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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之守护者 第五十六章 “我存在……我曾经存在。”

作者:杨君lena 返回目录

“月儿,你父亲是位了不起的商人。我的第一桶金与你父亲密不可分。”


人类的历史会记下人类发展过程中的重要事件,也会选择性地记录一些曾经影响人类发展过程的具体的人物。除此之外,多如满天繁星的普通人都会被遗忘,哪怕离开了他们,人类就不会是人类,历史也不会成为历史。


遗忘得多彻底呀。


不会有人记住他们的长相,他们的喜乐,他们的哀伤,他们的名字,他们曾经的梦想,他们曾经的热血。


他们是时代裹挟而前进的蝼蚁,他们也是时代的基础建设者。


他们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他们也会为了灵魂而保留人性。


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因为他们没有丰碑,没有赞歌,没有可以换取经济效益的文字价值。就是骨灰的安葬地,墓碑的树立权限也不过是二十年而已。


会遗忘的,就像伟人最终只会在历史长河里留下一个名字一样。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可以是张三,可以是李四,真正赋予符号灵魂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文字记录的是真实的存在,还是后期的艺术加工?经过加工的历史,不是真实的存在,符号后面的人其实已经被人遗忘。


“我存在……我曾经存在。”


电影《人工智能》里这句台词戳中泪点,让萧玉热泪盈眶。是的,历史长河浩瀚无垠,个体生命,渺小如尘,可是,再微小也是真实的存在过的。不管历史愿不愿意承认或是记得,没有忘却灵魂的内心总会不甘地吼叫:我,曾经存在过!


张月有权利知道,也应该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别人眼里的记忆,这是对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凡人的致敬,也是对活着的人类的安慰。


张月的父亲张建国不过是一名凤凰山山村里出来的读过几年书的山民,他的人生简单不起眼,生活轨迹就像所有贫困地区的年轻人一样,一生都在因为对贫困的恐惧而努力。他短暂的生存历史就是想法设法挣钱,让日子过得像个想象中人的样子,战战兢兢地守护自己的一切,不得罪任何陌生人,低调奢华地活在自己够得着的地方。不使坏耍心眼,忠厚老实;也不参与社会活动。在他眼里,社会活动那是另外世界的人的生活,看看新闻,聊聊闲天就好。至于天塌下来,只要没有砸到自己,那也不过就是一件与新闻有关的事情,回头,天还是会还原回去的。


他这样的草民,他在萧玉面前是这么称呼自己的,他这样的草民撑不起天,也没有人需要自己去改变世界,那就好好的本份的生活。不过,他对萧玉的人生态度倒是极羡慕的。无拘无束,眼里只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为了目的,受得委屈吃得了苦,完全与别的女人不一样。


张建国十几岁跟在村里人后面出来讨生活,挖过小煤窑,烧过土砖,开过挖土机,也驾驶过泥头车。拼死拼活地干了些年头,有了些微积蓄,他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和未来。


跟人脚尾,吃人臭屁。这是民间最朴素最天然的励志的鸡汤。他得想办法让别人跟在自己后面吃屁,而不是自己追着别人跑。


个体经济初出江湖的年代,获取经济信息、技术信息、商业信息最直接最全面最有效的途径就是工业展会。


他开始出现在自己感兴趣的展会上。


那年的萧玉刚从被迫流产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她说服两位不甘心在各种内斗中磨耗青春的博士研究生,一起合作,注册了自己的材料研究公司。


那年头,公司注册的过程就是一项极有挑战性的技术活,程序不清不楚,注册条件模模糊糊,不少人因为摸不清手续的门道,绕着圈子就是无法拿到工商局盖章的执照,最后被逼无奈,只好外请专门的工商注册代理公司,用几千块钱买个方便。


这些代理公司脚步勤快,渠道通天,只要钱到账,资料不全也好,注册资金不够也罢,哪怕是行业目录本上没有的东西,他们都有办法在客户想要的时间内拿到客户满意的结果。真正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工商系统内部衍生的所谓代理公司包君满意,任君差遣。


社会如果存在恶,那这恶就永远不会是一个点。


萧玉因为内心的伤痕,对体制内所谓权力部门有了极深的阴影和蔑视。她做足了功课,决定自己跑注册。


递交材料的过程就是与体制懒散和僵化斗智斗勇的过程。落后于时代发展的行业规范,业务一窍不通的窗口工作人员,办事流程的不公开,跨进机构办事大厅的市民在任何一个角落随时可能碰上一块冷冰冰的巨石。


挺过磨难依旧没有忘记梦想的人,骨子里的硬气和无赖并不会比真正的流氓少。


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围追堵截,连哭带哄,将当年萧志远跑调动积累的十八般武艺三十六项计谋充份发扬光大,下到窗口的办事人员,中到业务主任,上至工商局局长,不到三个月功夫,萧玉硬是凭借自己一己之力啃下了新公司的营业执照。(作者按:此处原有可爱的局长大人一章,鉴于此部小说主要以特殊背景下小人物的精神奋斗路程为主,略去若干章,一笔带过。)


这世道,披着正义外衣的流氓无赖其实内心里最怕的就是打着流氓无赖旗号的正义。流氓无赖的行径只适合在阴暗的角落里吓吓老实人,敢于将行径晾在太阳底下对决,认输的通常是流氓无赖。


那年代的机构办事风格大抵相同。基层的办事人员业务生疏,面色自然也就僵硬难看。如果自己的业务熟练度比其高那么一点点,哦,办事人员就会找领导。


办事人员嘴里的领导,也就是最高达到主任级别的人物,起的是一个下层业务判断上层精神传达的中介作用。通常的态度是一脸严肃权威的样子,能推就推能躲就躲,一句按上级精神办的虚幻话已经可以斩杀绝大部分草民。如果自己再较真一点,对权威有那么一丢丢的质疑,哦,主任就会找领导。


主任嘴里的领导,这才是真正有点专业知识对精神左右研究的业务骨干人物。如果自己口齿伶俐,材料有理有据,与精神不背道而驰,这是十有八九也就成了。


那年代对机构办事门难进话难听脸难看的评价其实也是不太公允的。没有工作指引,基层无法自行判断。精神要解读,中层理解有限。高层不办具体业务,怎么解决具体问题?


别以为深夜提礼物上领导家门就是领导贪财,领导能同意,也是心知肚明这事不违反上级精神,顺水人情而已。深夜登门与白日办公室造访,其作用大致相同。一个靠人情,一个靠胆识。


萧玉善有善招,恶有恶对,一路劈荆斩棘过关斩将,倒是将事办完了。


营业执照如此快捷顺利地拿到手,萧玉一时之间成了所在商业大楼的传奇。左邻右舍的苦苦等待执照出来的小老板纷纷过来打探,私底下总想着这位美女老板是不是有什么别人比不过的特殊关系。


此时的萧玉已经不是曾经的萧玉。这些老板的问题不是她愿意探讨的话题范围。他们对所谓权力的畏惧,对政府机构性质的常识欠缺,正是政府工作风气畸形的助力。萧玉不屑于去解释任何的问题。


不解释的后果就是别人眼里的萧玉的确是很有后台背景的女人。


别人背后怎么议论,那是别人的自由。萧玉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营业执照拿下来,她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居然找不到开户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