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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舞台如战场

作者:男人是山 返回目录

《儿行千里》的真正的乐点,就是出现两次的歌词“妈妈眼里流”。由于哭腔的效果淡化了,此时的激情表达没有了更好的方式,


田队长只能是干嚎。为了感动观众,他不加节制的用了颤音,结果,就让人有了不伦不类的感觉。


“如今要到了离开家的时候


才理解儿行千里母担忧


千里的路啊我还一步没走


就看见泪水在妈妈眼里妈妈眼里流


妈妈眼里流……”


看看颤音的效果不好,田队长只能运用自己的舞台经验,加了些动作表演,想以此为自己的演唱增色,


但是,下面的观众席上,响起的掌声只是礼貌性的,并没有第一段结束时那种掌声雷动的效果。


“田园唱得好!再来一个!再来一个!”观众席上突然间响起了一个女声的喊叫。这一声喊叫在空旷的剧场里,


与大部分观众的沉寂显得那么单调,那么孤单,甚至于那么不可思议。个别的战士甚至于恶作剧一般的冷笑了几声。


听到这么单调的喊声,主持人不可能再把田队长请到舞台上让他来个返场。但是,我听到这一声喊叫,心里却徒然的紧张起来。


我听出来,那一声喊叫是从团长夫人黄玉英的嘴里发出来的。若是别人的家属,恐怕也没有这个胆量,为自己的心上偶像狂喊乱叫。


舞台演出的返场是对演员最大的鼓励,这证明了观众席上人对演唱者的欣赏,对演唱者的喜爱和肯定,所以才不顾演出正常程序,要求自己喜爱的演员重新歌唱一曲。


但是,这种事情,通常是演唱极其成功的前提下,由一群人喊叫出来的声音。如果不是群体行为,而是个体行为,就显得有点儿不合适。


就像一个人演讲失败了,下面的那几个零零落落的掌声,还不如没有的好。弄不好,就等同于鼓倒掌,喝倒彩一般。


不过,黄玉英毕竟不是一般人的家属,他是团长夫人,脂粉队里的领军人物。看到自己的喊叫有点儿遭受冷落,


她不失时机地提醒了周围的几个姐妹,让她们跟着自己一起喊叫。于是乎,刚才的单打独斗就变成了小小群体的呼喊。


即使是人群数量再少,也是鼓励演员返场的呼声。如果说是一般的人在那儿呼喊,主持人董主任也就忽略不计了。


但是,看到团长的夫人黄玉英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喊叫下去,董主任不敢轻视了,随后就说了一句垫声的话,


“观众们喜欢田园的歌声,希望他再来一个。我要看看田队长的情况,还能不能再来一首?”


说着,就来到幕后找到田队长,说:“老田,观众要要求,再来一首怎么样?”


没有想到,田园对董主任的话十分的冷淡。苦笑了一声说道:“小董,实在是对不起,嗓子太累了!”


其实,董主任就是想分别给田园和黄玉英一个面子和台阶,他知道,如果让田园返场,观众们生气了,连掌声也不会有了。


听到田园推辞,他乐不得的找了个台阶下,告知观众席上人:


“田队长在团庆演出中既是演员又是导演,太辛苦了!实在是难以继续了,下面,请我们的新秀登台表演好不好?”


董主任只是提示大家接下来是新秀表演,但是并没有提及哪个人的名字,为演出活动当了多年主持人的他,看到了田园的表情。


他看出来了,田园不是没有再演唱一首歌曲的能力,而是看到那个观众们冷冷清清的掌声,看到跃跃欲试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气馁了。


如果董主任这个时候把我的名字隆重推出,田园是不能接受的。为了后面的演出,他只能采取迂回的办法推出我这个新人了。


“各位首长,各位战友,你们看没看过高跷秧歌?我相信,你们即使看过,那也是在电视上对不对?今天,一个真正的高跷秧歌节目就要登场了。


“这个高跷秧歌,是央视直播过的。而节目的主演,就是凤凰城高跷秧歌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王文华,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和新战友们闪亮登场!”


