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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作者:公子我白 返回目录

何故最终选择缄默。


吃饭的时候,温少缱说:“找个时间,跟我回去吃顿饭吧。我妈的厨艺可比我好多了。”


何故戳着饭粒,沉默良久才应了声“好”。


何故吃完饭就上楼回家,碰巧遇见邻居两人背着包正要出门。


“下午好,邻居。”蒋怀谷冲着何故笑出一口白牙。经过上次送果篮一事,他发现他这个邻居其实挺和善的,完全没有他曾经以为的那么凶残。


白晗也跟着同何故打了声招呼,只是笑容有些僵硬。他还是无法接受蒋怀谷说要同这个邻居好好相处的提议。是他不愿意好好相处吗?不,是邻居太凶残。


何故看着蒋怀谷和白晗,强打出精神,回了一句:“下午好。”


“我们这两天要去海边取景,邻居你需要我们给你带什么特产吗?”蒋怀谷觉得好好相处就要拿出好好相处的诚意来,于是表现的十分热烈,“对了,邻居你叫什么名字啊?上次没来得及问你。”


“我叫何故。”


白晗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他上的是艺校,念的文学系,最近正在研究一部名为《情笺》的电影剧本,而那部电影是根据小说《情笺》翻拍而来的,小说的作者,也叫何故。


白晗催促蒋怀谷:“走吧,再不走迟了。”


蒋怀谷应了两声,同何故又随口扯了几句,就匆匆离开。


何故在家躺了一会儿,回想虞念忱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理不出什么思路,只好重新爬起来,拿起笔,一点点的梳理故事情节。


首先,言斐查到的那些事情不见得是真的,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激怒言斐而下的套。


其次,言斐同警察接触到之后,原本查到的有关虞念忱的资料全都不翼而飞。初步推测此为虞念忱所为。


第三,言斐原本想要揭发虞念忱的罪行,可没想到证据不翼而飞,虞念忱倒打一耙,将所有的事情栽赃给他。


第四,警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言斐犯罪。


最后,虞念忱的目的本就不是言斐,而是要逼她走上歪路。言斐只是一个警告,提醒她赶紧妥协。


何故揉着眉心,有些疲倦。


她就想好好地过日子,可为什么总有人不让她如愿。正苦恼着,手里忽然响了。


温少缱在楼下,有事他会直接上来,而这个手机只存了两个号码,所以何故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程橙。她看都没看,直接按着接听键。


“喂,叔。”


“叔?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侄女。”虞念忱轻笑着,让何故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何故看了下手机屏幕,果然,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录音键,虞念忱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来:“又要录音吗?上次的录音为什么没有交给警察?你不敢吗,何故?”


“你不想和我纠缠,可你又担心言斐。不过也只是担心,所以至今你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虞念忱说着有些懊悔,“也对,说到底言斐也只是言斐,你又不是很在乎他,是我选错了人。”


“不如咱们换一个,苏觅怎么样?或者程橙?听说你和那个小画家关系挺好。”


何故闭上眼,强忍着想要吐出来的恶心之感:“虞念忱,你真恶心。你自己一个人在臭水沟里打滚不就好了吗?非要拉上我。你真恶心。”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何故?”虞念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受伤,“我只是不明白,你明明不在乎那些人,为什么还要因为他们而委屈自己。你其实也没有很把言斐当回事,你生气只是因为我想要破坏你所谓的正常生活。你打我也是因为我说你过得比我还惨。”


“何必那么虚伪呢?不在乎就是不在乎,你装的再像,也改变不了事实啊。”


虚伪。何故最讨厌这个词,虚伪。


“你闭嘴。”何故皱着眉,呵斥着。


“没有办法反驳我,所以让我闭嘴?何故……”


何故挂了电话。她没有办法反驳虞念忱的话,但她想要反驳。她虚伪又怎样?情绪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人为可以操控的,“在乎”这种感觉自白沫走后就没有了。


可她现在已经在努力找回这种情绪了,为什么命运不对她宽容一点,偏要让她在这时遇见虞念忱?


