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时熙看着他们一脸“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的表情, 顿觉好笑。
“喂，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柏璟舟说道：“如果让我来选它，我都会斟酌一下。”
别的不说, 这个词就能把人逼走。
蒋闫看着洛时熙手中的《山鬼》, 挑眉问他：“洛时熙, 你确定是这首？”
《山鬼》是一首难度极高的国风歌曲。它在歌词上难度就已经相当大, 全片选自《楚辞·九歌》的山鬼一文，大体上讲的是一位多情的山鬼在山中与心上人幽会, 却后来一直未等来心上人的故事。
词难背不说，还有生僻字和中古音混在其中, 夹杂当时楚地的方言。歌曲经过改编之后甚至还有戏腔成分在里面。
舞蹈是典型的中国风，对于柏璟舟而言或许简单, 但是对于洛时熙，就太难了。mv里面的好几个动作，蒋闫看了韧带都疼。
洛时熙笑了下，眼神在灯光下格外坚定：“我想试试。”
《山鬼》这篇楚辞他很久之前就背过了, 没想到竟然被编成歌曲, 还配上了舞蹈。当时洛时熙第一眼看到时就喜欢上了。
如果能呈现出来，将会是一场华美的视觉盛宴。
不过难是真难, 洛时熙的选择无意外的给自己开了地狱模式。
他吐出口郁气, 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之后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看到站在《山鬼》前面的洛时熙，一个个嘴张得个能塞下鸡蛋，一脸恍惚的从他面前经过。
贺逾听着后面传来一阵阵的喊叫声，终于忍不住往后面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到了洛时熙的选择。
“……”
“挺好的，”贺逾沉默半晌说道，“既然来到这里，那就尝试下不一样的东西。”
洛时熙：“……”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的沉默。
因为这首歌的歌词实在是一大挑战, 致使排名靠前的人都几乎不选择这首歌。别的队伍都快要满员了，洛时熙这边才清清冷冷小猫两三只。
第二个过来的就是桑梓，他也没想到洛时熙会选择这首，不过两人好歹是有伴了。
全部选择完毕，洛时熙的《山鬼》组除了他和第17名的桑梓之外，就是第32名的吴恒宇，48名的孙洛和50名的韩涵文。
总之，排名都不算太高。
===
结束二公选曲之后才八点半，大家都组队去往专门的练习室开会，争分夺秒应对半个月之后的二公舞台。
洛时熙是晚上十点半才回去的，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
宿舍里挺安静的。
上铺的蒋闫正戴着耳机听mp3，一边听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估计是准备改歌词，长腿从床边的栏杆里伸了出来，格外自在地晃荡。
梁与阑坐在一旁的书桌上，正低头看书，见洛时熙回来，就顺手夹了页书签，把书合上。
“小熙回来了？”
洛时熙注意到了书的封面。
《颅脑解剖学》。
他抽抽嘴角，身上寒意袭来。
蒋闫注意到了底下的动作，把耳机拔下来，对着洛时熙打招呼。
“回来了。”
洛时熙点点头，没看到柏璟舟，他问道：“璟舟哥呢？”
梁与阑说：“在洗手间洗漱。小熙，赶紧睡觉吧。”
洛时熙应着声，敲敲洗手间的门：“我进来了，璟舟哥。”
里面很快应答，声音含含糊糊的：“小熙？进来吧。”
洛时熙推开门，刚一进去就对视上了一张绿油油的脸。
“……！”
他呼吸一顿，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是涂了面膜的柏璟舟，不是鬼。
洛时熙握着门把手，好半晌才松开，他滚动了下喉结：“璟舟哥，你吓死我了。”
“唔，不好意思，”柏璟舟低头，把脸上的涂抹面膜洗掉，拽过手边的毛巾擦干，“小熙要洗漱？”
