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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赶集这日，天刚蒙蒙亮，张月跟她娘就起来做窝窝头，做好吃了以后还要带着两个当中午饭，因为路太远，中午是赶不回来的，集上买吃又贵，农家人赶集都是家里做好了带着中午吃，剩下的放在锅里温着，等会妹妹跟爹起来就可以吃了，然后她们踏着月光出发了，冬日的早上月亮还挂在天上，张月紧了紧衣服，呼出一口白气，背着背箩出发了，天还没有亮透，天上还闪着若隐若现的星星，村子里偶尔发出一两声狗的叫声，走着走着张月就累了，看着前面娘的步伐丝毫没有放慢，张月只得咬紧牙关跟着她娘，这条路漫长而又遥远。

等太阳出来的时候，张月她们终于到集了，路上休息了好几次，看着热闹非凡的街道，张月松了一口气，这个镇叫秋水镇，一进的城门走几步路就是主街，路两旁都是清一色的青砖瓦房商铺，有米铺，油铺，卖布的等等，再走一段路就到各种小商贩卖东西的地方，有些是农家人自产的东西拿来卖，有些是卖小食的，很是热闹。

因为张月她们没有多少钱，所以两娘母商议着买五个小鸡，一公四母，两文钱一只，买了五只花去十文，再买了几尺布和一点棉花用来做过冬的衣服就花了六十多文，张月还花了5文钱买了一堆猪骨头和一个猪头，这里肥肉比较值钱要二十文一斤，跟米价一样回，其次是瘦肉，骨头这些反倒没人要，猪头清理太麻烦，而且也没什么肉，所以价格也没那么贵，张月却觉得这样正好，娘怀着身孕，多喝点骨头汤才好呢，她们又拿二百文买了二百斤面粉，张月的娘有点舍不得，想买成杂粮，可以多换一点，可是张月坚持买面粉，杂粮不管饱还难以下咽，再说了吃得好才能身体好，也省下了看病的费用不是，张月娘听着也觉得有道理，所以两人都买成面粉，再花十文钱买了点盐，这样两人也背不动，就花了三文钱请了个牛车拉回家，张月和娘坐着牛车回家，口袋里还剩着十五文是用来急用的，家里真的是一穷二白，好在买的面粉加上分家的时候分的口粮，过冬应该没问题了，等开了春再看看能做点什么来赚点钱，估计日子也能熬下去，张月心里如是想着。

坐在牛车上，张月颠得怀疑人生，在官道上的时候还好一点，等到进村里的路时越发颠得厉害，张月看着路边的风景，强忍着内心的不舒服，大概过了三四时分钟的时间，终于到村口了，张月的家在村子的最上面，所以又一路经过村子到达家里，赶牛车的大叔帮着把东西下了之后就走了，张月的娘收拾买回来的东西不提，张月去菜园子里浇水，浇完了水又起火给猪头烧皮清理干净，然后再用锅把骨头汤烧上，家里也没什么作料，就放了点刚买回来的盐，等把骨头汤盛出来再做面条，今晚就吃热腾腾的骨头汤煮的面条，一家人围在一起说不出的热闹。

“在家时可不敢想这样的日子，还能偶尔吃顿面条，以前家里只有小叔子能吃面条呢”张月娘一脸满足的说

“是我对不起你，娘不喜欢我，连带你们也受累，娘偏爱四弟，家里好吃的都紧着他”张月爹一脸难过

“现在不是好了，我们自己想吃什么就弄什么，再也没有干不完的活，这样的日子想想就爽”张月道

“哎，父母在不分家，如果不是我不争气，也不会被父母赶出来”张月的爹比较封建

“爹，你且看着吧，奶奶如果还是一直这样偏爱四叔，那个家早晚得散。”张月觉得分家才好呢，虽说树大好乘凉，可经不住滥竽充数的，还是分家了自由自在的过日子舒服。

一家人坐着聊了会天，张月趁着吃饭的时候烧的猪头也火候差不多了，张月把猪头捞出来去了骨头又切碎了之后又放到烧猪头的汤里，盛在一个长方形的大木盘子里凉着，冷了就可以切片吃冻肉了，这样又好吃，肉又不容易坏。时间也差不多了，就都去睡觉了，现在张月跟两个妹妹一间，爹娘一间，住着比没分家之前要宽敞一点，就是床上窄了的垫絮有点碍眼，如果能弄个跟床一样宽的就好了，张月如是想着。

