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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长路漫漫

作者:廿九去武当 返回目录

“娄边……刘……辩,嫡皇子刘……”


一众王氏弟兄哪里还不晓得,这几日朝夕相处的娄边,竟然就是当今的大汉皇子刘辩,王老七赶忙随吕布一并跪倒在地,朝着刘辩叩首不断,口中支吾道:“王献……许县王氏全族拜见殿下。”


恍惚间,无论是身在跟前的十余王氏弟兄,还是尚在三十步开外的汉军军士,竟然不约而同行至刘辩身前,齐齐跪拜叩首,呼唤殿下不绝。


这几日的颠沛流离可谓是刘辩这一世数得上数的苦日子了,现下既是与吕布相逢,自也算是脱离了困境,激动之余,忙上前搀起吕布,尽可能平复心情说道:“我与奉先神交已久,未想初次相见竟是这般形状。”


吕布道:“若非王氏大兄与子丰通告消息,此番恐误了大事。”


刘辩闻言一怔,旋即大喜问道:“子丰?子丰当真未死?”


话音刚落,忽见拜倒在地上的汉军当中忽有一人直起上身,大声言道:“唐麒请罪。”


刘辩喜不自胜,赶忙撇下吕布,又自奔至唐麒身前,将其搀扶起身,笑道:“你有何罪?你还活着,我很欢喜!”


吕布亦跟着刘辩行至唐麒身前,笑对刘辩言道:“前些时日我等袭取了这些个水贼的营寨,然并未将其众杀绝,未想竟叫其众搅扰了殿下,说到底,是布之过也。”


刘辩赶忙摆手言道:“奉先何过之有啊?幸得奉先手下留情,这才不至于叫一众王氏弟兄冤死在你的刀剑之下。”


吕布连连点头,再道:“正是,亦亏得王氏大兄通传消息,布才晓得殿下或在这些个水贼当中,这才星夜携我九原弟兄来此处营救……寻觅殿下。”


刘辩闻言一呆,继而朝着周遭军士遥遥一指,问道:“莫不是宋宪、魏续、魏越、侯成、成廉皆在其中?”


吕布亦是一呆,奇道:“殿下竟也识得此些人?”


“曾有史公书信提及,故而随意记下了。”刘辩赶忙解释,又怕吕布不识史公竟为何人,继而再言道:“史公便是你五原县县君史子眇。”


吕布连连点头,史子眇之于吕布,可谓是其举主,如今既知史子眇所举之人非但有自己,还有这一众九原游侠弟兄,吕布心中感激之情更甚,旋即呼唤魏续、魏越、侯成、成廉四人到得刘辩跟前,言道:“此四子,便是殿下所言之人,至于宋宪,叫我留在了寨中,只得来日再与殿下相见了。”


刘辩见四人身材挺拔,面容威武,不由赞道:“早闻史公有言,九原儿郎皆是万里挑一的豪杰,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旋即于吕布言道:“此四子可有军职?”


吕布道:“未得战功,故而不敢予军职。”


刘辩微微点头,道:“行军作战之事,奉先自是比我懂得多了,若无得力之人分领士卒协助,任由奉先如何勇武,亦是难成大功,故而我意予此四子以军职,分领部下,奉先以为如何?”


吕布闻言大喜,道:“若得殿下赏识,布自无不从。”


“甚善!”刘辩微微点头,继而行至四人跟前,道:“奉先如今既为司马,自可统军千人,我意由魏续、魏越、侯成、成廉四人分领前、后、左、右四屯长,宋宪为中屯长,分领百人,诸位以为如何?”


四将既知刘辩竟与史子眇在书信当中提到过自己,早已是满心欢喜,如今未得尺寸之功却又为刘辩晋为屯长,更是喜不自胜,当即纳头便拜,长叩谢恩。


“至于奉先这一众九原弟兄,什长、队率之职,便由奉先自行安排吧。”


一众九原军士与四将本就是不分高下的游侠弟兄,本因四将受领屯长而于心中多少有些不忿,眼下又听刘辩这般安排,自是将吕布这一竿子弟兄多少高看了一眼,当即再无怨言,亦皆纳头谢恩。


待得处置完这一遭事由,刘辩又自行至王氏弟兄跟前,朝着兀自呆在地上的王芳笑道:“兄长现下可愿投军了?”


