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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十五章

作者:城市秋风 返回目录

七年后,金地酩悦城。


请假在家休养的高韶华病倒了,代理院长职责的张晓辉数次想进入别墅看望她,都被从里面锁死的铁栅栏给挡住了。


这是高韶华的主意,没有她的同意,梁红梅与甄彩霞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进来。


她已经非常的消瘦,瘦的难以从床铺上爬起。


她就躺在床上,自己给自己打止痛针。


梁红梅走进来,痛惜的说:“自己家开着大医院,你却不去治疗,在家里干耗,这样下去,怎么是好?让京蕊和孩子回来吧!“


“梁姐,你让我,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不许打,电话,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打电话,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高韶华有气无力,非常憔悴的说。


“你这是何苦呢?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好,家里又不缺钱,你为什么不治疗呢?”


“有些事你不懂,按照我说的办就行了。“


甄彩霞给她炖了鸡汤端过来,她喝了几口又吐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梁红梅急得来回驻足。


门外“嗤”的一声,衣服撕裂的声音,紧跟着张晓辉快步走了进来。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让我进?”当她看到床上躺着的高韶华时,顿时愣住了,这与一个月之前要求回家的高韶华判若两人。


他的眼泪湿润了,扑上去抓住她的手:“韶华,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高韶华有气无力:“医院里,的,事情,很,多,不能,群龙,无首啊!”


“一个月没见你,我能放心吗?”张晚辉哭了,哭的很伤心:“一个月没见你,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事,我,累了,只想,静一,静。”


“这么些年的陪伴,你一点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有事情搁在心里,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肯定有问题,咱到医院治疗吧!不能再呆在家里了!”


高韶华摇摇头:“我,哪里,都,不去,我在,这里,生活了,20多年,我喜欢,这个,地方,有梁姐,20多年的,陪,伴,我,心足了。“


张晓辉把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脸庞:“你是这个天下最傻的女人,20多年,我没有陪伴你吗?”


高韶华苦笑了一下:“对,还有你,晓辉哥,的,陪伴,我好,幸,福,死而无憾了。”


张晓辉双手抱起她,就要离开床铺,被高韶华用尽全力挣脱了,“扑嗵“一声摔在床上。


张晓辉赶忙把她抱在怀里:“我们去治疗,我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


高韶华好长时间才缓过气来:“晓辉,哥,请,尊重,我的,意愿,我,哪里,都,不去。如果,你想,来,看我,从,今天起,你就,来吧,我不,让,梁姐再,锁门,了。”


张晓辉把高韶华扶正,躺好,然后把梁姐拉出了门外:“梁姐,韶华多长时间没有进食了?”


梁红梅把两个手指头交叉形成一个十字。


张晓辉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给高文镜发了一个短信:妈妈病重,速回。


他立马赶回医院,从医务室查询高韶华历年来的体检报告。


在同事们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可是没有最近两年的报告。他立马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医务室又联系到当时的值班医生,值班医生告诉他,通知高韶华两次她都没有到场,说身体好得很,不需要检查。


他又开了几瓶吊针,急忙赶到金地酩悦,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血管了!


张晓辉急得一头冷汗,心中不停的祈祷,我一定行,我一定行,我一定能找到。


最终他还是没能找到静脉血管。


在床边的垃圾桶里,他发现了很多敲碎过的玻璃瓶,对着灯光,他发现了“杜冷丁”三个字。他把垃圾桶晃了几下,里面玻璃渣碰撞的声音足以证明这里面的针剂起码够一个人打半个月的。


这是何等的痛苦,只有医者最清楚。张晓辉“哆哆嗦嗦”的爬上床,把韶华抱在怀里。


高韶华笑了:“晓辉哥,你,真好。”


凌晨四点多,高文镜从西安科大赶回来了,一进门就扑在了妈妈的身边:


“妈,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在医院上班,有病就不能治疗吗?”


高韶华抚摸着儿子的头:“妈妈一一不想一一耽误你的一一学业一一呀妈妈一一想让你一一大一一学一一毕业以一一后一一走上一一社会一一做一个一一有用一一的一一人啊!”


