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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有问题

作者:桃鹿 返回目录

顾寒衣:“……”


她觉得徐清司疯了。


胸腔中的二两肉止不住的跳,真不知是气是怒,还是些别的什么?


她面红耳赤地盯着他,一时都不知该骂些什么好,惹急了掀桌子拆房子她什么不能干?还玩儿不过一书生了!


气极反笑,她闭眼低低哂笑两声儿,抬脸时面上笑意随之退去,同时换上一副鱼死网破的狠厉。


她遽然上前就要来硬的,突然听门外有人喊道:“顾大人。”


“何事?!”顾寒衣脚步刹住,恶狠狠地盯着徐清司对外吼了一声。


“月二小姐给您送了东西。”


“……嗯?”


不待她做出反应,门房随即提着一篮食盒迈步进屋,恭敬地放下之后,便又转身退了出去。


顾寒衣的一腔急怒被门房突兀打散,被逼得强行冷静了些,她皱眉扫了眼那食盒下方那个金漆印刻的古篆“月”字,奇怪这怎么还连着送了两日?


“月二姑娘倒真是执着。”徐清司见到这雕花楠木的上好漆盒后神情变得有些隐晦,意味不明地抖了抖眉梢。


“我看徐大人也挺执着。”顾寒衣意图相当明显地垂眼睨了眼他的衣袖,一脸的“趁我好好说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办事”,然后像是又怕气势不够,胳膊肘猛地往案前一撑,耐着性子还是下了道最后通牒:“我再说一遍,别说胡话,东西给我。”


徐清司笑比河清:“我清醒得很,没说胡话。”


顾寒衣眉心拧出沟壑:“我看你是大早上的就喝醉!脑子不是很清醒?”


徐清司沉静一息,忽然迈步绕出书案,几步靠近顾寒衣将她腰肢一揽紧紧贴近,低头沉声:“可有酒气?”


顾寒衣一僵,出乎意料之下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她条件反射抬手,本意是想推开,不想抵住他胸膛后竟未能动得分毫。


徐清司力度很稳,平白透出些强势,墨黑的眸子无比清明,能倒映出她的影子,粼粼波光之下,是她的一片怒形于色。


在顾寒衣彻底炸开之前,徐清司默默道:“我看顾大人有些眼熟,是不是以前就见过?”


“应该不会,不然你该没机会站在这儿才是……早被我一刀砍死了!”


顾寒衣恼羞成怒,骤然拧身挣开,与徐清司各自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徐清司面上瞧不出什么表情,薄唇轻抿隐隐似有几分愠色,可那双清隽的眸子浓黑如墨,里头又似藏了一丝黯然。


“顾大人想来还没用早膳吧?”他眸光清冷如水地扫了眼食盒,极尽自然地示意道:“月二姑娘的东西正巧了,你不尝尝么?”


顾寒衣的确腹中空空,闻言倒是如他所愿地坐去了竹榻,只是揭开食盒的动作相当粗鲁,忿然抓起块糕点咬了几口后,慢慢就皱了眉,怎么怪怪的……


她低头瞅了眼手中形状还算优雅的芙蓉糕,咂摸着怎么吃着一股面粉味儿……便见徐清司莫名笑了笑,唇角有丝讥诮,竟好像早知这糕点会不甚可口一般,瞧着好像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顾寒衣更生气了,差点坐不住。


那画卷藏在袖中徐清司便似不打算再拿出来了,转身自顾自走到书架前,低头继续看卷宗。


顾寒衣愤懑地就着茶水囫囵吞下了整块儿糕点,气急败坏地再也不想吃到第二个。


然而第二日几乎是同一时间,月妗颜的糕点又送到了。


顾寒衣看着眼前那与昨日一模一样的食盒,脸上表情瞬间青白交替,变幻莫测。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儿?


这厨艺欠佳不知道吗!


这东西送两次还不够吗?!


“……她送来时可有说什么?”顾寒衣语声很缓慢地问门房。


门房一板一眼地道:“这两日的东西都是月家随扈送来的,月二小姐像是有什么事情未能亲自上门,不过确是带了些话,说糕点是她的一片诚心,还请顾大人千万不要嫌弃,待过几日有机会了,一定会亲自登门酬达谢意,以报您的救命之恩。”


还要有几日?


“天大的玩笑这纯粹就是误会……”顾寒衣立即抵死顽抗急忙撇清:“我何时救过她?”


“城东顾大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小姑娘岂不要费尽心思表些心意么?”徐清司头也不抬地审阅卷宗,嗓音如山涧清流,动听又冷。


顾寒衣愤怒地意图维持自己最后一丝倔强:“是你一句话唬得裴彦放了人,难道不是你救得?”