何故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你想让我走歪路,我偏不。我不仅不如你所愿,我还要正大光明的击败你。我才不要和你一样,做阴沟里的老鼠。


胖球趴在阳台上呜呜的叫,温少缱觉得奇怪,走过去一看,正好瞧见何故的车开出小区。


温少缱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到底什么事,非得这么折腾?就不能先好好休息休息吗。”


何故的车很快开出了温少缱的视线。不知为何,温少缱心里忽然涌现出一抹隐隐的不安,仿佛他即将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而这种感觉,在晚间看到何故给他发的消息时,得到了印证。


何故:我去程橙家住几天。


温少缱想打个电话,问何故什么时候回来,可何故的电话又开始打不通。每当电话那头传来冰冷机械的女声,他都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难受。


为什么又不接电话?你到底在忙什么?不能告诉我吗?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所有的问题都得不到答案,唯一能回想起的,只是那天何故驱车离开的样子。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大海,他连个声响都来不及听见,就只能眼见着石子没入海中,再寻不见踪影。


唯一有一次凌晨的时候,何故给他打来了电话。


“温少缱,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何故似乎是站在风大的地方给他打的电话,声音都有些被吹散了。


“我原本已经睡了,但你给我打电话又把我吵醒了。”


“是吗?”何故轻轻的笑一声,“我的手机都开静音,没人能吵我睡觉。不过有两个例外,你,和程橙。你们要是晚上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被吵醒的。”


温少缱:“可我这几天打的电话,你都没接,发的消息也不回。何故,你到底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何故不说话,温少缱也沉默着,两人就这样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良久,何故哑着嗓子说:“我也想你。”


何故挂了电话。温少缱回拨过去,却听见提示对方已关机。


温少缱那晚没能再睡着,满脑子都是何故。


他就这样一边担心着何故,一边忙工作。


文雀像是突然之间脱胎换骨了一样,无论是赖昂还是小赖昂的角色,都顺手拈来,所以最后的戏拍的也极为顺利。剧组杀青宴的时候,温少缱总算是歇口气,心里念着何故并不想去凑热闹,但姜梁劝着他,所以他本来说不去,最后也还是去露了脸。


这一去,就碰上了文雯。


文雯看见温少缱,表情极为尴尬。她是听说温少缱不来这杀青宴,她才想着过来把文雀接回家,却没想到温少缱居然来了。


四目相对,极其尴尬。最后还是温少缱打破了气氛:“我看着文雀,没让她喝酒。但是小家伙太兴奋了,这会儿玩累了,我让姜哥看着她呢。”


文雯颔首:“谢谢。”


随后又是一阵子沉默。


温少缱说:“文雯,我们如今都不小了,没必要总抓着过去不放。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你不想再同我有牵扯是应该的。可是我们总不好这样僵持着一辈子吗?就当是我不要脸,求着你原谅一回,行吗?”


文雯低下头,强忍着泪:“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一直以来都是我缠着你,你又不是没劝过我,是我一意孤行,要强求缘分。最后落个这样的结局,是我的错。我还同你置气,是我错了。”


温少缱在心底叹口气,无奈的很。他和文雯一起长大的情谊做不得假,文雯是个好姑娘也没有错,唯一不该的只是他当初答应了文雯,给了文雯希望,又让她失望。文雯是个追求感情的,他早该知道。


恰好这时,姜梁牵着文雀过来。文雀原本是有些焉焉的,一看见文雯就又兴奋起来,甩开姜梁的手,飞一样的跑过去抱住文雯:“姐姐!”


文雯接住文雀,用拨了拨她散乱的头发:“玩的开心吗?”


“开心!”文雀重重的点头,脸上的喜悦与兴奋半点不收敛。


“开心就好。”文雯牵住文雀的手,对温少缱和姜梁说,“那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温少缱点头应了一声,摸摸文雀的小脑袋:“第一部戏就表现得这么好,小家伙很有潜力啊。”


文雀刚想骄傲一下,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皱着鼻子:“温哥,我告诉你,那个叫何故的,她不是好人。虽然她也算是帮了我,但是这和她的人品怎样是两码事。她对你图谋不轨的,温哥,你一定不要被她骗了。”


姜梁在一旁听了这话,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且不说赵诚赵编剧一天到晚在他耳边叨叨何故的好处,单说何故去剧组走的那一遭,举止端庄,礼貌大度,绝对是家教良好的孩子,不可能人品不行。何况,如果何故真的有什么问题,温少缱能喜欢上她吗?


