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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继承大统

作者:陈修齐 返回目录

皇后看到被鲜血染红的太子,再一次昏倒在大殿上。


此时殿下大臣窃窃私语,包括之前帮着皇后说话的几位老臣脸上也挂不住了。


徐将军举起虎符,向所有人大声宣告:“我徐勇德不是贪恋权位之人,之所以此时逼宫,与诸位同僚道明真相,只是不想把大宏的千古基业交给一个出身不明的孽种身上。如今本将军已自证清白,请问诸位同僚,哪位还有异议?”


之前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徐将军的都察院左御史梁志华颤颤巍巍起身,朝徐将军拜了三拜:“我等被奸妇迷惑多年,多谢徐大将军保我大宏江山,血脉相承,基业不倒!”


所有官员纷纷跪拜。


“多谢徐大将军保我大宏江山,血脉相承,基业不倒!”


除了徐将军和荣妃,众人的高呼声中,只有一个人没有附和。他就是刚刚见证了兄弟自刎,养母昏厥的大皇子。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徐将军便令翰林官员将传国玉玺交与他的手中。


“诸位同僚,先皇只有一子。如今先皇崩殂,我徐勇德愿用匹夫性命,保先皇之子继承大统!”


虽然大皇子的母妃舒贵妃是罪人,但他现今已是唯一拥有继承皇位资格的人。


万万没想到,太子的习武老师,一向从未正眼瞧过自己的北伐大将军徐勇德,今天会冒着被打为叛贼的风险,只为将江山奉与他手。


之后他说了什么,他已经丝毫不记得。他只记得他松开了扶住皇后的手,去接住了玉玺,然后又像傀儡一般,随着翰林官员鹦鹉学舌地说了一番让文武百官都下跪叩首的话。


他从未敢想过,这些从前见了他如视无物的臣子们有一天会用如此尊敬的语言和姿态来面对他。


似乎他现在无论做出什么指令,他们都会照做。


徐勇德在一旁提示他:“皇上,可以下诏了。”


这是皇帝登基的第一封诏书,按常理无非是宣布登基,布列一些新政以示君威。


其实,这封诏书早已被写好了。当然,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皇子所写的,而是太子在之前早已准备好的。毕竟,谁都不会想到,登基之日竟然会出现如此反转。太子也不会想到,自己精心所写的诏书,今天会成为他人登基的嫁衣。


虽然大皇子不识字,但他知道这封诏书不是自己写的,也知道这封诏书的内容与自己无关。他问徐勇德:“现在,是不是朕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


徐勇德俯首称是。


大皇子,不,应该说是皇帝,正了正衣襟,开始宣告他还未写的诏令:“朕要全天下搜集朕的母妃,舒太妃在民间留下的墨宝。凡有缴贡者,重重有赏!”


说罢,他拂衣而去,留下所有官员在殿下面面相觑。


徐勇德一个眼神,示意众人可以退下了。各位大臣纷纷带着茫然不解的神色准备退出大殿。


众人还未退出殿门,突然乌云密布,俄顷暴雨袭来。所有人忙着避雨,乱成一团。


大殿上只有一个人没有走,那便是昏迷倒地的皇后。


被冰冷的雨水敲击着身体,她缓缓苏醒,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噩梦。然而眼前龙椅上随着雨水流淌到地面上的血迹告诉她,这并不是一个梦,而且,她该醒了。


太子的尸首已经被拖出宫外,弃于荒野,可惜,她还不知。在雨中,她声嘶力竭地吼着儿子的乳名,在夹满了雨水的空气左翻右找,似乎只要她足够努力地摸索,便可以找到她的孩子,带他回家。


一向高情逸态的她已被雨水打透了凤袍,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在她拔掉凤簪后已经散乱,现在更是被雨水打碎,贴在被殿阶划破的额头和面颊,蓬头垢面的模样与她的一身华服极不相配。她不仅失去了儿子,更失去了能活下去的最基本的尊严。


她的哀嚎随着一阵雷声回荡在高旷的天空,凄切忧创。


没有一个宫人敢来扶她一把,甚至给她留一把伞。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万人敬仰的皇后,而是一个淫乱宫闱,甚至企图将大宏江山篡与外人的千古罪人。


暴雨过后,永祥宫的宫人们不情不愿地请皇后回宫。然而,当皇后的贴身宫女去唤倒在地上安静沉睡的皇后时,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天空。


皇后死了。


新帝对皇后的死,心中并未起太多波澜。她虽是自己养母,但也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生母。是她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在自己受尽欺凌时将他护在身后;也是她,让他成了无母的孤儿,让他永远失去了生母的疼爱。


也许她那么努力地做好一个母亲,就是为了弥补自己犯过的错吧。


逝者已矣。


皇帝叹了口气,命令宫人将皇后的尸身火化。她当年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如今也算是咎由自取。


荣妃护主登基有功,被皇帝尊为荣太后。而自己的母亲,皇帝依然称她为舒太妃。她这短短的一生,未曾做过皇后,况且,皇帝认为,皇后这个名称,对她来说是最大的侮辱。


皇帝在下诏搜集民间舒太妃墨宝后,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翻修了丹青阁,他母亲生前的寝宫。


这里有她生前留下的生活气息,有她挥洒墨水的书香。他已经记不太清她的容貌,只记得这是一个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微微一笑,整个皇宫都会为之颤抖。


丹青阁翻修完毕不久,朝廷上下便贡上了大量舒太妃的真迹。皇帝请来所有德高望重的大学士以及早年与舒太妃交往密切的宫人,一一查验,所有字画皆为真迹:首先,舒太妃的丹青乃天下第一,即使当今最著名的书法家也无法临摹其神韵之一二;其次,舒太妃的印章已和她一同火化,不可能再现人间。而舒太妃的印章被她刻意凿出许多残损,这也是最有效的防伪标志,只要对比皇帝手中的真迹诗集,便可一验而知。


皇帝也非常吃惊,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平日来只好书画,他见到母亲时,她不是在习字,便是在准备习字。


可他没有想到,她流传到民间的书画竟然有万卷之多。


其中一幅字画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幅仕女图。


与其说是一幅仕女图,不如说是一幅自画像。虽然母亲的容貌在他心中已经模糊很久,但这幅自画像召回了他埋藏了十年的记忆。


画面正中是一面落地铜镜。铜镜中,一个美如芙蓉的绝代佳人正在烛光下照着自己的模样伏案作画。


右上一列俊逸的小字:月映桂雨两相欢,笔落相思千万般。残烛煎心且衔泪,寄声浮云待君还。


皇帝看着画中的美人,泪水涌上了眼眶。


“母妃,我终于又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