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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最痛的真相

作者:静与兮 返回目录

手机倏然滑落,摔到了自己腿上。


恍然回神,胃里是翻江倒海的酸涩,她握着手机咬紧嘴唇沉默着。


“到操场上,好吗若若?”


和记忆里一样醇厚好听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


她呆滞地看着前方,四周骤然变安静,她的灵魂似乎已脱离了肉体,轻飘飘地飞到半空,冷漠地看着这个沉寂的世界。


她无声地洗脸、刷牙、换衣服,撞到了很多东西,却浑然不觉。


清晨的校园小道上寂静无人,路边的池塘里,不知名的白色鸟儿扑腾着掠过河面,又迅速飞起欢叫着,迎着日出冲向天空。柳条已经长得粗壮葱郁,在微风的拨弄下沙哑作响。


她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像是一个外来者看眼前陌生的世界。


金色的阳光轻柔地从枝叶间落下,刺痛了她的双眼,她微微蹙额,隔着铁栅栏,看见了操场上那个修长的身影。


他真的回来了,在隔了这么久以后,突然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群山在朝阳的装扮下娉婷而立,草地上晶莹的露珠折射出初生太阳的光芒。在一片朦胧的霞光中,那个人就那样站在那里,熟悉的模样。


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可自己再也不会冲上去,挽着他的手臂,叫一声“一风哥哥”。


“若若!”那个熟悉而久违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她慢慢抬起头,看见了他深邃的双眸、星剑的眉、挺拔的鼻梁。


依旧是那张极帅气的面孔,满载着怜爱与温柔的眼神,是的,就是这张脸,这张萦绕在她的脑海很久很久,让她不敢又忍不住去想的脸,现在终究还是真实地定格在了她眼前。


她怔怔地看着,不哭不笑,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恍如隔世。


“若若,你一点都没变,哥哥却变老了。”


对面的人笑起来,那样好看。笑了一会,却突然顿了下来,默了许久:“对不起,若若。”


她看着他,语气平淡:“你找我有事吗?”


看着她疏离的表情,他心中一痛,顿了一会,他语气急促:“若若,如果你愿意,我能不能先给你讲个故事,我的故事。”


如果生命可以分颜色,韦一风知道,自己前面的人生肯定是灰色的。


他的童年记忆就是福利院里昏暗的灯、阿姨们严肃的脸,以及别的小朋友排斥的眼神。那时的他,看不到生活的希望,只能一天天麻木地活着。


直到12岁的一天,几个身穿西服的人把他带到了一处很大的院子,那里有漂亮的小楼、恭敬的佣人,以及小尾巴一样天天跟在他身后笑眯眯的白婉瑜。


10岁的白婉瑜在学校组织的一次献爱心活动中,看到了福利院里遗世独立的他,一回家便哀求父母收养他。


白家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一出生便有心脏病,所以白家父母一直对她百依百顺。


他便成了白家的养子,上最好的私立学校、学骑马、学礼仪。养父母虽然势力极大,对他却也是真心实意地好。


他虽孤僻,却也知道他们对他的恩情,他心怀感激,将白婉瑜看成亲妹妹一样宠着。


尽管她并不想当他的妹妹。


他一直很优秀,这让同龄人望尘莫及。但由于童年的经历,他与外人相处时非常冷淡。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心里总是灰蒙蒙的,而这一生都注定无法改变,直到有一天,她出现了。


他永远都记得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时,她才十六岁,瘦瘦小小的,可是很有灵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大胆、充满活力的小女孩。


他想他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双灵动又闪亮的眼睛,还有她满头大汗跟在他后面叫哥哥的样子……


她说要考上他的学校,看着巧笑倩兮的她,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点头了。


在他快要忘记这个约定的时候,那个女孩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居然真的考过来了。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秋意正浓,他远远地就看到了她,站在铺满橘色落叶的小道上,全身都浸在灿烂的阳光里,对着他挥手,笑靥如花。


美得像一幅画。


她就像那天的阳光,就那样固执地照进了自己灰蒙蒙的心底,于是,他的世界开始由灰色变成彩色。


绚丽的彩色。


她总是笑嘻嘻地,给他讲她从小到大的各种有趣的事。他爱静,她爱热闹,可他们在一起仍然很快乐。他爱呆呆地看落日,她便耐下性子陪他看。他爱泡图书馆,她也和他并排坐着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曾经问她,小姑娘,就这么喜欢跟我在一起吗?


当时她的眼睛笑得像弯弯的月牙,她一改往日活泼而大胆的风格,低下头,轻轻地说了句,喜欢。


他从不愿意跟别人有肢体接触,那时,却再也忍不住手法生疏地搂住她,两个人依偎着坐在洒满橙色夕阳的操场上。


他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孤独了。


直到在美国住院的白婉瑜突然回来,扔给他一张照片,他心头一紧,看着照片里她明媚的笑容,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白婉瑜的手腕。


白婉瑜咯咯笑着,长期的治疗让她很消瘦,她的嘴唇苍白、眼睛里闪着泪光:“这么活泼美丽的小姑娘,谁见了都会喜欢,不过,你猜,我会怎么毁了她?”


一句话,便让他溃不成军。


心脏犹如被一双大手紧紧捏住,痛到不能呼吸,他看向她依旧笑着的脸:“我不会再见她了。”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他知道,如果不是趁着醉意,他怎样都下不了狠心去赶走她。


他永远记得她那天的脸,那样苍白。


那张曾经只会开心傻笑的明艳脸庞,瞬间就变得毫无血色。


心痛不已,可他不能拿她来冒险。


他就真的赶走了她。


然后,他的天空再一次变成灰色。


白婉瑜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他们一起去了美国,他读书,她治病,但是终究回天乏术。


葬礼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是非常难过的,毕竟他待她如亲妹妹。


白家父母更是悲痛不已,痛失爱女后身体每况愈下,不堪重负,于是把手里开始动摇的白氏产业都交给了他。


那段时间他忙得昼夜不分,终将白氏的局面稳住。


站在宽敞奢华的办公室里,他从来开心不起来。


人人都说韦总在商场生杀予夺,从不给对手一丝喘息机会。


但没人知道,他的心里温柔地藏了一个小女孩,一个爱笑的小女孩。每每夜深人静,他只能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心痛不已。


有一天,白母拉着他的手,接连叹气:“一风,谢谢你这么多年来让着婉瑜,让她短暂的人生过得开心。我知道,她做过一些对不住你的事情,让你这些年过得很苦。孩子,以后,你也别有负担了,就遵从自己的心生活吧。”


白母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他的脑海瞬间便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去找她!


他要去找回,那个……他的小女孩!


寂静的操场上,一阵微风吹过,凌思若忽然觉得很冷,她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她从来不知道事实居然是这样的。


这么多年,他居然是这样过来的,可她却一点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身世,不知道他的无奈,他的苦、他的痛,她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他竟从未负过她。


他从未负过她。


她紧紧撰着自己的衣角,泪水像沙漏里的沙子,不停地往下落。


他赶紧帮她擦着眼泪,可是擦了又流,怎么也擦不干净,他紧紧拥住她:“若若……”


她只是哭,哭得满脸泪水,哭得肝肠寸断。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他的声音透过胸廓传到她的耳朵里:“若若,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她愣住了,停止哭泣,仰头看他。


“你还要我吗,若若?”


她知道他一向清高,从来不会用这样近乎请求的语气同人讲话。


她心中一痛,大滴的泪珠便纷纷滑下,落进翠绿的草丛中。


一片霞光中,一阵凉风略过草坪,天地间沉寂无比,却衬得那哭声更加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