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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三师姐的往事

作者:一头驻 返回目录

洛阳城城西。


偏僻的道路上。


中年道士摇摇晃晃的背着那支破旧的招牌,拎着小桌子来到了小巷口。不少独门独院的大户人家之中的家丁都推开宅门,开始打扫起来卫生。


每天都是新的开始。


而这城东的街坊住宅倒也落得个清静幽深。


平安书院内,东厢房。


任语睁开眼,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兴许是城里的床太舒服,环境太好,他似乎比以往晚起床了至少半个时辰。


以往都是黎明刚过,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就起床,趴在桌子上点油灯看书的,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随后在跟随方墨情的修炼中,仙子师傅也告诉他在每天黎明时分打坐修炼的效率最高,那时灵气充沛,纯净,紫气东来,日出东升,也有助于洗涤神宫内的灵识。


只不过昨天来到平安书院后他就一直在忙于打扫卫生,收拾东西。书院这几年来只有宋非语一个人,所以其他厢房,包括刻意改造成教室的大堂都脏兮兮的。


昨天收拾完就到了晚上了,任语再跟宋非语还有敖娇一起吃吃买来的蜜饯聊聊天就时候不早了。


他收拾了一番自己的形象,穿着夫子送给自己的青色儒衫走到院落里,看到了宋非语正在用功的读书,便生出了几分兴趣。


“小师叔早啊。”宋非语温和的打了个招呼。


“小宋师侄在看什么?”


“十年前的国策卷轴。”宋非语指了指石桌上:“江南道水利,淮北道旱灾,边境战事......都在此列。”


任语听的一愣一愣的,国策卷轴,合着这是地方大臣上奏的奏折?这玩意儿不是给皇帝看的么?


兴许是看出来他的疑问,宋非语不慌不忙地解释道:“都是十年前的奏折了。那时候先帝身体还算安康,与天后一齐双圣并世,大周天下来朝。可惜先帝离去,而后南部战事告急,我们又连调数军去支援大隆,才使得这几年的大周略显疲惫,不过国力仍胜大隆和大煌数筹。”


“我比较好奇小宋你是从哪里搞过来的。”任语疑惑地问道:“这东西不是从三省六部递上去,天后批阅后再扔掉的吗?”


“三师叔要过来给我看的。”宋非语闻言,眼中露出追忆的神色,白衣胜雪却尽显落寞:“以前我师傅说我很笨,要读很多很多的书,知道很多很多的东西才可以出师,才能当别人的师傅和先生。我之前去翰林院问学,结果那些大学士也称赞我渊博多闻,师傅却还说我什么也不懂。”


“我就只好继续看。圣人书读过了,我就开始学天下事,如果有一天天下事我也学透了,也许就可以出师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有些憧憬,可随即就有些丧气。


“小师叔,师祖他老人家也说我天资愚笨,要笨鸟先飞,他说我们这一文脉的精髓我根本不懂。”


......任语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叔有点尴尬。


他的知识储备量可能只有宋非语的十分之一?还是百分之一?


只在夫子的教导下读过两年书,其他的什么也没多学。像是宋非语说的文脉的精髓夫子也只字未提。


我真的是他亲徒弟?


不是捡来的?


任语有些怀疑:“小宋啊......不必气馁。我懂的未必有你的多。”


宋非语苦笑着摆手:“小师叔不必如此,师祖他老人家说的话肯定有道理。”


“那不一定啊。你也没跟夫子学习,怎能如此断定?”任语想起来他跟那个小老头一人拿一块砖头,偷偷摸摸的跑到村西头寡妇的墙角踮脚偷看的事情,于是义正言辞道:“只有事必躬亲之后才能知道对错了,夫子说的不一定是对的,哪怕先圣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


“.......”宋非语愣愣的看着他。


最后这位白衣胜雪的中年人彻底泄了气,从手边堆了厚厚一摞的宗卷中又抽了一本出来苦读。


“小宋你怎么不说话了.......”


“师祖和师傅说的果然对。”宋非语叹气:“小师叔,你知道么,刚才你说的这些话,我之前的师叔们和师祖们都说过,语义大体一致,且全都是用来教导我的。”


“我就是个不成器的笨蛋......因此更要笨鸟先飞!”


怎么感觉我越说越把他带进沟里了?!


任语挠了挠头,又认真的说道:“小宋师侄......夫子不是那个意思。他可能就是想告诉你......”


“怎么说呢?就是凡事都存在道理,只要道理讲对了就行了,但哪怕是先圣,哪怕是夫子讲的道理不一定是对的,他们说你笨,可那些大学士都夸你学识渊博,这样说下去,夫子他老人家还没拿得出手的功名呢!”


“那些大学士反倒是经过文庙,翰林院认可的。这样一来,你说谁对谁错?”


“他们错了。”宋非语头也不抬。


任语疑惑:“你怎么又这么肯定了?”


“因为三师叔说过我笨,所以他们错了。”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任语算是明白了,宋非语确实是...傻的可爱,像前世他看过那些古时候的事例,有许多都是像宋非语这样的,只守规矩约定俗成,却不敢打破沙锅问到底。


没事,这事我在行!


