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瑞的眼神此时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在久旱不雨的大陆之上，心存希冀，诚心祈求神明降下甘霖一般的虔诚信徒一般。
这样的眼神，许贺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明明眼中带着最纯净的希望，却又像是瑰丽的玻璃制品一般，表面折射着彩虹一般的色泽，然而内里却相当脆弱，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
这样带着破碎感的希冀，任谁都无法拒绝，更何况，这个提议本身就是他先提出来的，他本身根本也就没打算拒绝她。
许贺耸了耸肩，点了点头。
“对，毕竟对于我来说，攻克新项目才更有研究价值，否则你以为我是怎么以我这样的年纪，成为一家医院的副教授，专门负责治疗特护病人的？”
本身这句话无论是谁听了都会觉得眼前的人呢太过于自以为是，再加上这话语中尽是些桀骜之词，就更让人厌恶几分。
可偏偏许贺长了一张清冷的厌世脸，即使说着这种对自己的溢美之词，他眼底依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就好像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这平步青云，生在罗马的职业道路而有任何得意的，反倒像是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一般，反倒让人更容易接受一些。
“放眼整个云城，恐怕都找不到向你这样明明自己的身体状态已经岌岌可危了，却好像没有任何求生欲的病人了，不过我难听的话也要先说在前头，如果合作正式开始，你对于我来说，就是仅仅只是一个具有研究价值和治愈潜能的研究对象，而我对于你，就是研究者，有些事情，我需要你无比真实地回答我，不可以有任何隐瞒，除此之外，我们不会有任何在这之上建立的任何附加关系和附加感情。”
听到许贺这么说，就连一向想事情喜欢往坏处去想的苏家瑞，也不由得愣了愣，紧接着，像是一直在隐忍，最终无法忍耐一般，抬起头一脸好奇地看向一副公事公办态度的许贺。
“那个，许医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对于苏家瑞这样的态度，许贺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肯定没有几个人愿意被当做一个冷冰冰的实验对象对待，只要苏家瑞的问题并不是特别出格，他倒也不介意替她答疑解惑。
“可以。”
“请问，你是不是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
苏家瑞虽然不清楚许贺想要对她进行的研究究竟是什么，但是既然对方对自己的病情有兴趣，那么她为了救治沈怡，也甘愿被当做小白鼠。
反正当初要是没有沈怡，她早就死在手术台上了，如今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
只要沈怡能够得到最好的救治，甚至可以从昏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那么她坚持活下去的使命也算是宣告终结了。
打定了注意，苏家瑞便不做任何犹豫，答应了下来。
许贺便直接拿走了之前那个纸袋，转而将另一个纸袋放在苏家瑞的面前。
“这里面有三种药，我在里面有写清楚服用的时间和剂量，这里面是大约一周的分量，我希望这一周的时间你可以严格按照规定剂量和时间服用，一周后，来医院进行相关检查，并且我希望你能尽可能真实详细地回答我到时候提出的问题。”
这样看来，苏家瑞多少有些清楚刚刚许贺的那一番言辞了，约定既然生效，那么现在，许贺真的不过是把她当做了一个有研究价值的对象，而她不过是在许贺的要求下，过着规律生活的人类小白鼠罢了。
这样一想，她心中原本的不安和焦虑多少消散了几分。
也许许贺真的不过是热衷于医药研究的学者呢，自己这具衰败的身体能在这个时候派上些许用场，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等到许贺离开后，苏家瑞又在病床上待了一会儿，才拿着纸袋，向着租住的地方走了过去。
那里毕竟治安不好，她担心如果天再黑一些，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会容易发生危险。
现在的她无论是顾虑到哪方面的问题，可真的是一点儿意外都不能出了。
刚一推开门，苏家瑞便听到了从芳芳房间里传来的旖旎的声音，她微微一顿，自然清楚现在在那间半开的房门里此时正上演着怎样香艳的画面。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更何况，芳芳不过是在自己的家里男欢女爱，多少也算是人之常情。速递
这样想着，苏家瑞就伴着那头一声高过一声的暧昧的呻吟，轻手轻脚地在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按照纸袋里标注的剂量，将零散的药片吞服了下去。
虽然不清楚这些药都具备着什么样的功效，但愿不要有什么可怕的副作用才好。
苏家瑞吃完了药，便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可谁知她一起身，就看到了那头从芳芳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男人。
那个男人显然也没有料到此时这狭小的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当即惊得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复杂又耐人寻味，但是紧接着，男人眼中便多了一丝玩味的表情，他微微勾唇，轻挑起一边的眉毛，摆出一副十足油腻猥琐的姿态，甚至已经开始毫不避讳的，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面前的苏家瑞。
“呦呵，可以啊。”
这个男人身量并不高，面色黝黑，看起来最起码四十岁上下，一双小小的眼睛像是老鼠一般，带着一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精光，无论从哪里看来，都与正值青春的芳芳毫不相配，而显然，刚刚和芳芳在屋子里放肆云雨的人，显然就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要说他是芳芳的男朋友，到不如说更像是做皮肉生意的恩客。
意识到自己想的已经有些逾越了，她多少还是在心中暗暗骂了一下自己。
不管怎么样，这也是别人的事情，她现在尚且自顾不暇，无论芳芳究竟做了什么，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生活，而且认真讲来，她现在为了少付一部分医药费而成为许贺的研究对象，做的可不也是另一层面，出卖身体的勾当吗？
不过无论如何，苏家瑞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让人尴尬的场面，当下只好低着头，打算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辉哥，我们刚刚可是说好了，下一场戏，要多给我几句词的。”
芳芳显然一副刚刚办完事的样子，衣衫不整地叼着一根烟，靠在门上点燃，直到看到男人的眼神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才后知后觉发现苏家瑞竟然回来了，看着苏家瑞那一脸一言难尽的脸色，当下也明白恐怕自己刚刚做的事，估计也被她听了一些。
不过即使如此，她倒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羞涩或者恼羞成怒，反而大大方方地将自己耷拉在胸前的衣服拉了上来，勾唇笑了笑。
“芳芳，这个漂亮妹妹是你的新室友？”
芳芳脸上倒是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像是对男人这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行为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仿佛也从侧面证明了，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
“是啊，怎么了？”
那个被称为辉哥的男人，此时看着苏家瑞的眼神就像是盯着一块肥美的肉一般，那眼神露骨得让苏家瑞感到不适。
她皱了皱眉，感觉自己现在就连站在这里都感觉不舒服。没说什么，像是在躲避什么一般，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苏家瑞能够依稀听到两个人在客厅暧昧嬉笑的声音，多少对自己之前因为低廉的房租而头脑发热租住下来的决定，有些后悔起来。
当初她之所以愿意合租，不过是看在自己一个人生活，有着各种各样的不方便，想着能有一个同龄的女人和自己一起分摊房租，既能省下钱，又能安全一些。
可谁知同自己合租的室友却自己主动带着陌生男人来房间里，更何况，就算是反应迟钝如她，都能感受到那男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欲望，这让她感觉自己更加没了安全感。
“叩叩叩——”
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的房门被人敲响，紧接着，便响起了芳芳懒洋洋的声音。
“佳佳，我买了卤菜，一起出来吃点儿吧。”
目睹了之前令她感到冲击的事情，现在她根本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芳芳。
她正打算开口拒绝，那头便像是预料到她会说些什么一般，紧接着开口道：“你手机落客厅了，即使不饿，也得出来拿手机不是？”
大家都是成年人，苏家瑞清楚，芳芳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要找借口和她谈一谈罢了。
既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之后两人的关系也不过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是他成心要躲，多的了初一，到底也是躲不过十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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