温少缱没什么表情,只是说:“要说图谋不轨,应该是我对她。而且,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文雀被这个消息砸的一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温少缱说:“很晚了,你带文雀回去吧。”


文雯同样为温少缱所说的而震惊,再回想起之前文雀口无遮拦的那些话,她脸色一白,犹豫着说:“之前……我和文雀遇见过何故一次,文雀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文雀没有坏心的,文雀就是从小被家里惯的,脾气差点……抱歉。”


温少缱算是明白,何故是从哪儿听来的他有一个初恋的事了。


文雀虽是文雯的妹妹,但温少缱对这个小孩却没有很亲近,毕竟文雀与他年龄相差太大,他后来又与文雯关系僵持着,与这小孩的接触,基本都是在剧组。他原以为这孩子只是骄横了些,心地总归是好的,但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文雀想说些什么,却被文雯一把捂住嘴巴。文雯白着脸:“那我们就先走了,麻烦你帮我们同何故说声抱歉。”


杀青宴结束,温少缱利索的回了家,车开进小区的时候,他分明的看见何故家的灯依然是暗的。


这让他回想起之前,何故突然生他的气,然后一走了之,了无音讯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每天晚上开车来看何故家的灯亮了没有,何故回来了没有。他原以为他与何故是一步步靠近的,却没想到是兜了一圈回到原点。


温少缱忽然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抽烟了。这种时候,除了抽烟,还能找到什么事情做呢?思念是一种空虚而充盈的情绪,它会让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它填满了,又会让你觉得整个人寂寞的不行,非得找些事做。


温少缱回到家里时,胖球正眯着眼打瞌睡,听见响动,知道他回来了,颠着步子向他靠近,最后一头栽在他脚上,睡过去了。


温少缱抱起胖球,想起何故到在沙发上逗猫的样子。


他用手指梳了梳胖球的毛,轻声说:“猫儿,我们把你妈妈找回来吧。爸爸想她了。”


何故吃完了晚饭,总觉得身上不利索,想拉着程橙出去走走,但程橙懒病上来了,瘫在沙发上不愿意动,何故就只好自己一个人出去。


这一片本就是个安静地带,晚饭的点,四周更没什么人。就何故一个,晃悠悠的,瞧着有些颓丧。


言斐的事情早已解决,难缠的是虞念忱。他总接连搞出来一桩又一桩的事,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却总能精确的踩到何故的痛点。依何故说,那人的粘人程度是癞皮狗,烦人程度则是蚊子加苍蝇,还恶心的要命。


何故叼着根烟,拿出打火机正准备点上,脚下忽然滑了一下,整个人向旁边栽了过去,烟掉在地上,打火机也脱了手。


何故以为自己会摔得很惨,但旁边忽然伸出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她。她跌在那人的怀抱里,熟悉的感觉和气味让她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不是答应了我要戒烟戒酒,怎么还这样?”


温少缱抱何故抱的太过用力了,何故都觉得自己的腰勒的疼。


她稍微推开温少缱一些,让自己喘口气,正准备问温少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温少缱忽然俯下身来吻她。


温少缱吻的有些重,何故觉得疼,推着温少缱的肩膀表示抗议。但一向好脾气的人这次却没有依着她,直亲的何故最后呜着,勾着他的衣领快要哭了,温少缱才松了口。


他亲完看见何故红肿的唇,才终于觉得心疼了,小心翼翼的蹭着她的唇角,极尽讨好。


何故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温少缱答非所问:“我看了江边的监控录像。你到底是喝了多少,走了不到两百米,吐了三回。而且那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边晃悠,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很危险的。”


温少缱原本是很生气的,但见到了何故,又觉得心疼的紧,怒气消了大半。他亲了亲何故的额头,轻声说:“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何故知道,温少缱说的是她凌晨给他打电话的那次。那天晚上她确实喝的太多,脑子都有些不清楚了,走着走着实在是没有力气,只好抱着护栏坐在地上,给温少缱打了电话。说实话她没想过温少缱会接电话,但他接了电话,她还是欣喜。


何故张口,企图说些什么,但温少缱又开始吻她。


这次温少缱温柔了些,何故也就没再推拒他,很乖巧的任由他亲。温少缱许是被何故的乖巧给讨好了,他本来还有一点生气的,这下全好了。


温少缱吻完之后,意犹未尽的啄了两下何故的唇,说:“你要么说爱我,要么告诉我所有的事情。我推荐第一种选项。”


