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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得遇故人

作者:言晨阳 返回目录

一阵整齐的步伐传来,从门口走进两名女子,身后跟着三名深蓝短衫武士。其中一名女子三十余岁,一身白衫,面若皎月,一双明眸格外灵透。另一名女子看上去略微年轻,一身紫金铠甲,秀眉如画,目光清寒,自带三分英气。


二人走到先前那五名女子面前,其中四名女子对那白衫女子拜道:“徒儿拜见师父!”,那名年纪较小,适才要横剑自刎的女子也脸色绯红,低声道:“若雯见过师伯!您何时到的,师侄……”。


白衫女子看着那名唤“若雯”的女子叹了口气,转而对其余几名女子道:“你们几个就看着她自刎而死吗?”。几名女子一脸惊慌忙称不是。那白衫女子接着道:“还不过来拜见玉执事!”。几人又一同自报姓名见过那穿甲女子,那女子也爽朗回礼,道了声不必客气。


白衫女子又对那年纪稍长的女子道:“庭薇,我是怎么交代的,让你看好若雯!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年纪稍长的女子上前道:“是,师父!适才我跟师妹她们在楼上吃饭。恰巧碰上楼下这位兄台与那位小姑娘理论。貌似是这位小姑娘受了委屈,若雯师妹看不过去,这才跟这位兄台起了争执!”


慕云杉见来了帮手,忙跑到那位替自己出头的女子身后,哭道:“若雯姐姐救我!你们若是放过他们,等你们走了,他们还会找我麻烦!”。那女子安慰道:“小妹妹,别怕,有玉执事和我师伯在这儿,别人休想逞强!”


杨羽见状,急道:“那小魔女诬陷我跟恩公,她才是奸诈无比,卑鄙无耻的坏人!你们有眼无珠跟着冤枉好人!哼,还强行狡辩!”


此时那青衫男子侧身对着那白衫女子等人,一言不发。那白衫女子瞧着他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便拱手道:“这位兄台,适才我门中弟子多有得罪。我带她们向你赔个不是。但如她们所说,阁下伸手非凡,若为难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似乎也有些不妥!”


那青衫男子猛地转过身,朗声笑道:“那依林师妹之意该当如何?”


那白衫女子和穿甲女子见到那青衫男子正脸之后,齐齐地“啊”了一声,一个惊道:“雷师兄!”,一个道:“雷兄!”。


原来那青衫男子正是雷疏啸,而那白衣女子便是林子芮,那穿甲女子是泛海盟五大执事之一玉凤凰,眼下在扫魔堂堂主宫万周手下效力。宫万周身兼叶羽城城主,只因他在泛海盟总部四海城公务繁多,无暇分身,因此常派玉凤凰来叶羽城代为掌管城中之事。至于与雷疏啸动手的五名年轻女子,年纪最小的乃雨花宫宫主秦彤之弟子刘若雯,其余四名皆是林子芮的弟子,年纪最大的,较稳重那女子乃林子芮大弟子温庭薇。


林子芮已有十余年没见到过雷疏啸,今日得遇故人,神情激动险些落泪,颤声道:“雷师兄,你怎么回来了!一别十余年,别来无恙!”


玉凤凰道:“是啊,雷兄当年奉师命入北境冰域这一晃竟十几年了。来了叶羽城也不跟妹子打声招呼,怎地?冰天雪地待得久了,这人情也冷了吗?”


雷疏啸笑道:“说来话长,我也是刚到叶羽城。这不还没来得及登门拜访,你们不也来兴师问罪了吗!”


玉凤凰闻言一笑,一摆手让门口众手下散了去。林子芮更不好意道:“雷师兄在冰焰城一待就是十余年,她们自不识得您!如此才失了礼,还望雷师兄见谅!”,说着扫了一眼温庭薇、刘若雯等人。


刘若雯等人虽没见过雷疏啸,但“雷神”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而且他于雨花宫身份特殊,曾是雨花宫的大恩人。至于雷疏啸与秦彤的事,虽为雨花宫禁忌,但私下大家还是有所了解。刘若雯真是知道此为师父最不愿提及之事,是以当时听到张三堂讲到雷疏啸与秦彤之事时大发雷霆。雷疏啸年纪虽轻,但早已是闻名天下,此时几人得见雷疏啸真人,又是震惊,又是兴奋,又是羞愧。


刘若雯想到自己先前行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她久经师父教诲,宁死不输人于理。只见她红着脸,低头向雷疏啸认错道:“雷师伯,若雯轻薄无知,鲁莽冲动,还请,还请,雷师伯要打要罚,若雯绝无半句怨言!”,说着便向雷疏啸单腿跪地,托起手中剑鞘与断剑。


雷疏啸将其扶起,道:“你心怀侠义,何罪之有!若是遇到奸恶之辈,自当如此!只是江湖险恶,还应当遇事沉稳,明辨是非!”。


刘若雯点头称是。


雷疏啸接着道:“你,你师父是秦彤?”


