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梅刚被叶看推搡进试衣间，人还没站稳，叶看就塞进来三件旗袍：一件粉红的、一件白色的、一件红色的，都是最小号。
一梅随手拿了那件粉红色的，好不容易套头穿上，拉链却在背后，她大声叫道：“哎，叶看，过来帮帮忙！”
叶看嘻笑着走到试衣间门上，伸手就去拉，拉到一半，却拉不动了。
“咳，你先等等，我还弯着腰呢，等我站直了，吸气收腹了你再拉。”
叶看照她的后背打了一拳，开玩笑说：“恁当了院长捞肥了吧，人都吃胖了。”
一梅一边吸气收腹，一边喊道：“快拉……”
叶看早已手疾眼快地秒拉到了领子处：“OK！”
一梅走出试衣间，照着镜子，整件旗袍紧紧贴在她身上，没有一丝儿弹性。
叶看提着一双高跟鞋让她穿上。
一梅穿上黑色的高跟鞋，在镜子前扭了几扭，感觉还不错。
“啧啧啧，恁大爷的，身材真不赖。一会儿穿着这旗袍，一路扭着回去，那叫一个万人空巷。不知几人会亮瞎了眼，流鼻血的又有多少个？”
“还有骑车撞电线杆子的，走路撞着树的、俩人碰着头的……这些都要统计进去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也附和着叶看的话。
“哈哈，”叶看大笑说，“那她可就成了咱虎口的祸害了，俺要不要为民除害？”
一梅闻声扭头去看，果然是杨阿美，忙问：
“咦，你不是回孙甸了吗？”
阿美说：“俺才从孙甸回来，去地税所看看俺爹俺娘。”
一梅就说：“那你等一会儿，我再去试试那俩件。”
“恁就别费事了，这三个色儿，恁穿着都好看。再说，那旗袍就象是长在恁身上一样，”叶看摇头晃脑夸张地说，“脱起来跟剥恁的皮样，俺下不去手。”
一梅白了她一眼说：“你说的屁话，那我就不脱了？打今儿起，晚上睡觉也穿着？那还不真长身上了？”
“那就真叫旗袍女妖了！”
一梅扭着去了试衣间，叫着阿美去帮忙，叶看抱臂在一旁当看客。
“你倒是帮帮忙啊！”一梅挣扎了一头的汗。
叶看挽袖捋臂的笑着说：“那就别怪俺不客气了。”
叶看喊着口令：“一二三，站直咯，快吸气、收腹、收臀……阿美，动手！”
一梅脱了高跟鞋，踮着双脚，用力吸气收腹，双腿挺的笔直……
阿美摇着头说：“不中，还是拉不动呀……”
“再来，”叶看吆喝着：“一，二，三，吸气，收腹，提臀……快动手，阿美，动作要快！”
阿美仍然只拉到一梅的胸背处，又拉不动了。
“唉，还是俺来动手吧，不狠点心真不中！”
叶看摇摇头，站到一梅身后，自己又喊口令又动手，终于把后背拉链拉了下去。
一梅瘫软在墙上，累了一身的汗，沮丧地说：“唉呀妈呀，这哪是脱衣服，跟剥皮一样一样的。”
阿美也抱怨说：“这做旗袍的人也真是的，做宽泛点儿不中吗？”
叶看哈哈笑着说：“恁都外行了吧，这旗袍必须得合身合体，穿上身纤毫毕现，人衣一体。”
一梅啐了一口说：“奶奶的，还人衣一体呢，谁还敢试你的旗袍？这叫有穿无脱，等人家穿上脱不下来了，你就装赖漫天要价，强卖给人家吧！”
叶看一边挤进试衣间，作势要打一梅，一边骂道：“恁大爷的，俺有恁坏吗？俺说俺的生意为啥不好，原来是恁在外面坏俺的名声！”
一梅一动也不动地靠在墙上。
“恁还试那两件呗？”
阿美捂着嘴笑着问。
一梅有气无力地说：“再试的话，小命都没了。我说叶看，你拿件大一号的我再试试？”
叶看说：“恁要的最小号S号，满虎口也就恁凑合着能穿。还有几件是L号和一个加，两个加的，恁试不试？俺连M号都没敢拿。”
一梅垂头说：“M号的也还将就，L号的穿着象孕妇裙了。不试了，保命要紧。你回头叫这三件去换M号，我再来试。”
抹了抹一头的汗，一梅出了试衣间，忽然看见门外的麻辣烫摊。
“谁的摊子？摆你门上？”
叶看手里一边收拾着三件旗袍，一边撇撇嘴说：“恁眼瞎的厉害了，俺都摆了半个月了……”
她话音还没落地，一梅已经冲出门外，随手在烤肠机里拿了一支烤肠咬嘴里，挽袖露臂地又扔了一把豆腐串、香肠啥的到锅里煮着。
然后边吃着烤肠边说：“你真铁，又卖衣服又卖麻辣烫！”
叶看在屋里说：“俺这叫附加经营，多种取利！”
“唉，都快成杂货铺了。”
阿美说：“乡下店铺都是这样，俺的面条店门上也卖菜呢。”
“你那还算靠谱，”一梅摆弄着锅里的豆腐串、面筋，“北头还有卖农药的门上卖面包的呢！不是现烤的，那种带包装的。”
阿美说：“恁吃了这几串，咱就走。晌午就在地税所吃饭，俺娘炖鸡汤呢！”
一梅害怕去了，又得听叶老婆子念一中午经，便对阿美说：“那你先去吧，我在这里吃点儿串串就饱了。”
阿美说：“俺吃了晌午饭就得回孙甸去，晚上店里也忙，海旺一个人忙不过来。”
一梅说：“好，我哪天闲了，去孙甸找你玩。”
一梅正吃的嗨，叶看拍着门说：“俺看那一锅不够恁糟践的，恁吃饱了得干活。”
一梅只顾低头吃，边吃边称赞：“你这味儿真不错，比那正宗的麻辣烫串串都好吃。”
“俺有秘方呀。”
“啥秘方？”
叶看坏笑着小声说：“俺刚才吐了俩口唾沫在汤里……”
一梅呆立了半天，才气急败坏地问道：“真的假的？”
“恁猜……”叶看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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