其实用不着闪亮,我们早就在台上站好了位置,二道幕布一拉开,我们就翻着筋头出了场,当然,我们表演的第一个节目不是《姜太公钓鱼》,而是反映部队训练的主旋律节目:翻越高墙障碍。说白了就是叠罗汉表演。


按照剧本设计,一队战士行军途中忽然出现了障碍,这障碍也许是高墙,也许是悬崖峭壁;或者是敌人的电网,总之是一道难越的阻挡。这时,班长先是几句豪言壮语的话,接着,就命令:“搭人梯穿过!”


听到命令,我第一个亮相,先是打了一通五步拳,随后蹲下去,然后,就是新战友们一个接一个在我的肩膀上搭起了人梯……


为了表现搭人梯的难度,每到一个新战友跳上去,我就得下意识地落下一点儿,还要做出支撑不住的痛苦状。然而,等待最后一个战友跳上去,人梯搭成了,我就要把双腿直立起来,并且龇牙咧嘴面对观众来一个亮相。


我一个人在最下面顶了那么多战友,负担可想而知,在陈杰锣鼓声夸张的伴奏和烘托下,观众的掌声山呼海啸,连观众席最前排的首长们也热烈鼓掌,于股长居然会站立起来。嘴里激动地喊叫着什么。


这时,我才想起自己在谢家班练习马步的日子。如果不是师父、大师兄的严格要求,我今天,怎么会获得这样的成功?


大幕落下,应该是换节目的短暂休息时间了,但是,台下观众们乱哄哄的,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后来才知道,观看节目的最高首长许五号提了个问题:“你们不是介绍那个新战士是高跷秧歌传承人吗?他表演的节目怎么没有上高跷呢?”


许五号一问,政委马上问于股长。于股长这才知道,自己注意了节目的政治性,却忘记了高跷秧歌的艺术表演性,马上就告诉舞台监督王干事:想办法让文华上高跷表演表演。于是,王干事马上想起了自己的第二套方案:表演《姜太公钓鱼》。


到了后台,我正要坐下休息一会儿,就看到王干事穿了姜太公的戏装,我知道,他要粉墨登场,我们要表演《姜太公钓鱼》了。


许五号大概是看过央视直播的那个节目,才想起了我的绝活吧!实际上,由于功夫深,我对于表演《姜太公钓鱼》并不打怵,不就是几个旋转、一个大劈叉的高难度动作吗?没什么了不起的。


倒是搭档的表演让我有点儿发愁了:大师兄与我表演时,我一切都是跟着他的表演节奏走,看着他的眼神行事的。


这位王干事,真正的高跷功夫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他是我的领导,还是把我领到部队的恩人,一旦他的表演失误,我怎么为他兜场呢?


董主任的垫场故意延迟了一段时间,但是,他的铺垫越是多,观众们的期待越高。等到我和王干事踩了高跷上场,观众席上一阵欢呼声。


看来,不管懂不懂艺术,年轻人好象都是喜欢新鲜东西的。


我盯着王干事的脚步,紧紧地随他做动作,可是,我们两个人刚刚在舞台中心走吧一个圆场,王干事忽然一个潇洒的甩鱼钩动作,然后就隐在舞台一侧了。


我用余光看了一眼,他居然会被陈杰扶着,坐在了幕布里面是高椅子上,差一点就闭目养神了。我心里十分纠结,王干事这是干什么?退居二线?把所有戏码都压给我了。


在江湖上,把戏码让给晚辈是值得称赞的做法。给晚辈机会是美德呀!可是,王干事今天这么让,也太过分了吧?


但是,既然是这样了,我只能承担起所有的戏码。好在王干事很敬业,人虽然坐那里,鱼竿和鱼钩甩的照样认真,我就是想糊弄事也糊弄不了。


我按照规矩表演了单腿舞,在劈叉前还加了个花哨的差一点失足的惊险动作,惹得观众们哈哈大笑,接下来的劈叉动作,居然会让观众们吓得“啊”了一声。


如果在谢家班演出,这时我应该与大师兄交流眼神或者是动作了,但是,现在的王干事离我那么远,我实在没办法与他交流。


就看看舞台一侧指挥锣鼓的陈杰,还好,陈杰明白了我的意思,马上做了一个双手拍肩膀的动作。我知道了,这是有人要上我的肩膀上跳了。


我蹲得矮了些,准备接受一个人的重量。过去练习时。大师兄好小师妹都是上过我肩膀的,但是她们的动作很轻,那天那个黑龙江新战友,不知道怎么,他的动作那么重,加上又笨,很是让我打怵。