何故不愿意接受温少缱的霸王条款,就用手指勾着他的衣领,委委屈屈的说:“哪儿有你这样的。”


讨巧卖乖,她最拿手。


温少缱很乐意见得何故同他撒娇,但他依然说:“我既然能查到这儿来,也一定能查出你在干什么。你告不告诉我其实无所谓,我最后都会知道。”


温少缱亲了亲何故的眼睛:“我说这些不是想威胁你,而是想告诉你,我有能力保护你。我是你男朋友,不出意外将来会成为你老公,陪你度过余生。你可以依靠我,我也乐意成为你最大的靠山。”


何故没想到温少缱会来这么一出,只好抿着唇,思量着,最后还是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麻烦……”


何故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温少缱,最后还因为怕温少缱不高兴自己之前瞒着他,讨好的亲了亲他的唇角,说:“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能帮我解决麻烦,所以之前想着不能连累你。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温少缱对于何故的讨好显然很受用,他笑着摸了摸何故的头发,说:“既然知道你男朋友的厉害了,是不是该跟你男朋友回家了?胖球都想你了。”


何故点头:“好,回家。”


何故给程橙发了消息,告诉程橙她回家了。程橙只回复知道了,并没有问何故怎么突然回去。


将虞念忱的事情交给温少缱之后,何故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也就催促着程橙把相亲的事情提上日程。


程橙冲何故翻着白眼,极不情愿的敲定了日期。


相亲宴那天,程橙以“我怕这个事情我一个人搞不凉,所以叫上你们俩,双重保险”为借口,让何故与苏觅终于见了面。


苏觅对于程橙要她助阵相亲宴的提议感到诧异:“程橙之前两场相亲宴也没找我们帮忙,怎么今天想到要把我们拉过来?”


“因为之前两次她的态度敷衍的过了,所以她妈妈发了脾气。这次她怕万一事情办不砸,就让我们去救场。”何故翻着菜单,打着哈欠,“程橙昨天熬夜打排位,这会儿估计刚起床,我们先吃点儿东西,且等着吧。”


“那你呢?”苏觅白了何故一眼,“仗着自己熬夜没有黑眼圈,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是吧?”


“还好还好,死不了。”何故点好了菜,将菜单递给苏觅。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提之前的事。


程橙的相亲对象叫白熠。何故乍一听这名字的时候,摸着下巴思考说:“听名字是个帅哥,但愿人如其名。”


最后见到真人的时候,何故表情惊异,叹了一声:“是个美人。”


白熠的长相属于俊美的类型,是程橙最喜欢的。大概也是因着这个原因,何故觉得程橙今日相亲宴的表现,可圈可点。


程橙相亲只迟到了将近十分钟,赶过来的时候还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其实这真不能怪程橙,毕竟这场相亲宴的目的它就不是相亲,所以程橙自然也就没把它当回事,要不是今天早上何故夺命连环call把她闹起来,她都不记得自己今天相亲。


程橙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吃。她昨晚上熬夜打游戏,饿得不行,家里又难得断了粮,本想着今天睡醒了起来一定要吃顿好的,可哪知她要相亲,只好匆忙洗漱出门,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程橙先将菜谱翻了两遍,点了两个菜,合上菜单,十分礼貌的冲服务员一笑,说:“除了这两个菜不要放葱以外,其它的都照着菜单上原样来一份。”


坐在不远处的苏觅听见她这句话,差点儿没乐出声儿,赶紧喝口水压压惊。


之后程橙就一心扑在吃上,对白熠爱搭不理的。白熠起先以为她是故意的,后来看她是真的饿,也就自觉闭了嘴,还很贴心的替她布菜,提醒她别吃的太快或者喝口水,以免噎着。


苏觅一边吃一边瞧着这边的动向,越看越觉得不对,于是问何故:“我怎么觉得,这个白熠好像挺中意程橙的,这可怎么办?”


何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并不理会苏觅。苏觅看着她这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大叫不好。


何故爱美人,而美人不分性别。白熠的颜值是何故第一眼就看上的,如果白熠喜欢程橙,她倒也很乐意推波助澜。


只是不知道,程橙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