刘若雯一怔,看了一眼林子芮,道:“是!家师,家师也时常提及雷师伯您!”,其实秦彤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提起过雷疏啸。刘若雯此时见雷疏啸格外亲切,竟不知怎地头脑一热说了这么一句话。


雷疏啸自当知道依着秦彤的性子怎么在他人面前提及自己,当下嘴角一动,淡淡道:“是吗!那很好!”,此言一出场面一阵尴尬。


杨羽得知自己的恩公便是大名鼎鼎雷神时便已激动不已,此时见来人都对雷疏啸礼敬有加,心下大为敞怀,上前道:“大水冲了龙王庙,既然大家都与我恩公是旧识,咱们何不换一个地方说话!”


尴尬的场面被杨羽这句话打破。林子芮看着杨羽,好奇道:“这少年可是雷师兄的弟子?”


雷疏啸与杨羽一个道:“不是!”,一个道:“是,还没正式拜师!”


众人一笑,玉凤凰道:“这位小兄弟说得对,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来到叶羽城,大家何不到海平府一叙。”说着便差人将雷疏啸等人的饭钱以及因打斗损坏的桌椅钱给结了,准备前往叶羽城首府海平府。


慕云杉本想借他人之手对付雷疏啸和杨羽,却没曾想到适得其反,让他们故友重聚。心中十分不爽,见他们就要离去,在一旁不屑道:“蛇鼠一窝!”


众人除了雷疏啸和杨羽都不知慕云杉来历,听她这么一说心中随是不快,却看向雷疏啸。刘若雯仗着刚才为慕云杉出头,便向慕云杉训道:“你这丫头为何出口伤人!我雷师伯为人光明磊落,绝不是你所说那样的人。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妨说出来。”


慕云杉白了刘若雯一眼,道:“有什么误会?谁让他护着那混小子,挡着我报仇!”


刘若雯听她言外之意,什么雷疏啸和杨羽合伙欺负她是她自己编的,心中不觉愠怒,道:“你这丫头,我雷师伯既然没有欺负你,你为何骗大家!”


慕云杉知道让她们对付雷疏啸已绝无可能,冷笑一声,道:“你自己蠢能怪谁!”


刘若雯见慕云杉非但对自己刚才出手相救没有半点感激之意,反而还出言讥讽,心中大怒,便要拔剑。雷疏啸出手制止,道:“算了,小孩子家家,何必跟她计较!”。


雷疏啸是不想让雨花宫因为慕云杉再惹上魁刚,因此才阻止刘若雯出手。林子芮和玉凤凰看出雷疏啸对慕云杉有所忍让,均想这其中必有原因,当下也不多问。


正当众人要离开面馆时,慕云杉长叹一声,悠悠道:“你们自可离去,有你们求到本姑娘的时候!”。


杨羽道:“我呸,求你?我杨羽死也不会求你这个小魔头!”,说完便随雷疏啸等人而去。


海平府位于叶羽城西北部,是一座规模宏大,沿海而建的府衙。


海平府占地千余亩,高门大院,两尊雄壮威武的鎏金铜獬豸分座于大门两侧。府中黑压压青石铺路,古木奇花成荫,殿堂宽阔明亮,楼台亭榭错落分置,蓝砖青瓦甚是威仪。一座瞻星楼笔立高挺,犹如一把巨剑刺破苍穹。杨羽初到海平府,直惊的四处张望,心中啧啧称奇。


一众人来到海平府平延殿,玉凤凰安排府上管事为大家备了些水果,糕点,果酒分桌而食。杨羽虽已吃过饭,但见到这些奇珍异果,精美糕点还是忍不住大口咀嚼了起来。他吃相夸张,惹得刘若雯满脸鄙夷!


