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们很快回来了，兴奋的脸色酡红，她们去打雪仗了。这也是育才所能做出的最大的宽容。
“呀，许愿你怎么不开灯？”徐知知把灯打开看见许愿坐在那里吓了一跳。
“啊，睡着了。”许愿不愿多说，慢慢躺下，扯过被子蒙过头顶。
屋子里欢声笑语，许愿就独自坐在角落，仿佛与她们格格不入。十点多，她们都睡下了，许愿才缓缓坐起来，继续看着窗外。
许愿在夜里坐了好久，一直到半夜十二点钟，才微微动了动，拿起盒子，轻轻说了一句，“生日快乐，许愿。”
然后才打开盒子。
盒子里是一条项链，皇冠的吊坠，带着水晶。借着月光，仿佛可以发光。
盒子里还有一个纸条，借着月色许愿勉强可以看清，是郁忘独有的清隽的字体。
话语很温柔，字里行间都是他对她的宠溺。
我的小姑娘又长大一岁，这是我没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也是元旦，祝我的小姑娘开心呀。还有，我一直都在。
许愿拿着纸条面无表情，只有她越来越收紧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他总有办法挑动她的心绪。
还有二十多天就是期末考试，许愿难得什么事儿也没惹，竟然板板正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学习，一坐就是一整天。她也变得沉默，不说话，楚魏怎么找她搭话都不理。
惹得楚魏总频频回头看她，觉得她吃错了什么药。
终于，期末考试到了，接下来就是寒假。许愿更瘦了些，性子也变得清冷，默默的收拾行李。
徐知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到她身边，“许愿，你最近，怎么了？”
许愿回头看了看她，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你家里人来接你吗？”徐知知转移话题。“我爸爸一会儿来接我，要不要顺便搭个顺风车？”
“不用，谢谢。”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徐知知觉得许愿最近不大对劲，但是她也不愿意跟她多说什么，问了就说没事……
许愿提着行李箱到门口，看见了许言生的车子就停在一边。许言生站在车前，时不时看一眼手表，穿的黑色大衣在深冬很不合时宜。
“瘦了。”许言生看见许愿，走过去帮她提行李箱，却被许愿躲过。他上了车还想说什么，许愿坐在了后座，直接闭上了眼睛。
“这是给你的手机。”许言生把副驾驶的手机盒丢给她，“算是你的生日礼物吧，最新款。”
许愿还是没理，压根连眼睛都没睁开。
“姐姐……”同样坐在后座的许诺悄悄拉了一下许愿。
许愿睁眼，这才看见原来许诺也来了。似乎胖了一点，穿着毛衣，中间堆着羽绒服，还有红红的帽子，把他整个人都挡住了。
小许诺吭哧吭哧的把衣服换个地方，挨着许愿，“姐姐，我想你了。”
“许诺……”许愿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开心一点，“小许诺惹没惹祸？怎么突然这么乖了。”
“想你了。”许诺使劲儿往许愿身边靠，小脑袋挨着许愿的，短短的胳膊努力抱着她，“可想可想了。”
“是吗？”许愿眼眶有些红，也抱住他，“胖了啊，长没长高？”
“你都瘦了，”许诺不高兴的从她怀里退出来，小大人一般教训她，“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你怎么穿这么少？是不是新学校虐待你了？！你回来上学吧好不好？黄邈哥哥还有陈年那……哥哥，都很想你。”
“你最近怎么样？学习有没有进步？”许言生插话。
许愿蓦然冷了脸，让许诺乖乖坐好，“许先生觉得我过得怎么样？”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许言生颇为无奈。
“好好说，行。”许愿舒缓一口气，“为了找这个学校，许先生挺费力气的吧，查了多少资料才把我送到这里来？你是有多希望我……”死里边。许愿没说出来，转头看向窗外。
许诺低着头，讨好的往许愿手里边放了两块糖。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乖乖的时候。
许言生沉默了，一路上都没再跟她说过话。
到是许诺，乖乖的待了一会，便姐姐长姐姐短的讲一些乱七八糟的。
许愿听得很认真，但是没多大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这大概是她去育才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许言生看见许愿睡了，回头，“许诺，姐姐睡着了，给姐姐盖一件衣服。”
“哦。”许诺看了看许愿，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看见她倚着窗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许愿枕着他，然后累得也睡着了。
许言生把车开回了家，天都已经黑透了。刚停下许愿就醒了，目光带着戒备。茫然了一瞬，拍拍许诺，“到了，别睡了。”
家里几乎没什么变化。除了白韵雅。
白韵雅穿着家居服开了门，笑意盈盈，“你们放假好晚啊，我们都放了五六天了。许叔叔，我学着做了饭，你们尝尝好不好吃。正好给许愿接风。”
“做饭了？那我得尝尝。”许言生拎着路上买的饮料和酒，还有一些零食，笑意都止不住。
许愿沉默着换鞋，突然有一种去别人家做客的感觉。
饭桌上许愿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拎着酒瓶回屋了。
许言生看见也没说什么。
反锁上门，在抽屉里找到烟，落了一些灰，却是不影响的。
许愿拿着烟，开了窗，冷风吹进屋子里，她却直接坐在飘窗上，点了一支烟。
猩红的烟头，白皙的手指，漆黑的夜晚，仿佛一切都相得益彰。
一支很快抽完，她又点了另一支，一支接一支，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心中的惆怅全都吸走，化作云烟，被风一吹就可以消散。
突然，房门被敲响。
许愿看向门口，没出声。
“许愿，我们聊聊。”是许言生的声音。
“你不是有我房间的钥匙吗，能锁不能开吗？”许愿满是嘲讽。
“我想正式一点。我在书房等你。”
说完这话就没了声音，大概是走了。许愿吸完了一支烟，沉默了一会儿，把酒瓶打开，猛灌了一口，这才起身出去。
书房里，许言生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沓纸在翻看。茶几上还放着牛皮纸样式的档案袋。
“过来了。”许言生笑了一下，把档案放下，给她到了一杯水。“坐吧。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许愿坐下，“你想说什么？不必这么虚情假意。你想打完骂我都是你的权利，毕竟你是我爹。”
“你别这么阴阳怪气行不行？”许言生重新坐下，许愿看见他鬓角有几根白发，显得有些老态。
“说吧，我赶时间。”
“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同学老师都好不好？有没有……挨欺负？”此时的许言生真的像一个父亲，关心孩子，问她在学校的状况。
“挨欺负。”许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挨欺负。你不是最清楚。”
“许愿？”许言生皱眉呵斥她，“我只是问问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我在学校怎么样你不是一清二楚？！打架斗殴，顶撞老师挑衅主任，殴打同学，你不是很清楚吗？还来问我做什么。”
许言生万般言语只化作一声叹息，“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听说，你们学校有个学生，跳楼了？你有没有被吓到？你的病……”
“还有事吗？”许愿豁地站起来，眸子里全是冷意。“没事我走了。”
“你哥哥回来了，现在在你奶奶家。过几天，我就送你回去。”许言生叹了一口气，像是乞求般又说了一句，“你别，怪我。”
许愿直接走了出去。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多待。
又坐回了飘窗，喝了一大口酒，不解气一般把酒瓶摔在地上，而后猩红着眼睛缓缓蹲下去，抱住了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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