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冷哼一声，道：“自然是遂了宋姨娘的心愿，自主择嫁了。”
“啊。”
公孙剑大吃一惊，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不用说，一定是宋姨娘拿卞齐之事和冯氏达成了协议各取所需。而春兰则顶了公孙楚的名头嫁给曹子明做姨娘。
“曹家给了什么好处？”
冯氏脸色冷肃，说道：“这你就别问了，总之公孙家成败在此一举。”
“那秀巧你就不要了？”
“哈哈哈哈，小四啊小四，不能说你不聪明，可惜你还差得远，秀巧不过是依着我的意思，把老三那个混账引了出去，一来免得他发酒疯胡闹，二来么，便是为了让二房栽个跟头不要在娴儿的婚事上拖后腿。这事说出来又能怎样？二房现在也得了利，秀巧不重要了。”
好一个锦里针，一句话将公孙剑打下了十八层地狱，冯氏不免有些得意，初始听秀巧之事，还慌乱了一阵，而公孙雯把这利弊一说，冯氏便有了底，抬起眼皮得意一扫。就见公孙剑苦着脸叹息然后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公孙剑笑声不绝，好半天才停了下来，叹道：“大伯娘，若是这样，姜还是老的辣，侄儿甘拜下风，不过么，天道好轮回，我大姐再过些日子也该有些反应了吧。”
“你说什么？”
冯氏是真的惊了，公孙剑哈哈大笑，道：“大姐对我好，一个方子就花一千两来买，我这做兄弟的无以为报，只有为大姐保守秘密了。”
“什么秘密？
“大伯娘，这你就别问了，总之公孙家成败在此一举。”
好么，原话送回，冯氏这时已经万分肯定他知道了，莫不是宋姨娘露的底？
“你说实话，是不是宋姨娘和你说什么了？”
“非也非也。”
公孙剑直摇头笑道：“和宋姨娘无关，谁让侄儿长了这么一双眼呢，就是喜欢到处乱看，有时看见些见不得人的事也不稀奇，大伯娘你说是不是。”
“秀巧在哪？”
冯氏终于松了口，公孙剑笑道：“大伯娘放心，侄儿会处理好的，怎么说我也是公孙家一份子，公孙家不好我也不好，公孙家好我也好不是么？”
公孙剑着重点了一份子，冯氏明白他这是还要受公孙家庇护之意，压下心头怒火，点头道：“不错，不过春兰之事还需好好计较，曹姑爷那边也是出了大价钱的。”
“没事，让他对我来，我早就想好了，老三能办糊涂事，我顶了个四祸害的名头，更能办糊涂事。”
冯氏一听，惊出一声冷汗，急道：“你那么做，曹子明能干休，而且这对公孙家.”。
“放心吧，你们收钱，我办事，就算我欠他的不就得了。”
“什么，你疯了，一万两你拿什么还？”
公孙剑咂舌，乖乖为了个小妾就出一万两，果然是盐商富豪，不过他也有谋算，当下笑道：“曹子明倒没说错，同州第一家可不就是相王府么，年纪轻轻正是交朋友的时候。”
公孙剑淡淡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他本意是说那奶兄弟，意思自己和相王府有关系，哪知冯氏误会了，想起曹子明所说，新任相王想民间娶妻，就是一愣。惊疑不定的看了公孙剑好半天，才长长出了口气。
“希望你不要乱来，你大姐的幸福不容易。”
“大伯娘放心，侄儿不傻。”
“明儿端午家宴，你们也不用忙活了，都过来吃饭吧。”
“多谢大伯娘，明儿一定到。”
“好。”
两人对着前方一句接一句说话，谁也没看谁，说完了，冯氏便将丫鬟婆子叫进来，扶着出了门。公孙剑站在台阶上，深深吸了口气，不由得叹息一声。
“唉，还要借一借别人的势，感觉真不好，也就这一次吧，为了春兰也罢了。”
叹息完，便又哼起了斩颜良。
“我大风八卦阵，扯旗随风荡，颜良你来看，就问怕不怕。咿咿呀呀。”
五月初五，端午节，公孙家上下热闹非凡。除了老二公孙望楼两口子没回来，算是人最全的一次了。一大早，公孙剑和古灵儿便打算收拾利索，早早过去，提前有所准备也好办那糊涂事。
还未出门，便听胡大来报说里正王员外家派人送粽子来了。公孙剑和古灵儿对视一眼，心里奇怪，这王员外倒是自来熟，上回吃了回酒，原以为是客套话，看来人家是来真的。
得，赶紧准备些回礼把，古灵儿让翠儿把人请了进来。来的是两个丫鬟，带着俩个小廝提着个大食盒。
一见面那大丫鬟便先见了礼，笑着说道：“我家老爷特命我等来送粽子，都是自家人包的，公孙少爷和公孙姑娘可不要嫌弃，一定要尝尝。”
古灵儿连忙让翠儿接了，又请入吃茶，大丫鬟推脱不过便领着那个小丫鬟进了屋。那小丫鬟古灵精怪，见什么都好奇，左瞧又瞧，那眼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公孙剑身上扫过。
公孙剑心里好笑，一定是没见过自己这样的，偷偷扮个鬼脸吓她一吓，然后嘿嘿一笑出门去看胡李氏准备的如何了。
小丫鬟没有吓着，反倒咬着牙做个鬼脸反吓了回去，古灵儿见了莞尔一笑，直觉得这小丫鬟天真可爱。大丫鬟见状唬了一声，小丫鬟这才老实了。