现在正是农闲时间，每天都是日复一日的过着，似乎每天都相同，又似乎每天都不同，张月每天早上起来就打扫鸡圈，吃过早饭再去打鸡草，现在的季节，猪草几乎都枯萎了，张月只能每天去远一点的河边，河边有些草只枯了尖尖，根部那里还有点绿。而张月的娘则每天忙碌着做饭和做衣服，现在的天很冷了，每个人一套衣服缝起来的费时间，只能每天不停地做，张月对缝缝补补的话还略懂一点，对裁剪衣服做衣服这些一窍不通，两个妹妹还小，只能张月的娘一个人做。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了十多天，张月发现青菜苗虽然有点小，但可以拔来吃了，番茄苗也可以移栽了，移栽之后就比较麻烦，张月用稻草编了一张难看的正方形状，定了几个桩，等太阳下山就把稻草编的帘子盖在上面，看起来就像一个简易的棚子，帘子编得比较大，除了定，四面也被盖住可以用来保暖，早上太阳出来以后再把它拿掉，这样虽然麻烦又辛苦，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番茄还真的越长越好，等到快要开花的时候张月就把枝杈打掉一部分，这样以后结的番茄就会又大又红，张月庆幸没穿之前出生农村，虽然不会种田之类的，但至少种菜还会不少。张月又跟村里的张大娘要了几颗莴笋苗也种上，再撒了点芫荽跟小葱，把青菜也移栽了几颗，移栽的青菜意味着会发很大颗，等青菜苗吃完的时候就可以吃大颗的青菜，这样家里也不至于没菜吃，张月又把每天清理出来的鸡屎施到菜上面，菜园里又引进了水，张月的菜真是越长越旺，绿油油的菜和这个季节早已凋零的树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菜园上面还有一大块种着麦子的地，没有多余的肥来施在麦子上，张月只能把灶灰清理出来撒在麦子上，每天给麦子拔拔杂草，拔来的杂草细细的剁了以后加一把玉米面，再放点水搅拌均匀就可以用来喂鸡了，这里的人喂鸡都是直接把杂草丢给鸡吃，舍不得放粮食，这样鸡也就长得慢，张月觉得鸡长大了下蛋，鸡蛋一文钱一个也是生钱，反而不计较这点粮食，不过她也不敢拌很多，每次只拌一小把，这样鸡也长得比别家的快。

冬月的最后三天，张月才想起今年的柴还没打，之前用的是盖厨房和鸡圈剩的木头，得趁现在再砍点柴，等再冷一点的时候又买不起碳，只能多烧点柴，于是张月只能重新调整了时间，每天早上起来先去砍柴，太粗的柴她肯定砍不动，张月就砍细一点的砍，太长也背不回家，所以砍得比较短，一次背一小点，饭后去打鸡食，太阳下山以后再给菜浇水，这样过了几日，等到腊月过了一半，家家户户开始忙着准备过年事宜的时候，张月的番茄也差不多熟了，张月的娘也把一家子的衣服做好了，等着过年的时候穿新衣服。今天张月是伴着公鸡的鸣叫苏醒的，张月很是激动的穿好衣服跑去鸡圈看公鸡打鸣，张月突然有种“吾家有鸡初长成”的感觉。

这天又是赶集日了，今年除了今天就还剩大年三十的前面那天才能赶集了，一大早的张月就起床做了点馒头，吃了一个带着一个，然后背上背箩去菜地里把番茄摘了准备拿去卖，又大又红的番茄摘到背箩里，张月数了一下足有八个，一个都不舍得留下，全部拿去卖掉好换点别的东西，张月这次打算一个人去，上次跟娘一起去，没人能照顾爹，爹去厕所的时候脚上用了力，又开始恢复的没那么好，这次张月就一个人出发了，走到官道上就遇到有人赶着牛车也去集上，所以幸运的搭到牛车，到得集上的时候还挺早，张月找了个位置把番茄摆上，番茄在大冬天是个稀罕物，很多人都围过来，不过张月要五十文一个，大家一听价格又离开了，等到中午张月的番茄一个都没卖出去，张月觉得这不是办法，如果没卖完家里可就没肉过年了，还有棉被，于是张月又把番茄背上，往大户人家住的那条街上走去，一户一户的敲门卖，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被拒绝了好几家之后，终于被一个大户人家的负责采买的管事人称刘管事接见了，刘管事听到张月要价五十文一个番茄也有点惊讶，说

“大米也才二十文一斤，猪肉也是二十文一斤，你一个番茄一斤都没有凭什么卖五十文？”

“刘大管事，大冬日里您能吃到猪肉，您也能吃到大米，往年冬日里您可见过番茄，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像您们这样的大户绝不会缺这几文钱使，但是能在冬日里吃上番茄换换口味想来也是极好的”张月不慌不忙的奉承道

