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七岁的小杜克来说，今天这样的闲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应该说自从他懂事之后，就知道了在自己出生后不久，家里曾发生过一件大事。
大人们始终对那件事讳莫如深，从不会在他的面前谈及。
但不谈论，并不代表事情不存在，没发生过。
不只是他，有几年时间，他的妈妈也整日里呆在家里，轻易不肯出门。
平日里走动的亲戚也不多，倒不如朝夕相处的街坊邻居对他们亲热的多。
茉莉一家，就住在他家隔壁，家里也没有儿子，只有茉莉一个女儿。
茉莉算是从小就跟着他一起长大的，一起吃饭，一起玩耍，听说三岁之前还一起洗过澡，就像他的亲妹妹一样。
小杜克在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菲尔也在默默观察这个貌似是护卫犬性格的小男孩。
这种性子，说好听点叫血性，真性情，说难听了就是缺心眼。
处好了当然可以让你插他肋骨两刀，忠肝义胆，可一旦触到他的敏感点，很可能瞬间就翻脸跟你玩命。
终于，挨不过对方热切的眼神，小杜克先开了口：“谢谢你，菲利普。”
“没什么，叫我菲尔好了。”
“菲尔，需要我做点什么？”小杜克问得很直接。
“呵呵，我是帮茉莉而已。她很可爱，我一直想有个这样的妹妹。”小胖子还在套着近乎。
“你是个好人。”小杜克的语气很坚定。
生平第一次被男人发了好人卡，小胖子感觉自己脑门上流下三条竖线。
这是个好孩子，很实在。
于是小胖子直奔主题：“看得出来，你爷爷对你影响很大，所以你很愤怒，能跟我说说他的事吗？”
一边说着，一边还试图把手揽在对方的肩膀上，也没在乎上面有多脏。
......
太尴尬了，个头太矮没揽住，小杜克比他高了一个头。
小胖子喏喏缩回自己的小胖手，庆幸这世界没有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和视频回放什么的，否则将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
提起去世的爷爷，小杜克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他在犹豫，因为有时候他确实希望有人可以与他分享内心的秘密。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突然发现眼前这张胖胖的脸其实很陌生，虽然今晚对方帮了自己，可毕竟只是刚刚认识。
小杜克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摇了摇头说道：“宴会快要结束了，我们回去吧。”说完就真的转身走了。
不过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下来，回头看着小胖子说道：“一起走。”
呵呵，还真是有趣的小子。
两个小小的身影肩并肩一起走向了主厅，只留下昏黄灯光下，显得空旷而冷栖的花园。
之后的几天，菲尔顺利地获知了小杜克一家的故事。
果然，那个自尊心相当强烈的孩子，正是当初他连累到的无辜灵魂的孙子。
内疚吗？或许有点，并不是因为老杜克的遭遇，而是因为这对一个孩子的童年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菲尔将这个事情暂时放到一边，开始继续享受自己的纨绔大业了。
说到纨绔子弟，首先能让人联想到是娇俏可人的小丫鬟和狐假虎威的恶犬。
这个世界据说是没有狗这种饭前忠义无双、聪明伶俐，饭后翻脸无情、痴傻呆笨的神奇生物的。
因此，哈士奇、萨摩耶、阿拉斯加雪橇三傻、温暖的大金毛、活泼的让人尴尬的泰日天、身形缥缈，可以像云一样跳跃纵横的边牧，就此彻底远离了他的生活，只能遗憾的留存于他的记忆之中了。
至于宝儿，出门之后只会用尾巴缠住他的脖子，张着大嘴一副傻傻的样子，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小丫鬟嘛，在小胖子的传统观念里，只有豆蔻年华的窈窕少女，轻声细语，知情识暖，最好再多一点幽默感，会搭话捧哏才算是合格的小女仆。
无奈家里的女仆岁数都很大了，最小的也要18岁，而且普遍长得粗枝大叶，让他拥有暖床丫头的梦想就此破灭。
这是帝国几百年前就定下的铁律，不得长期雇佣未成年的帝国公民，实习期则可以放宽到18周岁，因为沃德斯曼帝国将20周岁生日作为一个公民的成年日。
在这一天之前，每一个帝国子民都拥有享受基础教育的权利，同时无须缴纳包括房、地产税、个人所得税等一般性税赋，甚至可以半价乘坐火车。
在个别经济发达地区，还有免费的医疗和法律援助的福利。
当然，某些律法的制订就有待商榷。
例如未成年人不得饮酒，这一条从设立之初基本就形同虚设。
除公开场合外，基本没人遵守，这种与法律背道而驰，却无人监管的情况越往南方就越是普遍。
即使是菲尔，也在坎贝尔管家的诱惑下，偷偷尝过那么一点低度数的果酒，至少他认为自己当时是读懂了坎贝尔眼神中深藏的含义。
每日从早晨起床，到午饭前的漫长时光，是菲尔坚持自学的时间。
在经历了最初的启蒙之后，菲尔意识到重生后自己将要从零开始，因此自觉地制订了严格的学习计划。
虽然这一世的他很聪明，但一个月42天里，他有近一半时间都在浑浑噩噩，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
经过两年的学习，他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沃德族的语言和文字。
这是因为沃德族的文字相当的简陋，单词量只有区区1000多个。
目前大陆上应用最为广泛的官方通用语，是神殿在2000年前发明的，融合了整个星球上十几个种族，几百个民族，几十个国家的语言。
这也造成了在沃德斯曼帝国这样以沃德族为主要民族的国家，大家的日常用语都是沃德语和通用语混杂使用，但书面文字全部都是通用语的现象。
通用语如果不算特定的官方语言和神殿专用的祝语，就有2万多个单词，其中日常用语有12000多个。
以熟练地阅读和书写作为标准，学习了两年时间的菲尔也不过才掌握了日常用语中的三分之二，大约8000多个单词。
由于通用语是由字母拼接文和象形文的变形组成，学习起来还是相当复杂的。
即使现在的进度，已经让凯瑟琳极为满意了。
任何时候，从头掌握任何一门独立的外语，都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学习很枯燥，但菲尔却很认真，因为语言是一个文明传承的基础，是打开无数知识大门的钥匙。
至于数学，虽然各种符号不同，但大体上没有差别，都是十进制，所以菲尔只是简单翻了翻儿童启蒙读物，就扔到了一边。
以他现在的年龄，不可能要求凯瑟琳提供更为高深的教材。
而他也不想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所以只能按部就班。
满足了学习的欲望，还要满足口腹的欲望。
他坐在饭桌前，吃得狼吞虎咽，只见一个狮子甩头，就从烤鸡腿上撕下一大块滴着肥油的肉块，简单嚼了几下，就吞进了肚子。
今天凯瑟琳不在家，没人会管教他的礼仪。
这个世界的食物种类倒是非常丰富，尤其是优渥的家庭条件，满足了他旺盛的食欲。
美中不足的是，这里的调料似乎非常的单调，来来去去就那么几种，主要还是靠食材自身新鲜自然的味道。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里没有辣味，一种让他无数次在梦中回味到流泪的味道。
辣味本身不是味觉，和酸甜苦咸的感觉原理完全不同，而是某些食物中存在的特殊物质对口腔、舌头和鼻粘膜进行刺激而产生的一种灼烧和刺痛反应，就如同辣椒、麻椒等。
作为一个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探索了六年多的吃货，菲尔觉得自己有义务拯救一下这个落后愚昧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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