任语信心满满,他是谁?论毒鸡汤和理论丰富程度,这个天下没人能比过他!相信就是那位先圣来也得被他用上辈子学到的那些套话给懵过去!


“我那三师兄再怎么厉害,他本身也是人,他也是从书生的年纪走过来的,所以不能说他认定的事情都是对的,不然......不然他怎么进牢里了?对不对?”说到这里,任语自己也有迷惑。


对啊!我那师兄是怎么进牢的?总不能是品行问题吧?夫子他老人家在大是大非上估计能摸个准的,不会收品行有问题的啊?


宋非语欲言又止:“小师叔,师傅没告诉过你么?”


“啥?”


“三师叔是女子。”


“女子的身份也不重要啊!”任语更好借题发挥:“你看圣人不还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么!这话也许放在大多数女子身上对,可放在我三师兄,你三师叔身上就不对啊!”


宋非语哀叹一声:“跑偏了,小师叔!”


“之所以我说三师叔说的对,是因为她的功名不比那些翰林院的大学士差。”


“五年前,三师叔是当朝宰相,最年轻的阁老,并职大理寺寺卿,就连如今的希文公也曾在她手下任职从命。”


这一连串名头下来,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任语傻了:“那她是怎么...进了大牢的?!”


宋非语小心翼翼的左右环顾,感觉没人偷听,便无奈的说道:“她.......她在上朝的时候骂了天后一顿,差点抡拳头冲到龙椅上,还顺便借机揍了礼部尚书和某位亲王一顿.......”


任语石化了。


他感觉自己在听说书的故事。


“那我师姐......没被砍头?”


“三师叔有先帝钦赐的信物,亮出来后就是天后也需弯腰作福.......她好像还顺便拿那信物抽了刑部尚书一顿。”宋非语讲述的时候眼中不无崇拜之色,那是自家的三师叔,虽然说自己笨,但到了外面连天后都敢直言不讳!


那她说自己笨还要继续学习,反而是好事!说明对自己还抱有期望!


而任语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顿时有些哆哆嗦嗦的。


他对皇权和封建的阶级感觉有些淡漠,或者无视,毕竟在上辈子这些东西都是历史了。


但即使如此,让他抱着这种观念,他敢像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姐一样做吗?


艹,估计给他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这一刻任语才明白了。


原来不是宋非语固执的可爱,也不是他不敢打破枷锁。


确实是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三师兄......哦不三师姐太猛了。


这要是换她说自己笨,任语也会怀疑啊!


良久,他幽幽的说道:“小宋师侄啊,换个话题。”


“师叔我相信你不笨,你只是没有找对方向努力,或许你该去做个官或者经个商试试......?”


“都不行。”宋非语鉴定的摇头,眼中的光芒耀眼:“我要继续努力。三师叔给我拿了二十年的六部奏折,我要全看完,说不定看完的那天,我就文心雕龙,一日平步青云,可以出师了!”


任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慢慢来了。


他现在的三观,说实话,这整个天下都会觉得他有点疯癫,所以只能满满改观。


目前还是在书院里先读书,等到自己哪一位师兄或者夫子来了,再多做打算。


“对了,敖......任娇呢?”任语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任娇住的那个厢房一直没动静啊。


他刚想去敲门,便听到宋非语说:“任娇小姐一大早便出门了,还带着小师叔你养的那只鸽子。”


“不得不说师叔你那鸽子有灵性啊,在藏书阁呆了一晚上,好像还会翻书,再过不久怕是都能变成精魅了!”


任语耳朵一动,捕捉到一些信息,忽然脸色一变:“任娇去了没?”


“也去过。昨天就是她俩打扫的藏书阁卫生啊。”宋非语赞叹道:“不愧是小师叔的妹妹,知书达理也吃苦耐劳,小师叔更是心念豁达.......果然就是我太笨了.......”


师侄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扯到自己是笨蛋?!


任语吐槽了一句,忽然越来越感觉事情蹊跷:“小宋师侄啊,藏书阁有没有奇特之处?”


“有啊,那些藏书全都是夫子一笔一画亲自写出来的,带有浩然正气,仿佛活物,文气越少的儒门学生看了越有用。”


果然。


任语脸一黑:“走,小宋师侄,咱俩再去看看.......”


宋非语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步伐翩翩的跟在任语的身后进了藏书阁。


不一会儿。


“咦?!奇怪,这本天地论上的文气怎么荡然无存,一点不剩了?难道夫子当时没有用心,导致文气消弭?”


“怪事,这本诗仙的杂事集上的文气也没了!当时我师傅可是牟足了力气写的,甚至还叫我帮忙.......”


任语看着满头雾水甚至有些惊慌的宋非语,长叹一口气。


家贼难防啊!!!


.......


与此同时。


洛阳城东部稍往内城靠的某个街坊。


敖娇蹲在地上,跟某个奇怪的毛绒绒的团子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忽然打了个喷嚏。


鸽子在一旁嘀咕:“敖小姐,怪事啊,你我受天地眷顾,气运极盛,怎会无故的有被提及诅咒之感?”


“咕咕.....阿嚏!”


PS:先更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