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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光头与胎记1

作者:唐太平 返回目录

雌蛛被炸,火势烧断蛛网,“啪”的一声,尸体径直落到她身上。


压死吓退不知多少雄蛛,还顺便点着了她的衣物。


雌蛛不肯瞑目地瞪着她,脸好大。


她也没有预料过自己将死于火葬。


突然的,有人为她踢开雌蛛,并推动她翻了个面。


火势没能得逞,面朝下死了在尘埃里。


四周弥漫着焦香。


她大口喘气,痛不欲生。


唔,不对,痛不痛她皆不欲生。


视线好不容易变回清晰,来人又将她翻了过来,一并松开她的裤头。


她毫无还手的余力,开始用牙齿找舌根。


牛知动手解开自己的裤腰,“臭娘们,我今天非要办了你,女人进林子就是给爷们解闷的!”


一阵阴风拂过。


一片树叶飘下,如同一只悲鸣的蝴蝶。


她觉得有些抱歉,对不起这具身体的主人。


一切都是寂静的。


她的五感已缓缓飞离,只剩下视线残留人间。


她的牙齿在暗暗较劲。


牛知趴了上来。


她要死了。


猝然一只蜈蚣跳到了牛知脸上。


她听到一声尖锐的惨叫。


牛知开始乱跳,转眼口吐白沫,倒地而亡。


她诧异的瞪大眼睛,望着树荫下陌生的脸庞。


“姑娘,”那人手上缠着一只红通通的蜈蚣,蜈蚣的双眼是悲凉的幽黑,“你杀了我的宝贝,欠我一命,我杀了这男人,又欠我一命,一共是两条命,我记下了。”


这人声音细长,眉目灿烂,转眼不知去向。


阿暮没有回应。


宁静来了,她别无选择,惟有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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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又慢慢退去。


四周吵闹声复还。


睁眼时,阿红在她身边,她身上的衣裳穿得牢牢的。


其余人见她活着,牛知却死了,有几人讶异,有几人愤怒,还几人事不关己。


枪蛛能入药,大家开始收集尸体。


土郎中剖开雌蛛的残躯,从它身上切下一块半熟的内脏。


内脏被强行塞入她口中。


她不肯咽,他便撬开她的嘴,拿小棍往咽喉里捅。


没过多久,她身上的蛛毒自己解了。天亮以后,她活了过来。


阿红的红鼻头比朝雾更湿濡。


有人生火,早饭仍是虎肉。


她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羡慕她运气好,还夸她有用。


也有人愤愤,为何死的偏偏是牛知,怎么不是她?


却无人追究牛知的死因,就连阿红都不敢细问。


吃完早饭,大家开始商议该如何从这鬼地方撤出去。


摆在他们面前的困难有很多,而结界是最大的难关。


遴选山胜产珍稀药材,只有每年七月,日头最毒的时光,山里的毒瘴才能容下生人。


因此各路人马齐聚。


有些不过是寻常百姓,采完药材后,卖给附近修仙的门派,以换取丰厚的报酬。


比如阿暮他们。


还有一些人本就身怀修为,为收集炼丹的药材而来,仗着本事,往往不择手段。


比如树下那人与布下结界之人。


以区区凡胎想要战胜他们,自然棘手。


没了牛知,土郎中彻底成了头领。


也是到此时阿暮才知道,土郎中并不是石磨村的人。


他是半路突然加入进来的,约好了他二其余人八。


阿红深以为,他值那份二。


阿红总在偷看他。


她说他很神秘,他话极少,对这林子了如直掌,却不曾汲汲营营,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又依约保护着大家。


经她这么一点拨,阿暮总算多看了他一眼。


倒确实与其他男人气质不同。


好比他是那瓜田里的蕉芋。


都绿。


但别人是张牙舞爪的藤蔓,唯有他茕茕玉立。


不一样。


她盯着想着,直到他回过头来,蹊跷的与她一对视。


她鬼使神差地瞪了他一眼。


凭着几千岁的高龄,她早已忘了害羞为何物。


那只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他很快回过头去,几人商议过后,大家朝四下散开,开始丈量起结界的大小。


丈量法,最古老又最简单的破阵方法。


通过数步数,计算出结界的正中心,将有利于找出阵眼。


甚而有些阵法,正中心即是阵眼。


找出阵眼,再以符咒反攻,便可攻破咒阵。


阿暮没学过这个,但听说过。


她出生就是神祇,生平所学,全是高阶法术。


普通人光是飞升成仙,就得耗上好几百年,可她一出生便会布云施雨、放雷闪电。


师上说过,天生的神仙更不好当。


这话诚然不假。


她是家族里唯一没活过万岁的孩子。


连“抓万”都没抓成。


大家量出正中心后,土郎中开始绕着它在地上画八卦,一言不发地标记出好几个点。


又在这些点上贴下黄色的符纸,俄顷,所有的符纸都被咒阵反噬,惟独剩下一张安然无恙。


那里便是阵眼所在。


阿暮将过程牢牢记进心里。


未必用得上,未必用不上,不过是师上有交代,技多不压身。


找出阵眼,想要破阵可就简单多了。


土郎中在阵眼埋下一张符纸,交代大家站远,没过一会儿,炸了一声,登时黄雾迷人眼。


黄雾散尽后,结界不复存在,一行人总算脱困。


可惜刚走出半里不到,又遇上连连怪事。


路上全是冻死的百虫。


又白又硬的尸体沤在潮湿的土里,铺了好长一路。


在这艳阳高照的七月里,虫子常见,冰却不常见。


阿暮想起了树下那人,居然提心吊胆。


毕竟她还欠着人家两条命。


又往前赶了一小截路,有厮杀的声音传来。


蹊跷的气氛下,土郎中命令大家赶紧撤退。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杂乱的脚步声正朝他们逼近。


土郎中一个眼神示意,大家找好掩护,分散藏好,主动为仄近的敌人让出山道。


阿红紧紧挤着阿暮,两人一道躲藏在一大丛蕨株后面。


她紧紧攥着她的衣角,鼻头上有汗滴落。


先是一头公牛大小的白鹿奔过,四蹄交错,风驰电掣,满头是血。


它没有双角,看痕迹,似乎刚刚被人割走,这也就解释了那一头的血从何而来。


接着飘过一个光头。


真是好光一个头,寸草不生,光的发亮。


这光头穿一件宽袖大袍,后背挎着一个被血染红大半的白布包,腥膻的黑血滴了一路。


光头过后,紧跟而来一队人马,步调划一,装束划一,表情也划一。


全是些练家子打扮,看起来杀气腾腾。


“木师兄,等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