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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追究

作者:朝颜梦马 返回目录

舞夜叉也立即辩出对方的声音,放声道:“哟,真是贵客啊,难得到了,便快出来,好让我看看多年不见,姐姐是风韵神采更胜往昔呢……”


这声音有别于她平日对姑娘们呼来喝去的尖刻,是学着来者的艳媚之音了,可说到下一句,声音马上又变得比方才教训戚韵儿时更加尖酸可怕:“还是老成了个丑陋不堪的老婆子了!”


“各位好汉,这丑八怪伤害不了这姑娘和公子,她没这个本事,你们且带她退下,别抬举了她,给她个舞台逞威风。”


来者这么一说,黑衣人们全都放下兵刃。围观者却不知东玄子是因与这位强出头的少年结为母子,又曾助宁王府打退刺客,黑衣人都是宁王府的人,便都信得过东玄子是站在公子这边的,于是东玄子如此说他们就听得进去。


舞夜叉见东玄子一句话就把黑衣人劝退下,在她掌管的地盘上好不威风,心中不快,双臂一挥,薄纱披帛如蛇,直向东玄子击去,缠住了东玄子手掌,然后像蛇随棍上一样,想身上缠去。


东玄子一个激灵,趁披帛还未捆住上手,左手伸出取过旁边灯台上的油灯想披帛一泼,灯油泼在披帛上,同时右手躲避过黑衣人的剑,斩断披帛,把亮着火的灯芯手指一弹,便落在了那披帛上。


只见披帛上的火流窜如水,向舞夜叉身上流去。


围观者饶有兴趣地看着,谁也不帮,默默看着两个美人打斗中扭动的身姿,暗暗觉得这两个娘一个泼辣,一个颇有年纪,比起那些貌美娴静的年轻小姑娘,别有一番过瘾之处。


黑衣人们因东玄子说了不用对付,就也立在一旁,全场只有萧楚楚一人着急。


萧楚楚大喊一句:“舞前辈,你身后有个水池。”


东玄子喝道:“你干嘛帮她。”


舞夜叉怒道:“要你插嘴!我用得着因为这点而火星跳到水池子里丢人吗!”


萧楚楚只是不想再看见有人在她眼前活活被烧死,没想到得罪了她们二人。


只见舞夜叉提气运掌,掌风袭去,披帛上的火向相反的方向扯去,火光摇曳两下,就忽然消失了。


两个黑衣人分别走到萧楚楚和戚韵儿身旁,顾庭低声道:“主人有命,小姐快随我们回去罢。”


趁其他看客目光都在打斗的二人身上,戚韵儿便跟着在杨虎身后悄悄离开了人群,萧楚楚站在原地不动,说:“杨大哥,她二人争斗因我而起,我不能走。”


却听得应声的那人并不是杨虎:“她二人的争斗都可追溯到盘古开天的时候了,别多管闲事,快走。”


这个声音在人群中竟也如此低沉而旷寂,如沙漠之中传来的陶埙之声,像附着魔力一般。这恐怕是她在这世上不由自主地不想违背的声音了。


萧楚楚说:“是,叔父。”


走出人群之时,萧楚楚眼神抬头看了眼今日的圆月,忽然觉得有异——二层廊道上,一个披着月光银白的身影缩到柱子后,萧楚楚一怔:是幻觉吗?那身影好生熟悉。


“跪下!”戚宁语气并不重,四大护卫相互对了个眼色——宁王殿下这次真的生气了,他们再默契,也没有一个人想到,戚宁让跪下的不但是戚韵儿,还有萧楚楚。


但最终首先跪下的是骆翼,他在地上重重叩首道“宁王殿下,是卑职自傲妄为,没有第一时间把大小姐送回王府,认得她流落……”


宁王没等他说出“风尘之地”或者“一芳阁”,若是让在旁的王妃听见,定要借题发挥,“是大小姐任性离家出走,又是本王同意你过几日再把大小姐带回。若说你有什么过失,便是你保护不力,但护主受伤,功过相抵,先退下修养伤口。”