可是,就在陈杰的锣鼓节奏出现变化时,一个红色的人影子一下子飞到了我的肩膀上……


这个人的动作,怎么这么轻?简直就是小师妹再现了。我正惊讶,就听到肩膀上一声提醒:


“文华哥,你正常演;我就按照央视直播那个美女的路数做动作,你正常表演就是了。”


哦,好的,我用自己的表演给了她一个知道了的信号,接着就跟着王干事的鱼竿,围着舞台转动。慢慢的,英子在我的肩膀上做出了飞燕展翅的华丽动作;后来又在观众的欢呼声里站到我的脑袋瓜子上,做了一个更华丽的舞蹈动作。


一直到她无法做出新花样了,我才将她往王干事的鱼钩那里一送,《姜太公钓鱼》算是表演成功了。


正要准备下台休息时,董主任突然间宣布:演出到此结束。请首长上台接见演员并与演员们合影留念。


听到这里,我禁不住一惊:怎么了?这就结束啦?我的节目,居然会成了压大轴的了?


按照规矩,应该是田队长的节目放到最后才对呀!可是,一想,王干事粉墨登场的节目演出了,哪个人还与之争锋?心里就坦然了许多。


许五号与团长政委一起上了台,许五号还拍拍我的肩膀,说:“你的下盘功夫不错啊!”


我听了大吃一惊:许五号居然会懂得下盘?看来他对高跷秧歌不是一般的喜欢。


在这个场合,老宋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摄影人。几天后,他给了我一张公开的合影照片后,居然会又拿出一张不公开的照片来递给我,说:“好好地保存。”


我一看,原来是英子与我在舞台表演的演出照。我这才看到,英子站在我肩膀上做出来的动作,是那样的舒展。那样的潇洒、漂亮。


看看她的表演,我觉得当年的小师妹比她可差远了去了!怪不得当时人们鼓掌那么热烈,那是观众们被英子的美给征服了!


团庆演出结束后的一天,于股长突然间找到我谈话,说是我在演出中表现很好,为这,给我一次学习的机会,让我去集团军教导队,参加一个文艺培训班。


我来到集团军教导队,军文化处杨副处长为我们做了开学动员,无非是鼓励我们好好地学习,在这短短几天里有所收获。


后来的课程让我有点儿失望。原来,这不是什么文艺培训,更像是一个大型讲座。开始是一位部队作家讲文学创作知识,后来是美术家讲世界名画;讲美术创作知识;


还有歌星、音乐学院教授讲音乐知识和世界名曲。几天下来,我觉得确实是增加了很多的文艺知识或者是文艺常识,但是,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对提高我的表演水平有什么用处?


正对这个问题迷惑不解时,教导队领导突然组织我们学习了一个上级文件:文件的主要内容,是减少部队非战斗组织,其中包括解散和压缩各级文艺团队。


因为是新兵,我对这个文件的内容并不敏感,但是,宣布文件之后,杨副处长就有点儿悲观的告诉我:文华,你们团演出队,可能要解散了!


果然不出所料,离开教导队回到团部,于股长告诉我:根据上级指示,团演出队解散了,人员安置原则上是哪里领导的哪里去。


你原来是警卫排的兵,还是回警卫排吧!好在我们都是机关,离得不远,有时间来政治处串门。


啊呵,真的解散了?我不由得佩服起杨副处长的预判能力来。


因为小车班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我回到警卫排,需要重新分配。离开政治处,我径直地走向了团部一楼的管理股办公室。


“报告!”站在股长办公室门外,我大声地喊道。


没有“请进”的允许,却见门被拉开了,一见是我背了背包站在门口,股长哈哈大笑说:“文华回来了!进屋吧。”


股长是个笑面虎式的人物,对战士是不笑不说话,所以曾经被誉为“爱兵的人”。


见我脸色不太好,便说道:“文华,你在舞台上表演的那么好,我们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现在你能回来,我们高兴啊!呵呵,小车班的位置,本来是为你留着的。但是团长指示我们调整吴二墩的工作岗位,我们也得执行是不是?”