他说着，让开了位置。
洛时熙道谢后站在那洗漱，从镜子里能看到柏璟舟正在往脸上抹各种东西，不由好奇。
“璟舟哥，你每天都要抹这些瓶瓶罐罐吗？”
柏璟舟：“也不是每天啊，这不是马上又要忙起来了吗，作息又要乱了。这样下去皮肤会变差，我先提前预防一下。”
洛时熙连连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感觉璟舟哥好精致。洛时熙看了一眼自己仅有的几样护肤品。
跟柏璟舟一比，自己简直就是个糙老爷们儿。
见洛时熙眼神一直往他脸上瞅，柏璟舟觉得有趣，敲了敲洛时熙的脑壳：“小熙要不要试试？”
洛时熙正好好奇，闻言点点头。
柏璟舟让他仰着头，自己开了罐蓝色的小盒子，用面膜刷挖了点果冻质地的面膜膏。
“小熙底子好，就不乱弄了，给你涂一层保湿面膜吧。”
洛时熙仰着头，看着柏璟舟靠近，这个距离能看到对方根根分明的睫毛。
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柏璟舟脸上也很难看到瑕疵，甚至更加白皙一点。
面膜刷贴在了脸上，洛时熙往后一缩。
柏璟舟问他：“怎么了？”
“有点凉。”洛时熙低声嘟囔。
面膜膏冰冰凉凉的，更像果冻了。
一抹就化。
“你怎么这么娇贵啊，凉一点都不行。”柏璟舟笑他，伸手抬起洛时熙的下巴让他别躲。
因为头发有些长了，柏璟舟随手拿了个发夹别在洛时熙脑门上。
“我不要粉色的，”洛时熙气哼哼地摆弄了下头上的夹子，“我要黑色的。”
“没有，”柏璟舟低头看洛时熙，对视上他那双黑白分明的水润眸子，用面膜刷的笔尾敲敲洛时熙的手背，“拿下去，我看不到给你涂头发上怎么办？”
洛时熙不情不愿的拿了下去。
见他仍旧在意，柏璟舟安慰：“粉色挺好看啊，适合你。”
洛时熙看着他，鼓了下脸：“哪有男生适合粉色啊，又不是小女孩。”
柏璟舟笑笑，给他仔细涂完。
“这个要多久洗掉？”洛时熙的印象中，自家老妈涂了面膜都是要隔一段时间洗掉的。
柏璟舟拧上盖子，回他：“这是睡眠面膜，不用洗，明早起来冲干净就行。”
洛时熙：“那还蛮方便的。”
他靠近了镜子，瞅瞅自己现在的样子，又想起了刚进来被柏璟舟吓一跳的场景，笑出了声。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洗手间出来了。
蒋闫放下手里的笔，从上铺直接跳到了地上，施施然的让他们这边走。
“我还以为掉厕所了呢。”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下，停在了洛时熙脸上。
“这什么？”蒋闫皱眉，刮了下洛时熙脸上的面膜，沾了一指尖。
“你干嘛呀，璟舟哥刚帮我涂上去的。”洛时熙立马离得他远远的，不让他再蹭下去，“是面膜。”
蒋闫重复：“面膜？”
面膜有长这样的？
不都是一张白纸糊脸上吗？
柏璟舟在一旁说道：“小熙想试一下，我就给他涂了点。”
蒋闫“哦”了一声，没说他不认识这句话，只是对洛时熙说道：“下次我帮你涂。”
柏璟舟闻言，看了蒋闫一眼：“不用麻烦你，一点小事而已，我来帮小熙就行了。”
蒋闫：“你都说了是小事，我来涂也一样。”
洛时熙刚想说“你没有面膜怎么帮我涂啊”，就看到梁与阑端着杯热好的牛奶走了进来。
然后，在洛时熙震惊的目光中，放到了他的床头。
洛时熙不可置信的指指牛奶，又指指自己。
“我的？”
梁与阑点头：“对。”
洛时熙吞了下口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干笑几声：“哈哈，那什么，我今晚不饿……”
“助眠的，”梁与阑看着洛时熙，嘴角笑意加深，“还能长高。”
洛时熙：“？”
他好像被内涵到了。
更难以接受的是，梁与阑笑着告诉洛时熙，说：“以后每天晚上我给你准备一杯。”
“啊？”洛时熙一副“没爱了”的表情，“能不能不喝啊？”
他从小就不喜欢喝牛奶，总觉得有腥味。
梁与阑微笑着拒绝他：“不能哦，小熙要多喝牛奶，对身体好。”
洛时熙拽着梁与阑的衣袖摇了摇，拉长语调跟他撒娇：“哥……我只喝一半好不好？”
梁与阑犹豫一秒。