大家相互寒暄了一阵。玉凤凰问起面馆那少女之事,杨羽本要说出慕云杉的来历却被雷疏啸阻止。雷疏啸不想让她们知道那少女乃栖魔崖魁刚的徒弟,以防多生事端,只道慕云杉是个顽皮的孩子,不必理会。玉凤凰等人见雷疏啸不想多说,以他的为人也必然不会无辜欺负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因此也就不再多问。


林子芮道:“当年冰焰城遭群魔围攻,雷师兄奉命解围,没想到在冰焰城一待就是十余年!”


雷疏啸道:“当年北境十二魔镇勾结西海魔族突袭冰焰城,阳晟之城主力战而亡,北境险些被魔族占领。如此危机实乃我鸿溟立宗以来头一遭!”


玉凤凰道:“听说当年冰焰城之乱只用了一年多时间就平定了,还擒得北境魔首雪魔。雷兄何以在冰焰城待到如今!莫非魔族还贼心不死?”


雷疏啸道:“北境群魔自不足虑。当年只因有西海魔族势力为虎作伥,雪魔才猖狂一时。我和玉矶师叔等人赶到冰焰城时,西海魔族已闻风而撤,只剩那雪魔苦苦支撑。玉矶师叔性如烈火,做事讲究大事速办,雪魔能撑一年多算是他的造化了!我留在冰焰城只因那少城主尚且年幼,家师又觉此次雪魔之乱事出蹊跷。为防魔族卷土重来,是以才留我在冰焰城。”


玉凤凰点头道:“明宗主所虑极是,魔族行事历来反复无常。对了,那雪魔后来伏诛了吗?”


雷疏啸道:“那雪魔乃冰域地脉精华孕育而成,只可生擒不可屠灭,以免动了北境地脉,后果不堪设想。”


玉凤凰目光一亮,追道:“这么说他还没死,那关在哪里了?”,接着又道:“像这种魔枭可要关严了!”


雷疏啸见玉凤凰似乎很关心雪魔的关押之地,还以为泛海盟对雪魔有所打算,便道:“此事由冰焰城处理,外人无从知晓!”,他这么说并非有意隐瞒,而是关于镇压雪魔之地确系冰焰城密事。因此当年雷疏啸未曾参与镇压雪魔之事。事后少城主阳谦几次要向他透露雪魔关押之地,都被他挡回。


玉凤凰也觉自己问的有些唐突,尴尬一笑,道:“听说雷兄还收那少城主做了徒弟,不知真假?”


林子芮笑道:“那再好不过了,冰焰城与鸿溟算是亲上加亲了!”


雷疏啸道:“确有其事,那少城主阳谦乃老城主阳晟之的独子。我收他为徒时,他才八岁。如今已十八岁了。这小子性格跟老城主热情敦厚大为不同。平日里少言寡语,高傲孤冷,我这一离开冰焰城,恐怕没人管得了他了!”


玉凤凰哈哈笑道:“雷兄也能拿‘高傲孤冷’这几个字评判他人吗?当年你在西海可是没少让我们盟主头疼!”。原来当年雷疏啸先是奉师命西海暗查轻羽踪迹,后在西海逢魔便杀,见妖就屠。如此一来西海人人对“雷神”敬若神明,雷疏啸在西海也大大盖过泛海盟的风头。为此,英斯利十分不满,并屡次传书明礼说雷疏啸在西海杀气太重,又性格孤傲不将泛海盟放在眼里。也是因此明礼才趁机将雷疏啸调往冰焰城,换由行事更为持重的樊天罡接手暗查魔女轻羽一事。其实英斯利哪里知道,当年雷疏啸雨花宫为情所伤,心情抑郁,加之他本身嫉恶如仇,因此才在西海纵情屠戮魔族,以泄心中积郁。如今他在北境冰域一待就是十几年,闲来无事于那清凉冰静之处静思往事,回念恩师教诲倒也想通了很多事,是以性情变的沉静柔和了不少。


雷疏啸淡淡一笑,道:“英师叔现在不生我的气了吧?”


