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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胡汉三

作者:野猪不吃红薯 返回目录

风狂也不管他


雨骤也不管他


心中真情不凋零


生死离别相牵挂


谁拦也不管他


谁挡也不管他


生死相依跟着他


跟着他


跟着他...


“胡汉三,你唱错了,不是粪刮,是风狂!”


大雪过后,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幽静的小村庄里炊烟滚滚,鸟儿静静地窝在枝头巢穴取暖,低矮的瓦房屋檐上结满了尖锥似的凌钻(大雪后冻在屋檐上像锥子一样的冰钻)。屋外寒风呼呼作响,炊烟随着风儿,摇摇晃晃的飘向天空。


村西头,两间低矮的瓦房上,厚厚的积雪似要将屋顶压塌,袅袅炊烟升起。堂屋内,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一件略显肥大的棉袄,手里拿着一根拨浪鼓,稚嫩的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小男孩听着房间中黑白电视机响起的歌声,嘴里忍不住的跟着大声哼唧着不伦不类的歌词,时而发出“咯咯咯”的傻笑。


正在此时,一个皮肤黝黑的驼背中年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扶着黑砖墙,脚下用力的在门口青石地板上跺了跺脚,抖去沾染在鞋子上混着泥土的积雪。


驼背中年人个子不高,一副瘦骨嶙峋的身体,看上去随时都会被大风吹走的样子,然而,那粗糙有力的大手上却稳稳的拎着一件铁质犁具。


驼背中年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神色走到堂屋门后角落,轻轻放下手中的犁具,转过身来冲小男孩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驼伯”


小男孩扬起脑袋看了一眼驼背中年人,嘴里奶声奶气的喊了这么两个字,然后又自顾自摇起了手中的拨浪鼓。


“汉三,你刚才唱什么呢?”


被叫做驼伯的中年人走近小男孩蹲下身子,粗糙的大手捏了捏小男孩稚嫩的小脸笑着问道。


胡汉三皱了皱小眉毛,那粗糙的大手捏在脸上让他感到脸上硌硌的难受,甩甩头,从驼伯粗糙的大手中挣脱出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悦的指了指黑白电视机,毕竟他还只有三岁不到,声带还未长齐,此时很多话还说不顺畅,虽然心里想着知道该说什么,到嘴边确实怎么也说不出来。


“耶,驼哥来了?”


此时,一个矮胖女人从灶台房走了出来,先是惊疑,随即面带微笑,叫了声驼背中年人。


“这伢儿还不理我诶!”


摸了摸胡汉三小脑袋,驼背中年人站起来哈哈笑了笑。


“犁,我放那门背后角落里了,翻过年来你家也要用。”


“嗨,急什么,放你家也一样。”


“汉三,叫驼伯麽?”


“叫了。”


矮胖女人偏过头冲着胡汉三喊道,胡汉三昂着小脑袋看了看矮胖女人板着的脸,乌黑的小眼睛里满是水雾,脸上带着一丝委屈撇着嘴,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叫了,叫了,你是做什么,把个伢儿搞得怕死了。”


驼背中年人走上前,轻轻摸着胡汉三的脑袋,偏过头瞪了矮胖女人一眼,轻声呵斥了一句。


有人安慰,胡汉三顿时觉得更加委屈,眼泪终于止不住掉了下来,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有人说,眼泪,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伤心难过时,痛哭一场,把悲伤尽情灌入泪水排出体外;开心喜悦时,喜极而泣,让泪水见证你激动的心情。


眼泪,是一个人的情感天窗,承载着一个人的一辈子,见证着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喔...好了好了,不哭了,妈妈不是有意的,汉三听话,不哭了啊!”


矮胖女人解下腰间围裙,随手扔在一旁自行车上,小跑过去蹲下身搂着胡汉三,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小背哄着。胡汉三幼小的心灵似乎感受到了妈妈的关怀,慢慢止住了眼泪,轻轻抽泣着,不一会便趴在矮胖女人肩头睡着了。


“把他抱床上去睡,这大冷天的,一会别感冒了。”


驼背中年人正转身迈步朝外走去,想想又回过头来轻声说了句。


“嗯”


矮胖女人抱起胡汉三走进拥挤的房间,轻手轻脚的帮他脱去鞋子还有棉袄,再把他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痕,这才走出房间,顺手带上门。


叹了口气,矮胖女人换上雨靴,踏着厚厚的积雪出了门。


这是1992年的一个冬天,那个年代,内陆的乡下小村庄里,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文化,家家户户整日守着几亩农田,些许旱地,靠天吃饭。


那个年代,家不闭户。人们淳朴,善良,没有心眼,安稳的忙碌在田间地头,各家各户,房前屋后都养着几只鸡,土砌的猪圈里懒懒的躺着一两头黑毛猪,一心过着平凡质朴的田园生活。


武巷屋,位于宜城境内一座偏远县城以东,长江中下游临江的一座小岛上。小岛四面环水,东西走向横亘着长江支流,南北环绕着一条内湖-黄湖。进出小岛的唯一通道是一座横跨在长江支流上的石桥,叫做长河桥!


每年一到雨季,水势上涨,岛内田地以及农作物都免不了被洪水吞噬,岛上居民们往往便只能依靠中心地带的一点农田收获一些粮食,至于其他,便只能靠打鱼卖到岛外,获取一些外来收入。然而,在那个年代,这座小岛却还算得上是宜城境内有名的鱼米之乡,小岛还有个很富足的名字,叫做商仓。


然而,那个年代,什么都不值钱,或许是太过偏远的缘故,抑或也有着经济不够发达的因素。鱼不值钱,最贵的野生甲鱼也不过十几块一斤,猪肉也就三四块钱一斤。平常一般人家一年最多也就吃上那么两三回肉,就这样已经算是比较奢侈的了,有的人家,有孩子上学的,一年也许也就年三十能奢侈的吃上一顿肉吧!


胡汉三就是生长在这样一个年代中的小村庄里,他的母亲,那个矮胖女人名字叫王秋菊,而他的父亲胡一刀,确是一个烂赌鬼,整日里除了打麻将就无所事事,有点文化,读了个初中毕业,辍学后家里给买了辆手扶拖拉机,平常接点乡镇里的活拉拉油量,砖瓦之类的。平常没事在家就是跟着村里几个差不多年龄的青壮年打麻将,没日没夜的打麻将!


“八筒”


“四万”


低矮的狭小房间里,四个乡里青壮年汉子围坐在一张八仙桌上,正与桌上一副麻将乐此不疲的奋战着。


“你现在也不打算歇手回家吃饭,一天到晚,就打不足。”


矮胖女人穿着雨靴,推门而入,冲桌上一个骨瘦如柴,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摸着一张麻将牌的,二十五六岁的年青人大吼道。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许久


“你先回去吃,我打完这把。”


胡一刀深吸一口烟,过了半晌嘴里不咸不淡的蹦出这么一句话!


“外头又是风,又是雪,你倒好,坐在这里跟个“八万”一样,俩伢儿也不管,妹还在老人家那里,也不打算去抱回来,歇手。”


王秋菊如暴怒的母狮,眼睛瞪得好似铜铃,发疯似的咆哮着大吼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