“这丫头是二小姐的玩伴，打小就没规矩，府里也是惯得没样了，让姑娘见笑了。”
“无妨无妨，这样才好呢，每天规规矩矩的像个木头人那多无趣啊。”
古灵儿呵呵一笑，拿起个果子来递给小丫鬟，笑道：“你叫什么？”
那小丫鬟胆大的狠，接过来在帕子上擦了擦，咔嚓就咬了一口，睁大了眼睛道：“姐姐，你这果子怎么和我家的不一样啊，好甜啊。”
古灵儿呵呵笑了起来，大丫鬟一瞪眼，小丫鬟这才正经了些，规规矩矩行礼，道：“我叫，叫王可以，可以的可以。”
“好，小可以，这果子啊，是山里庄子上冻了一冬的，自然就甜了。”
说到这，古灵儿又对大丫鬟道：“不如你们带些回去，让老爷夫人尝尝，后天我和四弟再登门拜访。”
大丫鬟一听笑道：“这可好，老爷正盼着咱们两家多走动呢。”
“那好，翠儿去前头让胡大娘把昨儿大房带来的果子多包两份来。”
“是。”
翠儿答应一声去了，大丫鬟又和古灵儿闲聊起来这院子怎么改，怎么住。小可以则偷偷溜到了一边，这个看看那个瞧瞧，分外稀奇。
不多会，公孙剑带着胡李氏进来了，除了自家包的粽子还有三样酱肉，四份果子，两个大食盒提了，交给了大丫鬟。
“呀，这，这太多了。”
“诶，都是自家的，不值个钱，带回去分了吃吧。”
大丫鬟连连推脱，古灵儿硬是要她拿着，公孙剑打趣小可以：“你这么小，提的动么，我让人陪你回去？”
小可以一耿脖子叫道：“别小瞧人，你看。”
说着话提起食盒来，吭哧吭哧走了几步，一旁的小廝大惊失色，连忙抢上前来夺了。大丫鬟苦笑一声，道：“实在是让姑娘见笑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后天我们去给老爷夫人请安去。”
“姑娘留步。”
大丫鬟带着小可以施了礼，回转王员外家。古灵儿笑道：“这小丫头可真有趣，想来夫人小姐们一定顶喜欢她的。”
“姐啊，你可错了，这王可以可不是丫鬟，怕是个小姐。”
“哦，怎么看出来的？”
公孙剑一说那几个小廝的反应，这才恍然大悟，指定是小姑娘扮成丫鬟偷跑出来玩的。
古灵儿又问后天拜访准备些什么好，公孙剑笑道：“就家常的就行，人家也不缺钱，咱也不用装大蒜。”古灵儿点了点头，心里核计了片刻，让翠儿记下几样东西。
等记得了，姐弟俩动身去大宅。
这回去，不只带了翠儿和大头，把胡大两口子也带了来。跨过官道一步近的路，很快来到了大门外头，门子一看连忙迎了进去。
公孙剑和古灵儿去了大房主院，胡李氏则找相好的婆子唠呱去，胡大留在门房和门子们闲聊。
他如今可是意气奋发，和人说话都透着一股子得意。大家伙原本以为他两口子落入四祸害手中一定是生不如死，可谁能想到人家居然还又翻身了，不仅无事，还做了管家，手底下十好几号人呢。
“姥胡，如今挣多少月钱？”
有好事的相问，胡大呵呵一笑道：“不多不多，不过四钱而已。”
“啥，就四钱，那你还干个什么劲，求求大老爷回来算了。”
胡大哼笑一声，“你们懂个屁，如今我管着菜地牲口，我婆娘管着作坊，我那两个混账也不敢来折腾，不知道有多自在，不比个门子强。”
“那倒也是。”
几个门房旧人纷纷点头，说不羨慕是假的。胡大坐了片刻，小声问府中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几个门子得了表现的机会，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听说地又收了多少，好大一笔银子。又听说三混账要纳妾，好像是个清倌人。还有宋姨娘说是和大夫人闹得不可开交，大老爷没法子给买了宅子要离府别居。最后又说，曹姑爷只在大小姐那里过，去都不去五小姐那里，五小姐都几天没见着人影了。
胡大哦了一声，把这些事记下，又和他们说起了闲话。
而胡李氏那边，同样的事又多出来些新花样，有婆子说是三混账的那个清倌人好像听说是自己开门做过生意，不算的清倌人，大家都笑公孙老三不管香的臭的都往回哗啦，连带着对二房也取笑起来。
还有公孙楚，有人听见说是回湖州不带她，让她和宋姨娘一起离府别居。
胡李氏听了一脑子，费力记下，掏出些大子来给这些婆子。众婆子也不嫌少，都笑嘻嘻的接了，然后众人又说起了卞齐。
说是卞书生家里来人了，好像是个什么舅爷，好家伙一来就嚷嚷着要上告，大老爷把牌面一亮，又把卞齐做得事一说，这才没闹腾，不过还是讹了二百两才走，说是卞家就当没这个儿子了。
“哦，那卞姑爷就这么认了？”
“不认还咋的，我听说啊，三小姐怕他又跑了，给他身上做记号了，以后啊就算逃了也娶不得别的姑娘了。”
胡李氏大吃一惊，连忙又问：“在哪做得记号？”
几个婆子四下看看无人，凑到一起小声一说，胡李氏瞪大了眼睛，这公孙娴怎么就能想的出来这损招呢，嘿嘿，真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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