王芳一时之间遭逢这许多变数,早已是心力憔悴,哪里还能答话,亏得身侧王端接过话道:“今太平道反,席卷天下州县,我许县王氏虽心有报国投军之念,然琅琊同族之安危,亦尤心忧,望殿下慷慨,许我等往琅琊看顾同族亲友,来日若得为犬马之事,许县王氏自当千里来投。”


刘辩本不愿仗着身份行为难人之事,既知王端心意,自也不再劝,只是觉得这王氏弟兄当中,以王端、王老七最为忠义,王芳最为勇武,如此人物不得为己所用多少有些怅然罢了,故而长叹了一声道:“既是端大兄自有打算,我便不再强求了,此去琅琊尚有千余里路途,不如与我同往大寨,携行装吃食,亲故父老,再做打算吧。”


王端感激不已,大拜道:“如此,端谢过殿下。”


是夜,刘辩随一众军士、王氏弟兄收拾焚烧完水贼尸身,自与吕布同塌抵足而眠,这才知道了吕布自受了史子眇举荐,携宋宪、魏续、魏越、侯成、成廉等一百零八位本地游侠一路往南,日夜奔袭经半月方才到得洛阳。


然尚未进得洛阳城,便已听得皇甫嵩、朱懏、卢植三位中郎将分往颍川、冀州清剿太平道之事,故而又是数日连夜奔驰,这才与皇甫嵩前部汇合于襄城当中。


至于后来之事,乃是因得前哨急报,孙坚部遭蛾贼围堵,吕布初来乍到,立功心切,便就主动请缨,只留了唐麒一人在襄城中等候刘辩,自己则是亲率九原游侠一百零六人驰援,未想孙坚亦是神勇无敌,未及吕布赶到便已突围成功。


吕布既是未能救得孙坚,自然是称不上立功,正是郁闷之际,适逢由北而来许多散落零星汉军,一问方知乃是右中郎将朱儁率先锋三千攻袭颍阳不得,反为波才击溃,残部四散奔逃至此。


吕布心念一动,便想要聚拢残兵,反攻颍阳,然其佐军司马的身份实在太低,甚至于残军当中亦有些许将官职级远甚其人,加上这些个汉军前一遭才为颍阳城中的波才部击溃,哪里还敢作什么反攻之举,故而并无一人愿随吕布攻袭颍阳。


吕布别无他法,只得率领这一竿子九原游侠弟兄亲赴颍阳,意欲出其不意,斩获大功。


可惜颍阳城中的波才既可力克当世名将朱儁,自然不是凡物,虽是前日大胜汉军,颍阳城依旧是戒备森严,竟无半分懈怠,吕布兵少力弱,围着颍阳城转了好几个圈子,竟然是城墙外二十丈也靠近不得。


刘辩听到此处,不由笑道:“用兵之事,本难意料,奉先既是无卒无将,这番即便是无功折返,自也不会有人笑话于你,又何必这般执着,非要立上一件大功呢?”


吕布长叹了一口气,亦是干笑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我等边地武人,自由五原一路南行,途中入住亭舍,莫要说是亭长于我等极不待见,便是连区区亭父、求盗这般的微末小吏亦不曾正眼瞧过我等,如今我既为佐军司马,若是不能立功,日后于这军中,又如何能有我立足之地。”


刘辩不禁哑然,吕布所言的亭长,实际上是这个时代最最基层的行政官员了,掌管方圆十里之地,至于什么亭父、求盗,又是亭长之下的属吏,然即便是这仨加在一块儿,却也是与吕布佐军司马之职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听得吕布这般说来,刘辩倒是觉得其人有些夸大其词了,笑道:“这佐军司马当真便这般不值一提吗?”


吕布冷哼一声,似是稍有怒意,言道:“自非这佐军司马不值一提,莫要说是个司马了,途中亦有往来的屯长、军侯,这些亭长还不是一般阿谀谄媚?”


“如此说来,这些个亭中小吏却只因奉先边地出生,这才有所轻视?”


“大抵如此。”吕布道:“并州境内的亭吏倒还好些,越是接近洛阳,这些个小吏便越是叫人气恼,若吕布非是史县君所举,自要这些个微末小吏好看。”


“如此,我倒是要谢谢奉先能于我这个面子了。”刘辩不由好笑,沉默片刻,复又问道:“奉先既是攻颍阳不得,又是如何过得颍水,往许县来了呢?”


“我欲往北来寻曹都尉。”


“曹都尉?”刘辩闻言微微愣神,忽地恍然言道:“曹操?骑都尉曹孟德?”


“正是。”吕布倒是答的极为平静。


刘辩更觉奇妙,试探问道:“莫不是奉先早与这曹孟德便有交情?如何你一个并州人竟能识得他沛国人?”


“我自是不识的。”吕布坦然言道:“只是昔日间史县君与我有言,乃是今后这洛中权贵,何人可以深交,何人不可深交……”


刘辩打断道:“史公乃言这曹孟德确是个值得深交之人?”


“然也。”吕布慨然称是:“说来也巧,颍阳城外恰叫我见着小股蛾贼截杀我汉军信吏……”


刘辩恍然大悟,又是打断言道:“于是你便助那信吏杀退蛾贼,至于那信吏,正是要往曹孟德处送信去的,对否?”


“史县君曾言殿下虽然年幼,然聪慧机敏,却非常人能及,殿下所言,当真分毫不差。”吕布不由赞道。


“甚善甚善!”刘辩竟是一股脑儿坐起身来:“奉先!明日我们就去寻那曹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