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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破防

作者:言晨阳 返回目录

朔月子时,繁星满天。摩萨峰顶凉风习习,万籁俱寂。只见一紫衫女子蒙面立于望海石上,看着百里之外的曜石山沉默不语。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正是叶羽城大战时在海岛上打晕玉凤凰救走黑蝎子的那黑衣人。


黑衣人道:“圣姑,曜石山军心已散,覆灭只在弹指间!”


紫衫女子叹了口气,道:“如今我魔族人才凋零,像图臧和黑蝎子这等将才受黑曜所累实乃可惜!”


黑衣人道:“各为其主,他们既不肯为我所用,圣姑也不必为他们感到惋惜!”


紫衫女子没有接着说下去,过了会儿又问道:“摩京四圣呢?”


黑衣人道:“这四个家伙除了呼震天他那死脑筋还心存侥幸,其他三个早已有了动摇之心。”


紫衫女子道:“好,那便让他们早做决断!”


黑衣人疑道:“早做决断?”


紫衫女子道:“保住这四个家伙或许日后有用!”


黑衣人犹豫道:“他们纵然不肯为曜石山卖命,也未必肯投靠我们。”


紫衫女子道:“肯不肯归顺我们暂且不论,总归是我们魔族之人。”


黑衣人:“既然圣姑已有定夺,属下就不再说什么了。”


摩京四圣虽然暂时抵御住了玉凤凰的进攻,但已属强弩之末。那些被抓来充当人质的百姓在魔族严苛的管束和虐待下死伤惨重。而林州方面自从玉凤凰到后守备极严,呼震山再想抓些百姓补充人质已是不可能。


呼震山虽然依托那些人质暂时顶住了玉凤凰的强大攻势。但他心里明白,靠着那些无辜百姓来抵御泛海盟的进攻绝非长久之计。话又说过来,除了将那些无辜百姓推到前面让泛海盟的人投鼠忌器,其他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不光是呼震山,呼家其他几个兄弟也都心知肚明,眼下那些可怜鬼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看着那些“稻草”一根一根地减少,却无处填补,呼家兄弟各个忧心如焚。呼震岳和呼震宇见情势日益严峻,几次鼓噪弃山而去,省的到时候落得个人亡地失。呼震天却念在黑曜当年收留他们兄弟的情份上,宁肯战死也不愿离开。


正当他们兄弟几人为是去是留争执不下时,发生了一件大事。囚禁那些人质的营地夜里被人偷袭了。对方一行五人,他们并非是来解救那些人质的。五人乘着夜色稍作遮掩突然出现在俘虏营,上来便是一顿猛杀。那些人质在他们手下如同砍菜切瓜,瞬间便死伤大半。看守那些人质的兵将将他们团团包围,他们依旧毫无顾忌。凡有靠近他们者,无一活命。等呼家兄弟闻讯赶来时,他们已离开,这中间不过片刻功夫。看到那些惨死在对方手里的人质和兵卒就连素来狠辣的呼震山都面露惊骇。呼震宇猜测这件事是泛海盟的人所为,指着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大骂泛海盟虚伪奸诈,明里不忍伤及无辜,暗地里却做如此见不得人的勾当。呼震山却从对方杀人手法上断定不是泛海盟的人所为。


这件事发生后,呼家兄弟知道守住林州一线已无可能。果然他们还没来得及脱身,泛海盟的人便已杀到。没有了人质牵制,泛海盟的精锐在玉凤凰的指挥下攻杀迅猛。加上史伯琏报仇心切,曜石山在林州一线的防守瞬间土崩瓦解。呼家兄弟见大势已去,保命为上。呼震天也不再固执,与呼震山等率数名贴身侍卫在西北方杀出一个出口,打算绕道曜石山北侧往深山逃窜。


玉凤凰和史伯琏得到呼家兄弟溜走的消息后迅速做出决断,由玉凤凰带领主力精锐继续向曜石山进发与海上的宫万周双面夹击黑曜魔老。史伯琏则遵从童万里“除恶务尽”的叮嘱,率二百蓝衫锐士抄小路暗中追击摩京四圣。


