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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1章 你我兄弟【第二更】

作者:是以卿卿 返回目录

傍晚时分,明亮的天色陷入大地。


儒王府中,金晟面容沉静,仿佛白日里朝堂上的事情与他无半分关联。全恒站在他身前,恭敬的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在宫里照拂君上的身子,您也知道,君上的身体近日容易疲乏,离不开师父,就由奴才给王爷传个话儿。”


“全公公客气了。”儒王的笑容似荡漾着粼粼水波,明明十分平和,全恒却觉得那下面随时都会有噬人的怪兽跳将出来,将他一口吞进肚子里去。他自忖自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还是没练到火候。“君上的意思是,昨日和今日这两桩事,已经传遍朝野上下,王爷如今不适合锋芒太过,于朝于野于君于民都应有个交代才好,所以王爷还是暂时放开青龙与朱雀二营,并将天武,威武二军交由朝廷予以节制。”


全恒说完之后,站立在原处等儒王的反应。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他几乎觉得儒王下一刻就要提刀将他砍了。但儒王却在此时轻飘飘的说道:“本王自然不会让君上为难,如此又能证明本王忠君不二,以杜绝天下悠悠之口,何乐而不为呢?”


全恒身体又向下躬了躬,“王爷英明。”他等着儒王吩咐近侍去取兵符交给他带走,却没曾想,儒王竟然端起了茶。


端茶送客,他自然明白,可……“王爷……这……”


“明日本王亲自入宫,将兵符交给君上。”


“是……”全恒忙拱手行礼,道:“如此,奴才这就回宫复命。”


康公公立在廊下看着全恒离去,回身换了热茶给他,道:“君上当真举得能夺了王爷的兵权?”


儒王眸中黑星比平日更加晶亮,一言不发的看着远方某处。


几百里之外,同样的夜幕临近,气息却完全不同于上京暗潮的低迷隐忍。


满地横七竖八的黑衣人与甲士,身体中流出的热血将地上的薄雪烫化,血腥的气息急速陷入泥土中,活下来的甲士们身上的森然杀气还未完全褪去,便急急的上前将地上的尸体掩埋焚烧。马上的身着沉重银甲的男子,虽然满面风尘形容憔悴,却依旧身姿挺拔面容洒然,他看着身边已经为数不多的队伍,抹掉溅在脸上的鲜血,抬头露出猩红的双眼。道:“这已经是连日来的第十二波了。”


相比于头一回遭遇暗杀时的头皮发麻,此时他已经麻木了。


站在他对面的金甲男子,同样满面风霜,其中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风骨威仪。他身下的黑马连声打了两个响鼻,不安的挪动着四蹄,发出哒哒的响声。他环顾了一圈之后,说道:“他是下了死手的。”


说话的两人正是一路拼杀回来的赫连韬与六皇子金曜。打从出了北郡府,便是障碍重重,陷阱布局遍地开花,时不时有成群黑衣死士冲上前来,想要置他们于死地。他们的人马一路奔波,本已经劳累至极,疲于应付之下,损失惨重。还好与鹤子钦及时会和,有她老人家在身边,赫连韬与金曜才不至于身受重伤,但,两人也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势。


鹤子钦花白的头发用头巾紧紧裹着,她看着两个爱徒说道:“这样下去,咱们如何能活着回到上京。”


连日在马上奔袭,大腿内侧的灼痛感火烧火燎,此时却是身上最不算疼痛的伤势了。


赫连韬立在金曜身旁,从后肩上拔出两颗铁真子,上面尖锐的似鳞片似花瓣一样的铁针之上,蓝幽幽的猝着剧毒,“还好上回临走之前,小五让木云做了无数解毒丸,包解百毒。”语气似乎又是庆幸又是欣慰,但他的心,却一点点往下沉。


他们还剩下不到一千人。


看着眼前的甲士们疲惫的收整队伍,饮马喂马,声音艰涩的从他的喉咙中溢出,“六哥儿,明天一早,咱们兵分两路,我穿你的衣甲,你带着一队人,让师父跟向九木山护着你先走……”


“不行!”六皇子脸色大变,平生以来第一次露出难以压制勃发怒意和被逼无奈的悲戚,两种情绪交缠在一处几乎将他灼烧殆尽:“就算得不到这天下,我也不能让你去送死!这天下于我不过是个负累!不要也罢!要死咱们一起又有何妨!你我兄弟到下面做伴儿,同样能打天下!”