“你倒是会说话，行吧！那就随我去结账。”

“刘大管事，家里还剩几个没熟透的，想来下次赶集就正是好时候，到时又是过年，不拘自己吃还是送人都是极好的，您看要给您送过来么？”张月想着菜园里还有几个没熟透的，顺便把销路打通，下次就不用受冻摆摊了。

“成，到时你还送过来让账房直接给你结账。”

张月听到这句就很开心，结账出来才敢看钱袋子，一共有四百文，张月把钱袋贴身藏好去买东西，买了两斤五花肉花了四十文，又花了五文买了猪头和猪骨头，再买了做两床垫絮和做两床被子的棉布和棉花花了一百文，张月想一次做成四季套的样式，省得每次洗还要又拆又缝的麻烦，所以多花了点钱，张月又买了点棉布想着过年的时候可以做单衣等开春了可以穿，又花去四十文，用两百文买了一百斤大米，去请牛车的时候看到有人卖菜种，又花了两文买了几样菜种，剩下的三文请牛车，至此卖番茄所得四百文就还剩十文钱，张月觉得这钱真是一点都不经花，不过下次还能卖番茄，张月也不想太委屈自己，毕竟身体好了才能赚钱不是。

回到家，张月她爹娘看到买了这好些东西又欣慰，又说张月乱花钱，张月又解释了说身体不好还要花钱看病之类的，张月爹娘才没说什么，张月就把猪头肉烧上，然后又去把买来的菜种撒上，张月的菜园很大，还剩很多空间，撒了一块菠菜，一块茴香，又种了点豌豆，可以掐豆尖吃，弄完回厨房，刚好猪头肉可以出锅，去了骨头，盛出来做冻肉一些，晚上吃一些，又做了一锅米饭，吃饭的时候在猪头肉上撒上点葱花，味道简直不要太好，一家人吃得很欢，张月也很满足，难得吃上米饭了，吃了饭张月的锅里还烧着骨头汤，等明早上再起来盛出来，可以吃好几顿呢，吃得时候再煮点白萝卜进去，真是人间美味。买回来的那条五花肉已经拿盐和花椒辣椒面腌好，等过两天拿出来挂上就是腊肉了，今年过年总算可以吃个饱了。

张月看着一家人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刚穿来的时候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特别是娘，活又多又有身孕，肚子看着很不显，现在的肚子看起来才像快要生的肚子嘛，脸色也红润白皙，张月觉得这骨头汤得经常喝着，这里的人都不知道骨头是好东西，不然也不会这么便宜了，一家人满满足足的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张月照旧去砍柴，张月拿着砍刀看着光秃秃的树木，觉得这天也是一天比一天冷了，经过小河的时候河边上的草都结了冰，冰结成叶子的形状，晶莹剔透。回到家的时候娘已经把饭做好了，做的是米饭和骨头萝卜汤，萝卜是自家菜园里的，再切几片冻肉，又能饱餐一顿，张月瑶就跟娘商量好了，以后早上跟晚上就吃米饭，中午吃面食，玉米面就留着喂鸡，过完年抓个猪喂喂，吃完饭张月的爹娘在屋前晒着太阳，张月的娘就边晒太阳边缝被子，张月的连个妹妹张玉和张梅就在院子里玩着，张月打回来鸡食看到的就是这么温馨的一幕，心里说不出的欣慰。

看到姐姐回来，二妹张玉就跟姐姐说“姐姐，家里的鸡下蛋了。”

“真的么？我去看看”张月也觉得开心，终于有鸡蛋吃了，四个母鸡都下蛋了，幸好张月让她爹提前把鸡窝用竹篾编好了放在鸡活动的院子里淋不到雨的地方，张月的爹也不知道是吃了药的关系还是经常喝骨头汤的关系，又或者是两者的关系，拄着用木头做的拐杖可以慢慢的行走了，不过有点颠簸。

就这样过了几天，明天就要过年了，张月又早早的起来去卖番茄，因为熟门熟路，也没怎么耽误就给结账，这次有十个，卖了五百文，张月又买了点骨头和两斤肥肉和一斤瘦肉，肥肉弄点猪油，瘦肉明天除夕包点饺子，今天猪头卖完了所以没买到就花了五十八文，打了三十文的花生油，十文给两个妹妹买了点过年的点心，张月搭着村长家的牛车回家了，村长家的牛车只收一文，但坐着很多人，其中就有张月的二伯娘。张月问了好就坐上牛车一路无话。

回到家张月先把猪头弄了，再往油渣上撒了点盐跟葱花芫荽，味道香极了，再配上一碗骨头汤，一家人正要吃饭张月的奶奶和二伯娘跟四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