骆翼担忧殿下会重罚大小姐,本想留在正殿帮忙求情,如今唯有谢过宁王恕罪,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了。


萧楚楚早已跪下,低眉垂目,一言不发,但并不觉得自己委屈,反而是罪有应得。此时她不担心叔父如何处罚自己,担心的是义母和舞夜叉的较量到底孰胜孰负,二人有无伤亡。


“韵儿,最近府中事多,你耍些小姐脾气,为父都可以应了你。”戚宁本想借此机会狠狠教训韵儿好让她长点记性,不要拿性命安危去作任性的牺牲品。可一想到戚韵儿是因为那夜在思清阁寝室发生的事情才离家出走,他固然不愿重提当晚之事,韵儿对萧楚楚错用情也着实无辜,于是软下声音:“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因为置气独自离开王府,你可要记住,你一个人的安全,可是你身边的许多人拼死换来的。”


王妃见女儿终于归来,当即洒泪,不忍她再受半点委屈,对宁王道:“王爷,闺女在外受惊不浅,你瞧这身衣服……”她又惯常地拭泪,“你可怜可怜闺女,让她先沐浴休息,吃点好的,再教训罢。”


戚韵儿竟知道认错:“爹爹,你说的是,女儿这次真的吃了不少教训,连累萧楚受人为难,害骆翼受伤,整个王府劳师动众出去寻我,是韵儿不对。”


在场的人无不意外,这大小姐莫不是真的受惊,乃至失常了?


王妃为此很是担心,伸手指着萧楚楚叫道:“王爷,你看闺女!都是因为萧楚!王爷,这个人不能一辈子留在宁王府啊!”


“王妃说得对,楚儿确实不能一辈子留在宁王府中。”


四大护卫一同看向宁王,只见他眼神如冰天雪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有人知道,他的这句话,这番冰冷,是因为体内冰寒的刺痛。


梦半仙告诉过他,这毒发作到最后是何样可怖。若是有毒发身亡的一天,但愿不在她面前。


萧楚楚本就因为自己惹出一连串的麻烦而愧疚,不想辩解,但抬眼碰见叔父那冰冷得不近人情的双眸,一颗心像被人用了刑。


自离开朗悦峰以来,遭遇的种种,她一度以为自己命该飘零,从此以天为盖以地为庐,中间的哀伤失落难计,而这个人,他给了她容身之所,让她有所依傍,他曾经答应过让她一直留在宁王府,如今终究也难以容她了。


戚韵儿跪下哭求:“爹爹,是女儿任性,跟其他人无关,请爹爹莫要怪责于他人,萧楚他……”


王妃怒道:“李嬷嬷,带大小姐回房中歇息着。”好不容易王爷站在她这边,亲闺女却搬砖砸她的脚。


戚宁对闺女的哭求置若罔闻,冷若冰霜的神态之下在揣摩着什么,只有戚宁自己知道。


次日,凤仪宫门前,门外守着的侍卫都被关庆和关庆拦住,一袭冰银色底暗灰竹叶文长袍穿过四人长驱直入,长袖生风搅动着四周的空气,都染上了一丝剑拔弩张之意。


“宁王!”


太后见宁王未经通传擅闯自己宫中,有些愕然,近来她可是安分得很,然而宁王来找她明显不是心平气和的。


“沈青黛,当初我同意萧楚不先帝遗诏,戚文王才能登基,你应承过本王什么!”


“摄政王,你辅助新王劳苦功高,可也不能居功自傲,哀家就算可免你君臣之礼,你怎敢居功放肆,直呼本宫姓名。”


“你当日承诺,不再追查萧楚,你的人不可再接触他,如今却说一套做一套!”


“什么?你这话是何意?自皇帝登基以来,我便再也没有对萧楚做过什么!”


“有没有,你问问你手下的人就知道。”


“你如此怕我接触萧楚,这是为何……”太后饶有意味地似笑非笑,“莫非他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戚宁转身离去,那背影竟有一种一去不复返的决绝,冰银色长袖一挥,空留凉风在这偌大的殿内飘荡无声。


“你等等……你把话清楚!戚宁你给我回来!”她嘶叫。


终究连他的人都留不住,不管是君臣,还是故交。


太后死前向后,不知宁王到底因何事如此动怒,想来又是徐坤泽瞒着她对萧楚做了些什么,竟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来人,立即命监海提督来见!”