“六哥儿别胡说!都到了眼下了,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用不着你对得起我,你只需对得起天下人,对得起为了你死在这的将士们!”赫连韬提马往前两步,拍拍金曜的肩膀,神色忽然轻快起来:“再说,谁说我就一定是去送死,没了你,我就少了许多顾虑,和老四的人打游击,比现在的情况要好许多。你放心,你先走,我后脚就到!”


“你……”金曜看着赫连韬,眼眶里湿哒哒的,赫连韬轻笑一声,“你看,我早就说过,你从小就比我爱哭!别说了,就这么定了。”他转头看向鹤子钦,:“师父……您老人家肯定能照顾好六哥儿,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鹤子钦脸上的皱纹在这一刻冷硬的几乎能折断碎裂,口中的话却是这些年来最软的一回:“韬儿,让向九跟着你,这娃娃功夫与你不相上下,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再说,他毕竟也是上阳宫的人,关键的时候,那些刺客兴许能看在他的面上……无论如何,师父和六哥儿在上京等你!”


那些刺客中有上阳宫的高手,不然他们也不会这般狼狈。虽然以唐钧眉为首上阳宫等人和安阳公主已经知道儒王十有八九不是德妃的骨肉,但既然已经走到了一起,断断无法轻易回头。何况,安阳公主同朱大官一样,将儒王当做自己的孩子从小到大放在心尖上疼,已经是真正的骨肉亲情。对德妃的亲生儿子金曜,反而只剩下了愧疚和无奈。


“嗯……我知道!”赫连韬胸口一阵阵酸楚将他冲的够呛,他看着还想制止他的金曜,说道:“晚上扎完营帐,我写几封信,明早你帮我先带回去,跟小五还有小瑜……报个平安……”


第二日赶早,天边连点鱼肚白还没翻出,金曜执意只带了四分之一的人马,在鹤子钦与木山的保护下,率先朝上京奔驰而去。赫连韬穿着金曜的金色盔甲,坐在帐篷里,看着身边同样面色同往常一样的向九,说道:“其实你不必留下。”


向九却嘿嘿一笑,道:“大丈夫有所为,顶天立地,何惧生死。你也不必这副模样,咱们既然是兄弟,理应同进同退,何必说的太多。嘿……你这身盔甲还真不赖,若是俞家丫头能看见我这一身,什么都也值了。”他笑完,又哭了,哭的挺惨烈,挺大声。兴许是因为舍不得俞宝婵,又兴许是因为上阳宫那一干兄弟姐妹。


赫连韬没笑他,没做声,就静静看着他痛快淋漓的哭这么一场,仿佛也能将自己心底的郁猝跟不舍哭没似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向九半晌哭完,道:“从前是我想左了,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现在想想都没用,李虫儿曾经与我们这几个说过,人最重要的是过好眼下,以后才会有盼头。若俞家姑娘当真心里有我,这次咱们回去,我就娶了她,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赫连韬看着他,心里的酸涩又翻上来,小五呢?小五可愿意跟他在一起?他正想到这,向九便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念着李虫儿,她这个人,脾气虽然臭了点,对待仇家也丝毫不含糊。却是护短的很,对自己的人都十分顾念着。你也算她眼里的自己人,那句话不是说了……什么近水楼台的,但你得小心着,李虫儿将来,恐怕得凌驾于你之上,你受的欺负可少不了……”


赫连韬看着他不知答什么好,他不知道自己对小五的这份情是从什么时候生出来的,是她救了自己的时候,还是与她斗智斗勇的时候,亦或是同她一起欺负别人的时候。总之,若小五能把他放在心里,他就算被她欺负死,也是甘愿啊!


两人正说着话,向九突然止住:“你可听见有什么动静……”


赫连韬脸色亦是微变:“难道是……”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巨变,将头盔戴上,撩帐而出,远处队列密集的黑衣人,如同蜂群一般汹涌而来,赫连韬大喝一声:“备战!”


所有人手执兵刃,上马将赫连韬与向九围在中间,冷冷的盯着由远及近的黑衣人。


黑衣人早有谋算,忽然分列几队从四周包抄而来。众多甲士手执兵刃抵在身前,忽然听见赫连韬沉声说道:“事到如今,都别瞻前顾后,各自突围逃命,能跑一个是一个!”


“世子!”


“世子!”


众人都是一惊,纷纷惊呼出声,赫连韬却抬手制止他们再说:“这是军令!”


“世子……”


赫连韬却不再言语,冷眼盯着四周不断逼迫而来的黑衣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