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字色: 字号: 双击滚屏:
爱阅小说 > 秘密之守护者 > 秘密之守护者 第一百五十六章 秩序

秘密之守护者 第一百五十六章 秩序

作者:杨君lena 返回目录

公众场合所谓的争吵通常是一方的肆意发泄,另一方的委屈求全。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所谓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的冲突在国际化的大都市极少发生。一言不和,掏手机,视频取证,或是热线爆料,或是110报警倒是常有的事情。这年头,懒得和陌生人说话已成了低头族的时尚。


大声指责快递小哥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这个小区在这个年龄段的业主无一例外地有着眼镜的标配,锻炼过的身材,有型的头发,居家休闲服,耐克经典黑鞋。


萧玉仔细端详了一会,认出这名男子正是自己隔壁单元三楼的业主。


小区的每个单元一侧的空地都精心设计打造了小型运动场。隔壁单元的运动器材正是萧玉每天用于锻炼上肢肌肉力量的单杆。


萧玉爱游泳,她那美人鱼一样让人惊艳的优美的泳姿和迅捷的泳速并不是她有条件天天泡在在水池中,而是她每天坚持的体能训练。


没有体能基础,任何运动都只可能是花架子。这是萧玉记事起萧志远每天在她耳边重复的声音。


十个引体向上,三十个俯卧撑,五分钟的平板支撑,深蹲侧压,臀桥仰卧起坐,每天清晨陪伴萧玉完成这些枯燥乏味高强度动作的除了她耳边的不入耳的水陆两用骨传感音乐播放器,就是眼前这位大声训斥快递小哥的男人教训孩子的声音。


天长日久,萧玉从三楼传出的小孩哭闹声,男人的训诫声,女人的劝和中杂着不耐烦的抱怨声中听出,这是一户从长江以北来南部打拼发展的没有户口,孩子需要高价赞助费入读本地公立学校和公立幼儿园的在开发区企业担任高层管理职务的收入超过一般市民除了钱没有任何安全感的四口之家。


偶尔,下雨的天,萧玉无处可去,到楼下健身房跑步的时候,也会碰见这个面部表情紧绷的男人。男人在健身房办了年卡,听健身房的教练私下里聊天,开发区的企业对一定级别的雇员有福利,会提供健身房的年卡或是游泳馆的年卡。健康就是财富,这年头的企业管理精明人性呢。教练中有认识男人的,说他是某个公司的销售副总。


鸡飞狗跳的家庭里的企业副总经理,萧玉凭经验断定这是个靠自己本事谋生,生存压力极大,活得外表光鲜内里紧张没有退路和依靠的年轻人。这种类型的人萧玉在商会大大小小的企业里见过不少。职场上的他们有共同的热点,出生微寒,专业能力不错,脑袋瓜转得快,口头表达和文字功底相当了得,对办公政治和丛林法则理解而远离,唯一的缺陷就是认不清真实的世界。在阶级决定一切的环境里,他们永远只是拿着高薪吃青春饭的打工挣钱的普通人群。他们对人类的血腥和残酷认知甚少,他们的未来和希望永远建立在眼前的一切不会改变的基础上,却不知道在社会保障系统处于初级阶段的今天,他们在喧闹的金钱诱惑里提前消费预支明天的时候,生存的危险早在他们透支消费能力的时候悄悄地向他们逼近,中年失业、中年调岗降薪正在不远处悄无声息地等着捕捉他们。


疫情期间的广场除了各类包裹和快递公司的快递小哥,就是零星地戴着口罩和面罩,甚至是手套小心谨慎沉默少言的来取快递的业主。业主们拿完东西后,马上撕开包装,取走内物,扭头快步离开,唯恐地上的东西或是对面的快递小哥身上突然飞出病毒——网上可是有传闻,快递外包装也是传染源呢。


忙碌的快递小哥,匆忙的业主,没有人在意被训斥的男孩低着头的委屈样。


同是天涯可怜人,相逢何必互为难。萧玉不知道男人和快递小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最起码的做人教养。她抬腿准备走下广场,充当一回调节员的时候,披着红马甲的刘强出现了。


刘强的战友吴名山一家子人春节前回老家过年,因为疫情,现在还在老家呆住出不来。他将家里的钥匙快递给了刘强,让他帮忙照看一下。南面城市的春天雨水多,湿气重,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家里没有个人经常开开门窗,透透气,怕是衣物都要发霉呢。


吴名山的房子离萧玉的小区不过几里路,社区的工作如果安排在晚上的时候,他就干脆歇在吴名山的客厅。一来帮战友看房子,二来萧玉有什么事情的话,他也赶得过来。


小区解除隔离之后,不用再挨家挨户地送东西。他现在的工作就是在居委搭建在小区车场入口的帐篷处,协助小区的物业保安测量进出人员的体温,禁止无关车辆的进入,维护小区的秩序。


车场的入口就在广场的侧边,他留意到了发生的动静,见一时无车,朝边上的人打了一声招呼,走了过去。


朝陌生人发泄情绪的人其实最需要有台阶可以顺势下坡,结束自己在公众面前的无理和愚蠢。


萧玉走到刘强面前的时候,男人已经面色阴郁地离开了。


萧玉看了看地面的标示,自己的包裹碰巧就在这家物流公司。


“什么情况?”萧玉问道。


“包裹没找到。”


“前天就到了。通知他来拿,他一直没出现。现在的包裹只能堆在露天里,白天不拿走,晚上我们还得重新搬回车上。昨天天气不好,下雨,搬多了几次,包裹都堆乱了。我们也只能先将今天到的包裹发完,有时间再帮他找货。他就是不理解,一会说投诉,一会又说我故意报复他。你们说说,这几天的货都是前段时间物流中断后堆在一起送过来的。这个小区,原来我们有五个人,三个在家被封城回不来,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中饭都还没吃呢。你们看这天,说不定一会还得下雨,这要淋坏了客人的包裹,哪来的钱赔哟。我们混口饭吃不容易,都是挣点辛苦钱,一个投诉,这个月就白干了。”二十来岁的快递小哥委屈地告诉面前的女人。


萧玉鼻子里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汗馊味,这是重体力劳动者身上惯有的味道。


她扭头四处看了看,正想说什么,刘强开了口:“昨天街道办事处的负责人和小区物业公司的负责人都来了现场,已经准备好了遮雨棚,黄昏时分会送到。这样露天工作的确不是办法。今天晚上遮雨棚就可以搭建好。到时会分派给这里备案的物流公司,货物就不用搬来搬去了。”


萧玉早就有耳闻,街道办事处作为政府派出的机构,近年的服务态度和权力行为已经大有改观,与她去拿准生证的年代不可同日而语。


算是时代的进步吧。萧玉暗想。


“明天有大暴雨。欧阳周易说你明天回工厂,早上我过来开车。”


萧玉父母离世的消息让萧玉身边的人都为她担心。她不说,大家也不会提,只是日常工作上,大家出奇的一致:不管萧玉要做什么,大家都陪她一起做。


陪她做她现在选择去做的事情,这是大家集体对萧玉表示的安慰。


“好。”萧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