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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噩梦

作者:闲疏 返回目录

沈风絮是被噩梦惊醒的。


天色仍是相当昏沉,屋中烛火已熄,眼前一片漆黑。


她撑着坐起,以手覆面。


她仍记得,当年也是在这样雨夜里,她的明衣……死了。


沈风絮虽与明疏无甚情分,但明衣是她的亲生女儿,眉眼与她有几分肖似,总是那样娇软可爱,会牵着她的衣角,唤她娘亲。


起初,沈风絮虽不将明疏放在心上,但明疏仍是她的夫君,沈风絮也与他相敬如宾,可及至明衣死后,沈风絮便不再与明疏亲近了。


无他,及见明疏时,便会想起明衣。


她原以为明衣只是意外身亡,可及至死前,她才终于知晓,原来这一切都是沈玉楼所为。


明衣夭折,是出自沈玉楼之手。


她记得那时,尚在狱中,沈玉楼就站在她的面前。


“我分明嫁的比你好,为什么却过得不如你?”


她只这么说着,竟梨花带雨地哭了。


“为什么你一嫁给宁王世子,便有了孩子?可我已经嫁给三皇子七年了……”


隔着牢狱的栏杆,沈玉楼极是复杂地望着她:


“你的明衣,是因我而死……”


她的女儿本不是意外夭折,而是因沈玉楼而死。


沈风絮微微攥紧了手指,骨节发白。


沈玉楼!


忽有不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姑娘……?”


是辰砂。


沈风絮抬头看去,只见辰砂站在她的床边,有些担忧不安的望着她。


“没事,大约是被雷声惊醒了吧。”沈风絮柔声安抚了一句,“你先去睡吧。”


“婢子哪儿也不去。”辰砂却摇了摇头,“婢子就在这里陪着姑娘。”


“嗯。”沈风絮低低地应了一声。


“姑娘……是在想今日的事情吗?”


沈风絮却沉沉地道:“此前荷花池一事,大约也是出自沈玉楼之手吧。”


她本还奇怪,府上究竟何人意欲取她性命,何况,那日她与沈玉香同在,若是一个不慎,她与沈玉香都极有可能于荷花池溺毙。


这样一箭双雕的计谋,如今想来,也唯有沈玉楼了。


只是可惜,并没有遂了沈玉楼的意。


想来沈玉楼也不会就此作罢。


“原来姑娘也这么想到了。”辰砂沉吟了一声,“只是姑娘似乎并没有与大姑娘结怨,也不知为何……”


“哪里还需要结怨。”沈风絮稍稍向后一倚,莫名地想起了当年仍在牢狱中的情形,“有时候,单是嫉妒,就足以杀人了。”


辰砂点了点头,温声道:“姑娘还是再躺会儿吧,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好。”


一夜无话。


…………


……


翌日。


昨夜家宴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被沈彦宁压了下去。


自然,是为着沈玉楼。


对于沈彦宁的偏宠与薄情,沈风絮早就习以为常了,并不将之放在心上。


毕竟,即便当真被抓获与人有私,沈彦宁依旧会保全沈玉楼,更何况昨夜沈玉楼已经将事情推脱给了已死的晴儿。


死人是永远不会反口的。


但崔易未死。


融雪院里,沈风絮正与沈白棠用着早膳。


丹砂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今日一大早,沈风絮便让丹砂出去打探有关崔易的消息。


只见丹砂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扬声道:“姑娘,那贼人已经死了!”


“是受不住刑,死了?”沈风絮微微蹙眉,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东宁伯府的管事岂会下手这么没轻没重?何况事关沈玉楼,沈彦宁若是不审问清楚,想必也不会罢休的。


“根本就没有用刑!婢子特地去问了李管事,他说那贼人是被人一刀捅死的。”丹砂很是气愤,“他好好地被关了起来,怎么会被人捅死?定是有人怕他说漏了嘴,这才杀人灭口。”


沈白棠冷笑一声:“倒是做的够绝。”


东宁伯府里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被杀?可有大夫人在就不一定了,她是东宁伯府的当家主母,沈玉香若是同她坦白,大夫人自然没有不帮她的道理。


“有大夫人为她善后,她当然不怕了。”沈风絮却只是微微一笑,“丹砂,你过来,我吩咐你一件事情。”


说着,便贴在丹砂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丹砂闻言,不禁略有迟疑:“当真可行?”


“你去做便是。”


“是,婢子明白了。”丹砂说罢,又快步跑出去了。


沈白棠不禁有些奇怪,便问:“你吩咐她什么了?”


“二姐可别管这么多了。”沈风絮笑容清浅,“若是再不吃快点,可来不及去书院了。”


“好好好。”沈白棠只得无奈地道,“我这便去书院,不打扰风絮了。”


…………


……


夜,悄无声息地落下。


天色沉沉,黯淡无月。


东宁伯府里,巡夜的侍卫手中持着提灯,走在青石小路上。


忽然有细微声响从一旁的花丛中传来。


侍卫顿时转过身来,喝问:“什么人?!”


然,花丛中一片寂寂无声,只有凄冷的风声吹拂而过,惊地人心头一颤。


侍卫定了定神,见花丛中并无人影,略有惊疑地扫视了一圈,这才转身迈步要走。


可尚未走上几步,便有凄惨地声响落入耳中,似是哭声,如泣如诉。


他猛地转过头去,正见有白衣人影披散着长发,有暗红血迹在衣衫上渗透着,似乎还有血腥味传来,而那人正一步一步地向他所在的方向走来,步伐虽是一瘸一拐,但每一步都踩在了青石路面上,传来震慑人心的声响。


他顿时踉跄着后退,可从身后也传来相同的声响。


另一个白衣人影正从他身后一步一步逼迫而来。


他手中一松,提灯便脱手而出。


灯火霎时熄灭。


借着惨白黯淡的月色,隐约可见两道白衣人影不断地向他逼迫而去。


隐约有泣声传来:“为什么要杀我?”


侍卫的腿已经软了,跌坐在地上,瑟缩着不断地后退:“我没有杀过人啊!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害得你!”


只是白衣人影依旧不断地质问:


“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要杀我!”


声音回荡在此处,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