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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看透

作者:九丫草 返回目录

“你这说的可又是什么气话!”贾岫烟爱恨难辨的嗔怪贾行,“好好活着,休要再说那些丧气话!”


这戏八成也是演给自己和向老夫人来看的,否则哪会如此恰到好处。向夜阑与映颜对了个眼色,让她去接应南谌。


向老夫人客气道:“行儿可好些了?如今虽是渐入了夏,可那护城河的水还寒着呢,有什么委屈是不能与人说的,何必寻短见呢!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是向家让你这孩子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贾行扭过头去,一不小心打翻了药碗,简直就是在大胆迫害向老夫人即将到了极限的忍耐力。


向老夫人本可以不来,更可以不说这些话,但碍于所谓的单薄情面,只得来瞧瞧贾行的死活,说几句不痛不痒的体己话。


向夜阑在这,向老夫人还能安心一些:“怎么不肯说话?唉,确也是了,我哪能与你们这些小的说一块去,都嫌我不中用了!”


贾岫烟闻言,连忙为贾行圆起了场:“老祖宗,您千万别说这般的话,行儿绝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只是……冷不丁的被河水这么一冻,着实还是伤了身子,难免怠慢了您,日后准会同您赔罪的。”


话是如此,可……向夜阑分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瞧见了另一个正在滴水的人影。


向景明独自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喝着厨房送来的药汤,一声不吭,瞧着甚乖,却也有些无端的落寞。


也不错,毕竟无论目的为何,所有人都将大半的注意力放在了贾行的身上,连她一开始都未发现贾行坐在了角落里。


“明哥儿怎么在这?你这会不应当去书院了吗?”


向夜阑一时分不清谁才是那个投河的,贾行这会瞧着好歹就是湿了衣服,向景明可是从头到脚都在滴着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更是好奇:“你也下河了?是这季节能捕到什么东西吗?”


“皇后妹妹惯是会与人说笑的,总这般,臣子要不敢答腔了。”


向景明不大好意思地扭过头,捧药碗的手红得离奇。不自然的姿态,倒像是比向夜阑还年幼几岁。


“这会儿的的确确该在书院不错,但臣子途径城河时听闻了此事,不愿让年纪轻轻的少年人一时想不开荒唐了结此生,所以就跳河把人救了上来,可后来听路人谈起,才知晓这是……”


他欲言又止。


姚润儿早前给他说过不少大房的事,虽隔着几个院子,但终归还是一个院里,故而向景明虽未见过贾家母子,但早早就听说过贾家兄妹的光辉事迹,尤其是贾行昨夜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闹得他这个满嘴避讳的读书人,一时都不愿直接提起贾行这厮的名字了。


向夜阑甚至觉得,向景明多半是十分后悔把贾行给捞了上来这件事。


闲谈间,守门小厮连滚带爬地前来为向老夫人报信:“老夫人,门外不知是来了哪处赌场的人,说是、说是要上门讨向家的债,还说让您必须给出一个交代,要么还钱,要么把人交出去,他们要砍手脚来还债。”


向老夫人可吓得心头一紧,向家哪个不是她的宝贝疙瘩,哪怕不亲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头肉被人砍去手脚啊!


“是谁?”


被向老夫人问了话,前来报信的小厮偷瞄了一眼榻上装懵怔的贾行,道:“说的是,是……是贾公子。”


听闻是贾行,向老夫人委实是松了一口气。甚至越想越远,乃至想到了京城的各大赌坊一向都是办事干净利落的,索性把贾行直接推给他们去解决,未必就会是什么坏事呢。


向夜阑瞧见向老夫人面上的喜色,也就把这人的心思猜出了七八成了。她轻扯向老夫人衣袖,唤回向老夫人的思绪:“祖母,此事非同小可,还请您尽早做出决断,如若有什么误会,还得尽早化开。”


此事哪有什么误会,只有贾行苦苦受着众人目光的煎熬,脸色怪异凄苦。


就在众人皆无言时,贾行兀然抽出柜上的摆设景剑,颤颤地架上了自己的脖子:“娘,孩儿误遭人算计,不想再拖向府的后腿!”


向老夫人心中一急,贾行若真死在自己的院子里叫什么事!赶忙劝解:“莫胡闹,把剑放下!”


