‘宰相’身份建议,就表明他的态度认真了。


章惇果断反击,道:“陛下,娘娘刚刚有喜就大赦天下,那皇子皇女出生,是否还要大赦?二月是陛下生辰,还有太皇太后大寿等等,是否要一赦再赦?”


苏颂顿时皱眉,皇后有喜大赦天下,理由确实是牵强了一些,想了想,道:“官家,娘娘册后大典就应该大赦,现在一起,不算勉强。”


赵煦见章惇又要说话,笑着抬起手,道:“大赦一事,朕再考虑考虑。今天大喜的事情,不谈政事。对了,苏相公,听说那个沈括到京了,在哪里?据说他是学富五车,见识广博,朕想见见。”


苏颂见赵煦按住话头,心里暗自叹气,知道强求不得,便道:“官家,沈括现在在太学,他对朝廷广建书院很有兴趣,臣打算请他在太学执教。”


所谓的‘政务学院’是赵煦的定义,苏颂以及政事堂定的官方名字,还是太学,糅合太学与国子监的学子。


在具体职权上,国子监是管理机构,太学就是最高学府。


赵煦点点头,道:“好,对于有真才实学的,要量才是用。书院的具体课纲,还有今年春闱的考题,政事堂都要加紧。”


“臣等领旨。”苏颂,章惇,蔡卞连忙抬手说道。


赵煦摆了摆手,成功转移了话题,赵煦拿起酒杯,笑着说道:“消除弊政,中兴大宋,这是一个长期、艰巨,复杂的重任,朕在这里,仅以薄酒,酬谢诸位卿家:诸位卿家辛苦了!坐坐,都坐下,满引此杯!”


一众刚刚站起来的人,连忙坐下,端起酒杯。


赵煦一饮而尽,群臣自然陪着。


赵煦放下酒杯,轻咳了一声,继而就笑着道:“朕病的不是时候,过两天吧,会去开封府看看,而后是太学。诸位卿家冲锋陷阵,朕也不会躲着的。”


苏颂默默无声,开封府的‘试点’已然全面铺开,怕是今天各地就已经有动手的了。


终究还是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