呼家兄弟逃出泛海盟的包围之后折道东北狂奔二百余里绕过了泛海盟布在曜石山北侧的人马,来到桑栖山下歇脚。他们虽然逃了出来,但适才那一阵冲杀也极其艰辛,加上这一路狂奔,也是各个筋疲力尽。到了桑栖山下,呼震宇见没人追来从腰间扯下逃跑时带的一壶酒“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呼震岳见状,上气不接下气道:“老四,真有你的!命都要没了,还能带上它!拿过来让三哥也喝几口!”


呼震宇将酒葫芦递给呼震岳,歪嘴笑道:“哼,要不是走得急,我非把泛海盟那臭娘们儿掳来不可!”


呼震岳酒刚喝到嘴里,听到他这么说被呛得一下喷了出来。呼震山道:“都什么时候,还有功夫吹牛皮了!”


呼震宇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一截一截地折了起来,一边折一边喃喃道:“曜石山这次算是完了,风吹流云散!潇潇洒洒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非要跟泛海盟争什么强!”,这几日呼震宇本来是极力主张保命弃山的。如今他们兄弟保住了性命,他心里却又十分不是滋味。


呼震天叹了一口气,一脸羞愧道:“曜石山!我们愧对魔老,愧对曜石山!”


呼震山见大哥神情沮丧,知道他绝非虚情假意,于是劝道:“大哥不必如此,这次泛海盟那英老儿铁了心要灭山。我们就算不走也无非是白白搭上几条性命而已。现今倒好,我们逃出来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有的是机会为曜石山和魔老报仇。”


呼震宇冷笑道:“报仇?魔族中难道还有比曜石山更厉害的?”


呼震山道:“山水轮流转,魔族中未必没有后来者!”


呼震宇道:“二哥,心里还不清楚吗?魔族自幻虚老祖之后就已成了人家砧板上的一块肉!说什么时候剁,就什么时候剁!草鱼也好,鲤鱼则罢,都是一个样!”


呼震岳喝了几口酒,脸色微红,道:“老四这次说的有理!我看也别瞎闹腾了!咱们还是隐居吧!西海这么大,找个没人知道的小岛,闲来垂钓,泛舟醉饮岂不美哉!”


呼震山和呼震宇都是一脸的不屑。呼震宇道:“三哥,我该给你加几个菜!”


呼震岳依旧悠然神往,道:“菜不菜的不打紧,只要别再打打杀杀就好!”


呼震山见大哥愁眉紧锁,知道他心中有事,便道:“大哥,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英老儿是不会放过咱们的。下一步怎么走,还要早点定夺啊!”


呼震天点了点头,道:“曜石山现在存亡未知!以我之意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商讨一下如何解曜石山之围,单凭我们兄弟是不够的。如果曜石山真的就此覆灭,那我们兄弟就离开西海,从此再不踏进西海一步。如果曜石山能侥幸逃过这一劫,我不管你们怎样,我无论如何也要向魔老请罪!”


呼震宇一听,急道:“我的好大哥!曜石山灭不灭,咱们都不能再见魔老了!见了就是一死!”


呼震岳也跟着道:“老四说的有理!大哥,那时死还不如今日死!”


呼震山道:“见魔老是没有机会了!大哥说的离开西海也未尝不可,只是我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呼震宇和呼震岳齐道:“什么路?”


呼震山看了看呼震天,道:“你们忘了在咱们魔族不止有曜石山可以投靠!”


呼震宇恍然大悟,道:“澹水洞!”,“只是蛟魅那厮巴不得泛海盟把曜石山的人赶尽杀绝,他会收留我们吗?”


呼震山道:“蛟魅要的是称霸魔族,我们与他并无私仇。若我们兄弟能诚心归顺,他必会不计前嫌!”