“哦?”徐清司麻木不仁地一抬眼,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瞬:“哪敢当,小姑娘眼中只有你啊……顾大人。”


顾寒衣有些郁闷地曲起指节揉了揉额角,情不自禁地想念起那日的白玉雪芙丝酪糕来,那形状晶透,吃起来也清甜,入口会如丝化开……总归不是面粉味儿。


刚这么想着,侍女正好端了早膳进屋,清粥小菜过后,竟当真有一碟白玉雪芙丝酪糕。


顾寒衣其实不是个特别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可在此情此景乍然见到,难免会生出些特别的情愫来。


她忍不住私自打量了下,不慎便撞到徐清司的一点似笑非笑,她当即收回目光:“——徐大人今日用膳挺晚。”


昨日她迈进书房时,徐清司可是用过了早膳的。


徐清司挽唇调笑:“顾大人要不也一起吃点儿?”


顾寒衣侃然正色,凝神不语,半晌端着副“我不想吃是你邀请我”的端庄样子拈了一块儿放入口中,估计是怕尴尬,连个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徐清司。


徐清司垂下眸光笑,趁着她架子端得起劲儿,悄然走出了书房。


“大人。”前院门房连忙行礼。


徐清司淡淡应了一声,唇角仅余的弧度消失殆尽:“月家姑娘若是再送东西来,直接扣下,不必再往里面送。”


门房承声应是。


顾寒衣应该很快便会跟上来,徐清司回转身去,果然见她身影,开始还有些距离,眨眼便近了身。


“我正要去有司一趟,顾大人可是要一起?”他顺水推舟。


顾寒衣撑眉努目地黑脸站着,心想这徐清司走路怎么没一点儿声音!?要不是她突然回头,竟连人不见了都没察觉!


她面上的急躁还未完全褪去,不耐烦地怒声朝他甩下句:“一起!”


便与徐清司一同前往府衙。


门房却有些难过,不往里送直接扣下……刺史大人这是又想要同第一次那样,分下来任由他们内部解决了……


您难道都不跟顾大人商量一下的么?!


她要是稍微产生了丁点儿好奇心问您第一盒糕点去哪儿了,您可得怎么回答!?


……真是忧心。


陈知叔这几日在堆积如山的宗案室里忙得可谓焦头烂额。


沂州乃大城,下有十二县,每日来往进出城门之间的流动数量何其广,光是那一日的城门记录,便堆了厚厚一摞,生生查到了现在。


“下官近日反复确认了这两日的出城记录,包括深夜至凌晨,确实都没有裴彦,他应当还是在城中的。”


趁着徐清司刚好来了府衙,陈知叔连忙前去禀报。


徐清司转脸看向顾寒衣,耐人寻味地唤了她一声:“顾大人?”


顾寒衣懒得理他,沉着脸不吭声。


“辛苦陈大人。”徐清司道。


陈知叔忙称职责所在,转眼瞥见顾寒衣神情,又宽慰道:“顾大人不必过于忧心,只要还在城中,擒住此贼不过是时间问题,眼下门禁森严,他倒是也逃不出去的。”


顾寒衣颔首有丝敷衍,心不在焉地不知在想什么。


“顾大人。”徐清司道:“横竖如今青玉案已经追了回来,顾大人眼下大可回京复命,不过一个亡命天涯的江湖客罢了,朝堂事多起来,也没多少人会再记得去追究。”


顾寒衣转眸望向他,冷笑了一声:“倒是多谢徐大人刻意提醒了。”


徐清司温和有礼地朝她笑了笑,“不客气”三个字就写在了脸上。


顾寒衣恶狠狠地想,趁着韩丞还没传来消息,她还是得找个机会将那幅画给偷回来才是,不能落在这种腐生手里!


于是待到月初东升,她便摸去了徐清司卧房。


万籁俱寂,屋中烛火轻摇,顾寒衣一袭乌衣守在暗处,看着映在窗棂上的影子飘忽摇摆,直到吹熄烛台。


她当即躁动起来,从檐下转出靠近过去,伸指将窗棂挑开了一条缝儿。


一片漆黑中阒无人声,她迫不及待地将要翻身进屋,忽然想起,徐清司似乎说过他睡觉很轻?


于是她略微抬起的腿便又放了下去,继续耐着性子守了几刻钟,才又重新挑窗张望了一番。


很好,瞧着像是没有动静分外安全,她纵身一滚缓势入屋,猫一般悄无声息。


顾寒衣甚是满意,她点足很轻,行去徐清司床边看了看,没有问题,睡的很熟,立即向他书案进发。


徐清司是个生得尤为文气的人,瞧着十分弱不禁风,如他这般的文生,京中实在很多,内室无不堆满了名家字贴……


顾寒衣一眼望去突然顿足。


见鬼的名家字帖!


徐清司没有。


他居然没有?


不仅没有,这一整个书案根本一览无余,连收纳画轴的竹筒都是空空如也。


顾寒衣有那么一刹那的震惊,震惊过后生出茫然,这是个这么不爱读书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