却见向夜阑不紧不慢地上了前,连贾行都未反应过来,向夜阑是几时将景剑运到了她的手上。


又像是在不经意间,明目张胆地夺过去的。315中文网


“行哥若真想自我了结,瞧见那边的侍卫了吗?抢他们的,定是一抢一个准,抹了脖子,快得你连血都看不见。至于这把就免了吧,未开刃的东西,连张纸都割不破,麻烦得很。”向夜阑将指尖在剑刃上轻抚而过,仍是白花花的刀子,不见任何变化。


算是应了她所说的并未开刃,贾行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敢握刀。


无形间,向夜阑与贾行的目光起了纠纷,终究是贾行心愧败退一节,只得放规矩些,闷着扭过头。


“好了,不说这些了。祖母,劳您陪我走一趟,去和外面那些讨债的大哥说清楚。”


向夜阑把景剑掖进了贾行的被褥里,像是给贾行挑了样安睡的玩具,不过是哄人之余,再嘲弄嘲弄贾行罢了。


“至于行哥你……咱们回来再说。”


她有意卖了一个关子。


向夜阑刚才无意间瞥见了贾骊躲在了门边偷听屋内的动静,知晓贾行如此卖力的拖她后腿,只怕贾骊第一个饶不了贾行。


出了院,向老夫人瞧见了向夜阑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竟也觉出了些异样:“夜阑丫头,今日之事,又是你所安排的?”


“祖母冤枉,我也是无奈之举啊。”


向夜阑说是为难,脸上可没有半点为难之色,甚至……还有几分期待一会能看见些什么景象。


她道:“至少贾行投河一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向老夫人迟疑的叹了声气,“此举还是莽撞,那些人指着向府大门叫骂,向家哪里逃得掉旁人诋毁。”


“诋毁?说是定会说的。”


向夜阑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才走至中庭处,她就已经能听到向府正门外的叫骂声了,谢家人着实是未让自己失望,“只不过京城百姓会说您太心慈手软,引狼入室,引了贾家母子入府,凭空生出不少事端。”


向老夫人如此一想也是,话早就已经放了出去,京中百姓所乐道的还是向夜阑为向家母子编排的“向老爷旧友遗孤”身份,自也能分清楚这些人人品如何,是与收留他们的向府八竿子打不着的。


府门内,映颜拦下了几度想要开门劝离赌坊打手的门房小厮:“你们如此着急是做什么?此事并非咱们所能做主的,再等等吧。”


门房小厮甚是苦恼,“映颜姑娘,这些人骂得实在是太难听了。”


映颜亦认同门房小厮的说法,谢家赌坊的打手皆是地头蛇级别的混混,骂起人时百来句都不带重样,关键气人不说,竟还真未见什么脏字!


若在骂人这一方面也有“文坛”一概念,门外那些谢家赌坊的打手觉得称得上是此文坛中的璀璨巨星,做了历史洪流中的一股泥石流。


向夜阑做了充足的准备,捂上了耳朵才过来:“这些人怎么跟嘴抹了蜜似的?骂了有多久了?”


未等到回复,倒是先一步等到了门外赌坊打手的叫骂声:“贾行,你别躲在里头不出声,欠了钱还想拿寻思蒙骗过去?你就是死了,爷爷们也追你到那头儿去,保准没有你好果子吃!”


向老夫人可从未听闻过这些几乎不可直言的腌臜话,不由是有些退却:“哪来的痞子装作赌坊中人,真真混账。”


“祖母,他们可不是装出来的,他们就是赌坊中人,只不过下赌注时的态度与要账时的态度哪里能一样。您若真觉得不想与这些人打交道,那便守在我身后镇镇场面吧,我来与他们说。”


向夜阑上前去推开暗红府门,着实是被向府外看热闹的人数吓了一跳,瞧见开门之人是自己时,似乎还有些失望。


当然得瞧见了贾行其人,才算得上是有意思。


赌坊之人看见了向夜阑,顿时恭敬了许多:“草民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不知您,可是来为贾行那小子说好话的?”


“误会,着实是误会,我可一点不想做什么多余的事。”


向夜阑拱了拱手,“我就是来与各位知会一声,贾行暂时还不便见客,他的赌债我都已知晓,但诸位也知晓他的身世,所以此人所欠下的赌债,自有他一人担着。所以就请诸位先行一步,不要扰了我府的清净。”


为首的打手嘿嘿一笑:“明白,明白!草民原本也不想闹到向府来,惊扰了您的圣驾,只是听闻此人想要寻死躲债,唯恐被他赖掉了这笔赌债,无奈之下,只好登门来讨哥说法,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弟兄们,回去等贾公子亲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