一看有机会，洛时熙又叫了几声：“哥哥，求求你了。”
梁与阑叹气，摸摸他脑袋：“那就喝一半，但是明天的要全喝掉。”
“好！”洛时熙欢快的应了，后半句话根本没往心里去。
柏璟舟笑着说：“原来小熙不喜欢喝牛奶啊。”
洛时熙捏着鼻子往嘴里灌牛奶，等喝完了一半砸砸嘴，才发现好像没有自己记忆中那么难喝。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牛奶，自己从没喝过。
他回答柏璟舟：“确实不太喜欢，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梁与阑又坐回了桌子旁，不过这次没有再翻开那本《颅脑解剖学》，而是像蒋闫那样，拿出个mp3开始听歌写词。
梁与阑选择的rap组是自由度最大的，歌词被全部拿掉，仅有一个beat给他们，剩下的自由发挥。
他拿出张纸，对洛时熙说：“喝完了就先放那，我一会收拾。”
“哦，好。”洛时熙把剩下的半杯牛奶重新放回原位，盘腿坐到了床上。
柏璟舟上了床，正趴在床上看他，问洛时熙：“小熙，你们组怎么样了？”
一说这个洛时熙就头大，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碍于梁与阑在写词，于是压低了声音跟柏璟舟聊天。
“我被选为了我们队的队长和C位。“
对于这个结果，柏璟舟毫不意外。但他看洛时熙面带愁绪，出言安慰：“小熙压力别太大，尽自己所能就行。”
洛时熙摇头。
不提还好，一提他就想到了今晚上的事。
他们《山鬼》组是走得最晚的，但是进度却并没有推进多少。
洛时熙在大家刚聚在一起讨论后就被推选为了队长，又因为自己一公时的精彩表现和超前排名拿到了C位。
双丰收的洛时熙还在迷迷糊糊，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可是……我不会古典舞，怕跳不好。”洛时熙大概是第一个拿到C位还往外推的人。
桑梓却比他本人都要有信心：“没事时熙哥，你上次不也是什么都不会，但还是惊爆全场，拿到了一公的点赞王！这次肯定也行。”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频频点头。
“对啊时熙哥，你到时候就再给大家一个奇迹嘛。”
“队长，我是相信你才选你当C位的，你现在确实还不会，但我相信你会像上次一样带给大家震撼的。”
洛时熙接下了代表C位的小贴纸，桑梓帮他贴在胸前。
洛时熙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他深吸一口气：“我会努力的！”
桑梓笑着应他：“我相信队长！”
洛时熙只觉得现在干劲满满，他拿过地上的歌词：“那我们现在来看歌词吧，大家几天能把歌词背下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活泼的桑梓也不说话了。
最后是孙洛小声说道：“一、一周？这首词真的很难……”
一周他都觉得少了，其实想说十天的。
公演才准备两周，一周时间拿去背歌词。
太不合理了。
洛时熙斟酌下，说：“能快一点吗？”
“六天？”
“……四天，不能再多了。”洛时熙咬牙说道，“我知道这首词很难背，大家多上点心。”
大家叹息着点头答应。
看着沉默的队员，洛时熙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不少。
他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那，你们谁会古典舞？有基础的举一下手。”
没有人举手。
洛时熙不死心：“一点点基础都没有？上过几节课的就行。”
还是没有人举手。
“……”
桑梓担忧的看着洛时熙：“时熙哥，你怎么了？”
怎么这副表情？
洛时熙喃喃道：“我被担子压死了。”
开局即完本。
这还怎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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