呼震天一听,正色道:“混账,二弟岂能有此想法!曜石山存,我们自当效忠曜石山。曜石山亡,我们纵然不能以身殉主,也绝不能苟且于蛟魅那厮之下!”


呼震山解释道:“大哥要想为魔老和曜石山报仇,就只能寄身澹水洞。借澹水洞的力量为曜石山一雪前耻。”,“不错,澹水洞是曜石山的宿敌!我知道大哥也不耻蛟魅的为人。但有道是兄弟睨于墙,与泛海盟相比,澹水洞毕竟是我魔族一支。”


呼震天嘴拙,不知如何反驳呼震山,气的气喘如牛,道:“不行!绝对不行!”。呼震山无论如何巧言善辩,呼震天也只这六个字相对。最后呼震山见说不服大哥,只得暂时作罢,道:“好,那就一切听大哥的!咱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省的泛海盟的人追上来!”


呼家兄弟之间的分歧又加深了一步,在寻找落脚点的途中几人话不投机所言甚少。一路上沉沉闷闷,脚下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如此一来给史伯琏创造了机会。


史伯琏将手下人马分作五队,每队四十人,分由几条不同道路日夜兼程追击呼家兄弟。并下令无论最先发现呼家兄弟踪迹的那一组要立刻上去缠住对方并发出信号。如此这般急行军,到了第三日其中一队人马在棒槌山一带发出了信号。


几队人马虽然分路而行,但行进速度大致一致。史伯琏等其他四队人马收到信号后立刻向棒槌山围去。先前那队发现呼家兄弟踪迹的小队听从史伯琏的将令追上呼家兄弟后迅速将他们缠住。呼震天等见泛海盟的人追了上来心道:“不妙!”,好在对方人数并不多。呼家兄弟本想拼力将泛海盟的这支小队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掉,然后继续向北甩开泛海盟的追踪。无奈连日来的逃亡耗了不少体力,对方又是史伯琏挑选出的精锐中的精锐。纵然一出手呼家兄弟便以少胜多,占据了上风,但要脱身却极为困难。更糟的是他们没有以最短的时间摆脱这支小队的纠缠,史伯琏等其他几支小队的人马却以最短的时间赶了上来。


呼家兄弟纵然各个身怀绝技却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看着身边的几个侍卫一个一个倒下。呼震岳发了慌,喊道:“大哥,我们投降吧!反正我们已经不再为曜石山卖命了!”


呼震天被数十名蓝衫精锐轮流围在核心。只见他双掌如狂风骤雨般横扫竖劈,虽无法脱身,但一时之间还不致落败。听到呼震岳冲他喊来,呼震天急促回道:“老三,不要害怕!专心应战,要死大哥陪你一起死!”


呼震岳一听大哥这是宁死不降,心中顿时凉了一般,绝望道:“大哥,我不想死啊!”