林子芮咳了两声,欲言又止。玉凤凰笑道:“雷兄不在西海,咱们盟主即便有气也不能撒到雷兄身上啊!其实盟主也是好意。都知道西海乃魔族根基所在,这里面集聚了万年魔族。下到海底深渊,上到飞天羽族,中间还有海岛水府,山野丛林,处处都有魔族踪迹,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除的完的!再者魔族中也是鱼龙混杂,你们把该杀的,不该杀的都杀了。激起魔族公愤,最终遭殃的还是西海百姓。”


雷疏啸和林子芮都点头表示赞同,但心中都知道英斯利气量狭小,凡事爱争个高下的性格也使得诸派在西海除魔屡屡受阻。


林子芮最终没忍住道:“英师伯的‘离剿结合,围大舍小;剿抚并用,区别对待’的策略不失为一条妙计。但眼下西海魔族对曜石山望风归附!黑曜魔老意欲一统西海魔族,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不早日将其剿灭,恐后患无穷!”


雷疏啸道:“曜石山?”


林子芮道:“不错,曜石山近年来表面上虽收敛了不少,私下却收罗魔众。魔族中唯其马首是瞻的不在少数。”


玉凤凰无奈道:“你们说的这些泛海盟岂能不知!只是盟主他老人家深谋远虑,没有他的命令我们做下属的岂敢擅自做主。”


雷疏啸道:“说到曜石山我有一事要说于玉执事!”


玉凤凰道:“雷兄有话请讲?”


雷疏啸看了看杨羽,道:“此次我来到叶羽城听闻近来城郊发生了多起少女失踪案。听起来又不像普通采花贼所为。于是便在叶羽城一带多加留意,终于于昨日在城东驼背山发现了那恶人踪迹。等了一天终将那恶人抓了个现行,你们猜那人是谁?”


林子芮等人才到叶羽城,于此事尚未知晓。杨羽则自然想到掳掠宋雪儿的那蝎钳怪人,当下也不做声,只凝神听玉凤凰如何答话。


玉凤凰一听,忙道:“实不相瞒,眼下我正为此事犯愁呢!连日以来,海平府已多次接到叶羽城所辖各地上报的少女失踪案牍。只是那恶贼行踪不定,作案地点离叶羽城忽近忽远。我派出去的蓝翎特使不是一无所获,便是惨遭毒手。雷兄快说那恶贼是谁,竟如此胆大包天在我叶羽城的地盘做这等事!”


雷疏啸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曜石山,黑蝎子!”


玉凤凰和林子芮等人都“啊”地一声惊呼。玉凤凰道:“果然是曜石山!”,林子芮却暗想:“这下倒好,人家都打上门了,看英师伯能不能咽的下这口气!”


刘若雯道:“曜石山竟如此胆大妄为!如果这都由着他曜石山胡来,那我英师祖的一世英名算是毁了!”


林子芮佯怒道:“若雯,不得无礼!你英师祖的一世英名岂能由你说三道四的!”


玉凤凰知道雷疏啸与雨花宫的关系非同一般,虽然与秦彤的事不尽如人意,但有道是情丝难断。近年来雨花宫一直试图说服泛海盟联合雨花宫围剿曜石山,以期报昔日旧怨。但英斯利始终未同意。眼下雷疏啸一回到叶羽城就说那少女失踪案乃曜石山所为,难免让人不怀疑是在帮雨花宫达成心愿。于是道:“这黑蝎子并非好色之辈,他为何要抓那么多少女?再者他为何以身犯险来到叶羽城做这种事!”


雷疏啸道:“那日他不惜与我拼命也要将那女孩带走,可见他并不是出于色心!或许是为了修炼一门邪功。至于为何选在叶羽城这就无从知晓了!”


玉凤凰见雷疏啸说的诚恳,不像别有用意。便点了点头,道:“雷兄说的有理,我这就安排属下多加留心曜石山的动向,这件事我当禀明堂主由他定夺!”


雷疏啸道:“铲除奸恶,正是我辈之责。我和林师妹也不会作壁上观。大家当齐心协力早日除了这魔头,还百姓以安稳生活才是!”


林子芮道:“雷师兄说得对,玉执事但有吩咐,直说无妨!”


杨羽见雷疏啸三言两语便拉了这么多有力的帮手帮忙对付那蝎钳怪人,心中又是感激,又是佩服。


众人又谈论了一些其他琐事便散了宴。


此时天色已暗,玉凤凰让管事带杨羽、刘若雯等在府中随便逛逛,然后安排歇息,自己则匆匆而去,一面给宫万周传书上报少女失踪案最新线索,一面重新部署严密监视曜石山方向动向,下达搜捕黑蝎子的命令。


海水瑟瑟,海风阵阵,叶羽城也摇身一变,华灯初上换了另一幅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