“不就是当不成司机了么?没什么!”我听股长这么说,自己也显得大度起来。


“嗯,回来,有什么想法?想去哪个班?”股长笑眯眯地问他。


“听从组织分配!”我做了个高姿态。


“那就去警卫三班吧!那天韩得让看了你的演出,直夸奖你是个难得的功夫高手呢!你去了,他一定欢迎你。”


“是。服从分配!”我还不知道社会上的人情世故,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如何讨好领导,说些敬请领导帮助提携的话。


只知道新兵连思想政治教育中的服从组织的大道理。以后,每当想起这个时刻,我就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好傻好傻啊。


“嗯,文华,你年轻,文化程度不低。相信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一定会做出好的成绩来!”股长笑呵呵地看着我,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向股长敬了军礼,就要转身而出,没有想到股长喊住我说:“文华,稍等,让协理员送你过去。”这时,另一个屋子里的协理员笑呵呵地出来,向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走出机关大楼,我有了一种到家、落地的感觉。虽然入伍已经有些日子了。前些日子日子在小车班也好,教导队培训班也好,


都好像是在天上飞行,晕晕的不知道脚落到何处?现在,自己马上结束类似飘泊的生活,开始脚踏实地的当兵了。


三班长韩得让见协理员亲自把我送到自己的班宿舍里,连连鼓掌说“功夫高手来了,欢迎欢迎!”接着,其他的战士也跟着班长鼓掌欢迎。


“呵呵,韩班长,文华本来是应该留在演出队的。因为特殊情况,暂时回来。他对你,可以说是慕名而来的。你要好好的带他,争取早日立功受奖。”协理员说话还算是客气。


“是。”见协理员如此说,韩班长立正敬礼说:“我保证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发挥文华的文艺骨干作用,把班里的工作搞得更好!”


“嗯。正好,现在是休息时间。你带他走一走。了解一下情况吧!”协理员见韩班长乐于接收我,觉得用不着自己再做什么思想政治工作了,随即起身,回去了。


韩班长为我分配了一处靠近窗户的下铺,我打开背包,认真的整理了内务。韩班长称赞说:


“我以为你在小车班让那个王帅兵带得稀希拉拉散漫了呢,没想到你这内务整理的这么好。嗯,内务就这样吧。我带你出去走走。”


出了宿舍,就是警卫排操场。韩班长指了指操场,笑笑说:“操场我就不介绍了吧。这是我们警卫排天天早晨操练的地方。


“我们是专职的警卫员,军容风纪、军容仪表非常重要。我们早晨跑步,不仅仅是锻炼身体那么简单,还要练习齐步走、正步走,一旦上了岗哨,就要显示出警卫员的风采出来。”


“嗯。”我看到韩班长身材魁梧,军容整洁的样子,就觉得这人是天生的军人姿态,一举一动都是标兵的形象,让这样的人带兵,应该是国之大幸,军之大幸。


离开了操场,韩得让竟然又把我带到了机关办公楼。


进了楼,没有去管理股,也没有去政治处,而是进入到一个小屋子里,屋门挂的牌子上写了“公务员”三个字。


“公务员?”看到这三个字,我一楞。“呵呵,我们这公务员,可不是地方政府的机关干部。咱们部队这公务员,说白了就是勤务兵。”


韩得让一句通俗的话说明白了公务员的要义,“勤务兵,就是为首长服务,具体工作就是打扫地板,收拾卫生。”


“嗯。”这时候,我才想起刚刚来到警卫排新兵班,老班长介绍警卫排四个班分工不同:一班二班主要负责站岗放哨,三班四班除了警卫,还要负责团机关公务。


公务员的小屋子里除了扫帚、拖把,抹布,还有几个暖水瓶。大水壶里的水正烧着,韩班长说:


“送水是我们公务员的重要工作,要保证首长办公室每天的水都是新换的开水才行。


“前几年有个老兵油子,想偷懒,头天的水瓶里满满的,首长没有喝,他忘记了换水,结果让团长喝出来了,一下子把暖水瓶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