一个时辰后,徐坤泽到了凤仪宫。


“臣叩见太后,太后千岁!”


“千岁?恐怕我前命长了,会让徐大人不好施展拳脚吧!”


“太后此言何意?你我之间,不妨直言。”


“放肆,你我之间?你区区一臣子,竟敢与本宫相提并论,难怪胆敢阳奉阴违,私下借本宫之威行事。”


“臣妄言,请太后莫要见怪。只是,臣实在不知太后所言何事。”


“你可派人去宁王府劫走了萧楚?”


“臣并未听说萧楚被人从宁王府劫走,只听密探回报,宁王千金离家出走,在城外被人绑走,还卖到了一芳阁。”


“不是萧楚?谁人有此等胆子绑走戚家小姐。”


“微臣听说绑走戚家小姐的人欠下巨债,也许是专门偷坑拐骗的赌徒。”


“若真不是你从中作梗才好,本宫已说过,你和你手下任何人,不许再打萧楚半分主意。”


“太后娘娘怎么忽然在意起那个无名无分的野孩子了?”


“一则,萧楚楚虽是庶出,无名无分,但毕竟是先帝的皇子,皇帝即位,他再无半分威胁,不必浪费心神,节外生枝;二则,新帝继位根基不稳,本宫不想再与摄政王动半点干戈,你我既在一条船上,就不可违抗本宫。”


“太后娘娘,有一点臣反复琢磨,至今仍未想通,请太后娘娘指点一二。”


“你说来,何必绕圈子。”


“先帝的遗诏,指宁王为摄政王,虽然无论萧楚、戚文王之间谁掌玉玺,摄政王之位都属宁王,比起戚文王身后有太后和臣等,萧楚若继位,他便是萧楚身后唯一的势力,这也是宁王千辛万苦寻得萧楚带他入宫的原因,怎么突然就主动放弃,并以放弃皇位继承权为条件,断绝皇宫里任何人与萧楚的接触,太后不觉得这里头,另有文章?”


徐坤泽所言,太后不是没有揣度过,但她的皇子初为国君,她对宁王又存着一份私情,戚文王继位后,她终于可以从帝位的运筹、与宁王的敌对中稍作喘息,哪怕只是片刻表面的太平,她也想短暂拥有。


还有一层原因:她知道,戚文王继位,徐坤泽仗着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仰仗他发展亲信,如今他估计迫不及待要借她和皇帝的手,牵制宁王、提携自己。


于是轻轻扬起下巴,道:“宁王临时放弃,兴许是想到萧楚未受半点皇家教养,更未承欢先皇膝下,与其母无名无分,即便遵了旨继了位,也难当治国大任,难服朝廷百官。”


徐坤泽听太后所说只是表面之眼,再争辩也无果,便告退了去。


有一个人他务必要当面问问了。


“以为刑大侠箭法精准,眼神厉害,没想到也会认错人啊,看来这戚家大小姐的乔装之术还不错嘛,女扮男装都这么像。”


刑追风:“只怕不光是大小姐扮男装扮得像,而是女扮男装起来,都有其相似之处,所以两人才像。”


徐坤泽本已踱步到了窗前,听此言猛然转身走到刑追风跟前,“你的意思是萧楚也是女扮男装?”


刑追风本对此判断很有把握,于是以此为要挟,他那日藏身在一芳阁人群中,离开前让一小厮给蒙着脸的戚宁送去纸笺,戚宁竟几日不见动静,刑追风就不敢确定萧楚是否真的女扮男装了。


上次进宫见皇后,他的酬金被扣了一千两,本想以萧楚楚勒索宁王五千两,不曾想宁王却不予理睬,刑追风自然心中不快,阴阴地笑道:


“是否女扮男装,徐大人如此机敏,何不设法试他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