高文镜坐上床铺,把妈妈扶起抱在自己的怀里,张晓辉才得以走下床铺。


“妈,这事太突然了,咱到医院去治疗吧!”


高韶华轻轻地摇了摇头:“没用的一一妈妈的一一病,妈妈一一知道一一医一一不好的。”


“现在的医学太发达了,哪有治不好的病?妈,咱去医院吧,儿子求你了!“


“妈,得的一一什么病,妈一一知道一一给妈妈一一留点一一时一一间吧一一妈妈一一经不起一一折腾了。”


“妈,”高文镜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流。


张晓辉指着旁边的吊针与垃圾桶里的针剂,告诉高文镜:“妈妈已经十天没有进食了,我想给她吊针,可是血管已经找不到了。”


“可以鼻饲啊!”高文镜痛哭流涕的看着张晓辉:“张叔叔,你一定要治好妈妈的病,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妈妈有事啊!”


张晓辉摇摇头:“所有的组织都松驰了,没有了张力,插管只能适得其反。“


“难道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张晓辉摇了摇头。


“妈,“高文镜紧紧的搂着妈妈,撕心裂肺的痛哭着。


甄彩霞也跟着哭泣了起来,梁红梅无法直视,快步走了出去。


徐玲听到哭声,在房间里喊:“梁红梅,红梅,红梅。“


梁红梅走进徐玲的房间,擦干了眼泪:“阿姨,你喊我?”


“刚才我听像文镜的哭声,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快点告诉我,这两天我感觉不对劲,好久没有听到韶华的声音了。“


梁红梅抹了抹眼泪,强作镇定的说:“阿姨,没事,刚才韶华吵了文镜,说文镜不好好学习。”


“不对吧?文镜的哭声,不像是妈妈在吵他?”


“就是的,就是的阿姨,我骗你干什么?放心吧!没有事的,有事的话,肯定要告诉你。”


第二天,在高韶华强烈要求下,高文镜抱着妈妈,张晓辉开着车,拉着梁红梅赶往南坪镇自己的老家。


她有一个愿望,她要回去看看,看看那20多年没有见到的家乡靖士岭。


老房子已经破烂不堪,千疮百孔,野草长的有人高。高韶华硬生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然后让儿子背着去看望奶奶。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道旁,有一个小土堆,高韶华认定这就是奶奶的坟墓。


高文镜轻轻的把妈妈放在地上,高韶华扑倒在坟墓上,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坟上的野草:“奶奶,我一一回来一一看你一一来了,韶华一一回来一一看望你一一来了。”


山风吹来,梁红梅与张晓辉一脸的肃穆,看着揪心的场面。


高文镜再次把妈妈背起,高韶华对着儿子的耳朵说:“把一一妈妈一一背到村一一部一一去一一我还有一一最后一一一件一一心事一一未一一了!”


经过询问他们在一大片水塘边找到了村部。是一座砖瓦房,房顶上长出了青青的野草,支起房屋的柱子已经变成了黑色。


村长正在开会,张晓辉把来意讲了后,村长立马走了出来。


村长认出了高韶华,很吃惊:“伢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嘛?”


高韶华强作欢笑,伸出手,递给村长一张卡:“叔,我知道一一你任一一村长一一好多一一年一一了,没有一一来看望一一你不要怪一一我一一不懂事,这张卡里一一有我一一这一一20一一多年的一一积蓄一一你拿去一一为村里一一修一道一一环村路一一吧!接上一一镇上的一一主干一一道一一村人一一出行一一就一一方便了。“


老村长惊呆了,立马喊出了屋内所有的人,把高韶华的心愿说了出来,众人立马唏嘘。


“90一一万,应该一一够了,如果不够一一让一一大伙一一再凑一一一点吧。”高韶华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话说完,再也不吭声了。


村长老泪纵横,目送他们远去。


“村长,咱们送送她吧!这可是她为我们靖士岭做的最大的一件善事,是为我们全村的子孙后代造福啊!”人群中有人提议。


“对,对,咱们送送她吧,”一群人向另一群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