呼震天没有再理他。这是呼震宇喊道:“三哥,你别再多费口舌了!这帮兔崽子不会让咱们活着离开的!哼哼,不想让我们活,那就都别活!”,只见他一根飞针如金丝般在自己身边飘忽缠绕。围攻他的二十名蓝衫锐士也非寻常士卒。他们有备而来,一手持刀,一手提着一个圆形的银盾,见呼震宇的金针向自己的方向甩来则持盾抵挡。如此一来,累的呼震宇大喘粗气也没伤到几人。愤怒的呼震宇见状所幸收了金针,抽出腰间所缠软刀与泛海盟的人拼杀。藏在他怀里的黄金蟾蜍在瓶中被摇的实在受不了了,便顶开了瓶盖爬到主人衣襟边上脑袋往外探出,见到这么多人厮杀在一起吓得连忙缩回。无奈呼震宇不知道自己的金蛙已跳出竹瓶,打斗中腾挪翻越幅度过大,不几下便把金蛙从怀中颠了出来。众人哪里注意到他怀中掉出的一只小小金蛙。直到一名蓝衫锐士突然一声惨叫倒地身亡。大家见他通体紫黑,双目外突,死状凄惨还以为他是中了呼震宇的金蛊毒。纷纷向外跳出一步。这时连同呼震宇在内才同时发现有一只被踩扁贴在地上的金蛙。呼震宇见状只觉眼前一黑,顿时如雷轰顶,心中无限的愤怒与悲苦交织在一起,化成了几声凄唳的笑声。只见他目光阴冷,煞气满面。如疯了般扫视了一圈,突然扑向众人。出手无比狠绝,几乎是一招取命。这时众人才明白被踩死的便是恶名昭著的黄金箭毒蟾蜍,那位锐士也正是触碰到那毒蛙的毒液中毒而望。这时大家再看那金蛙,只见那金蛙周围土地上的花草已渐渐枯死,而且迅速向四周蔓延。一名锐士见状高声喊道:“大家小心脚下。”,这时双方都注意点了,蛙毒已经蔓延,皆纷纷避开。呼震天见到呼震宇发疯了般乱打,眼看就要就要踩到被毒液侵入的土地,与呼震山迅速飞身过去,将其制服提出。二人提出呼震宇后与呼震岳一同向北奔走。


史伯琏见状立即指挥手下继续追击,如此双方在三十里外再次纠斗在一起。这时呼震宇恢复了神志,怀着为自己的心爱之物报仇雪恨的心情斗志高涨。史伯琏也抱定绝不放过一个魔头的信念,指挥手下务将魔头斩尽杀绝。而那被金蛙毒液浸染的土地一直蔓延到离他们不远处才慢慢停止外延。


史伯琏回望身后发黑的土地上荡着一层淡淡的黑氲枯草一片,心中又惊又恨,暗道:“如此剧毒,怎么没把呼老四这孽畜毒死!”。正在他呆呆出神之际,只觉一阵强劲的力道扑面而来。原来是呼震山见他们兄弟难以脱身,便想制服史伯琏来帮助他们脱身。


史伯琏身为泛海盟五大执事之一,自然也身手不凡。他感触到有人向他袭来立即避敌锋芒,翻身躲过。呼震山一击不中随即跟上。只见他双手寒光熠熠如同十把尖刀利刃,挑刺批划出招迅捷。史伯琏则手持一根短锏左右格挡,并寻机向呼震山抡砸点刺,二人互为攻守。


史伯琏的功力本就不在呼震山之下。呼震山要几招之内制服他也是穷凶极恶之后的妄想。二人斗了几个回合,泛海盟的蓝衫锐士便围了上来。呼震山疲于应付,被史伯琏打伤。此时呼家兄弟谁也顾不上谁,越打心越凉。史伯琏看着难以支撑的呼家兄弟,心中松了一口气,只等收拾完呼家兄弟,掉头与玉凤凰一同参加曜石山的灭魔大战。


谁知正在众人以为稳操胜券时,空中忽然腥风大作,狂风骤起。几卷黑色旋风从天而降,其中还夹杂着音色各异的狞笑。那几卷黑风掉入众人之间,霎时间便有二三十名蓝衫锐士像被什么缠绕住一般浮在半空,而后被摔到不远处的“毒土地”上,中毒身亡。


史伯琏听音辨人,这不就是那日在海上偷袭镇魔堂的那些魔头吗?想到那些人,史伯琏心中顿时慌了。他急忙召回手下,可惜为时已晚。一百多名蓝衫锐士在惶恐中,霎时间被杀的七零八落。倒不是对方的法力比呼家兄弟高出多少,而是那几卷黑风将对方牢牢罩住,蓝衫锐士一则惶恐,二则我明敌暗,让敌人在暗中频频得手。史伯琏冲杀过去也屡屡扑空。短短片刻功夫,双方就攻守势异矣!


等那几卷黑风退去,几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头赫然出现在史伯琏面前。蛟魅,血袍,海蜘蛛,乌老大,鬼面蜃王,连呼家兄弟也看的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