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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西津渡之殇

作者:画船枕酒眠 返回目录

应名一声令下,三千精兵蜂拥而下,没过一会整个西津渡陷入了混战当中。


“报,将军。突然从山上杀来了两三千的人马,与我军交战在一起,看样子应该是应名手下的兵马,来势汹汹,显然有备而来,恐怕我们兄弟不是对手啊。”


本就心有忐忑的樊庆,又突然听到心腹报告的这个不好消息,顿时火冒三丈,一脚踢翻桌子道:“一群废物被人家埋伏了还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平时都是干什么吃的。”


樊庆穿着一身盔甲,来回走动,思考着对策。自己底细肯定被西关中和庭的清水房摸清了大概,这路兵马肯定就是中和庭派过来,不然以应名那满脑子猪油的东西绝对想不到的。现如今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候,摆在眼前的无非两条路,一是投降跟应名回清水房那将是生不如死,二是破釜沉舟还有一线生机。


樊庆知道现在已经是退无可退了,清水房的手段他未试过,但是也有所听闻。基本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就连两仪境大宗师被抓过去都经受不住折磨,知无不言,想想就让人胆寒。


思考良久,樊庆面露狠色的跟心腹说道:“没办法了,既然已经暴露了,就没有退路可言。现在我们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杀出去,只要杀了卫冬,逃到月戍国,我们一样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心腹点了点头,有些胆怯的说道:“可……可是那是应名手下的三千精兵啊,我怕兄弟们不是对手,那可是西关的常战之军,听闻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厉害。”


要知道应名手下的兵马那可是也号称西关的主力军,手中统领的五万兵马其中一万更是绝对的精锐之师,号称西关守将卫常手中的利剑,攻城拔寨,破阵杀敌各个都勇猛无比,就连炽烈手中的三万王牌之师都不敢随意撄其锋芒。


樊庆听到手下涨他人威风灭自己气势这话一把抓起心腹的衣襟恶狠狠的说道:“跑的话死的更快,只要兄弟们敢打敢拼五千打三千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就是虎也要扒层皮下来。给我去督战,谁敢临阵退缩就给我砍了。”


心腹咽了咽口水:“是,我这就去。”


心腹走后,樊庆不由的生出一股无力感,其实作为主将的他比谁都知道,军队打仗精锐和游勇散兵相比起来差距是真的大。就跟骑兵对上步兵,跟割麦子差不多。可是如今这个形势已经是离弦的箭,回不了头了,既然都已经退无可退,索性就搏一下锦绣前程。


再看江面上的官船早已经被箭矢插的跟刺猬一样,千疮百孔。


官船内众人听着呼啸而来的箭矢,不停的插在船身上,“噔噔”作响,也就一会的功夫,船身外壁便被射穿,逐渐有箭矢射了进来,越来越多。


船体也晃来晃去,摇摇欲坠,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渗水了。


“太他娘憋屈了,少爷,让船靠岸吧,兄弟们还有一战之力,陌刀卫之名总不能被我们这些人辱没了,死也要是的风光一些。”杨忠骂了一声,然后跟卫冬请命道 。


“跟这些吃里扒外的杂种拼了。”


“对,拼了。”


侯进和周承以及剩下的陌刀卫纷纷请命出战。


卫冬皱着眉头没有出声,表情凝重的看着众人,要知道,一旦打起来那就是真的没有一丁点的退路了。卫冬不愿他们白白牺牲在这里,可是一时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连叶叔也都叹了口气,主要现在他和卫冬都没有一战之力,前夜的战斗太激烈, 两人现在都是带着重伤。虽然经过一天一夜的疗伤略有好转,但是毕竟不是神药,两仪境大宗师也不是神仙,凡夫俗体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想从几千大军中突破那是不可能的。


“少爷,确实没办法了,船靠岸之后老奴带着陌刀卫给你杀出一条血路,只要你进入巫山山脉,他们再想找你可就难了。”叶叔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在场活下来的希望很渺小,包括卫冬,但是必须要拼尽全力,为卫冬争取那万中之一的可能性,不搏一把什么都没了。


在场的陌刀卫对叶老说的话深感赞同。他们不怕死,但是就怕这么憋屈的死掉,上了岸至少还能拉着几条性命垫背,那也是赚足了。要是众人没有伤势在身,身为陌刀卫的他们绝对有信心赚的盆满钵满,即便死也会杀的对面这些游兵散勇到胆寒。


眼看官船就要不支,侯进着急道:“少爷,您就下令吧,陌刀卫只能死在沙场上,没有淹死在水里的说法。”


“请少爷下令!”众人齐声道。


卫冬看着还有仅剩十二名陌刀卫都双目通红,满脸期望的看着自己。是,陌刀卫的威名不能辱没在自己的手中,卫家的兵只有战死的,没有苟活的。


“上岸。”


只见满目疮痍的官船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颤颤巍巍的驶向岸边。


卫冬和叶叔率先下船,两人合力杀掉码头边上的二三十名的守军,顿时吓得守军不敢上前。此时岸上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箭雨已停。在卫冬和叶叔之后陌刀卫一个一个上岸,官船里的船工,则被卫冬要求不准上岸,见机逃跑,毕竟他们不是对面的首要目标。


十二名陌刀卫无不个个带伤,有伤势严重的甚至需要同伴的搀扶才能站稳。可是却都满脸的坚毅,悍不畏死,拄着陌刀。


一瞬间画面宛如静止一般,几千人围着岸边的十四人,卫冬手持长枪‘点清秋’立于最前面,叶叔手持特制陌刀站于后面一个身位,十二名陌刀卫分次而战,一个个拿着陌刀昂首挺胸,杀气凛然,眼神中根本没有‘怕’这个字。


卫冬先发制人,大吼一声:“杀。”


“杀。”


卫冬和叶叔的伤势只能靠着微弱的真气护体,凭借着最普通的招式杀敌,但是依旧凌厉万分。


众人向前杀去,硬生生靠着悍不畏死的气势,吓得西津渡守军练练后退。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伙不要怕,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将军说了,一颗人头赏千金、官升两级。”


陌刀卫一个个都是不怕死的种,摆明了今天必死多杀一个就是赚的原则。各个凭着自己人高马大,长七尺重十五斤的陌刀,一刀下去动辄就是一大片倒地,倒霉的直接被拦腰斩断。


“老杨,今天咱哥俩比比,谁杀的多。”侯进大声叫道,还不忘撕下衣服的上的布条将自己的手与陌刀捆绑在一起。


杨忠啐了一口鲜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敌人的,“上次你们输了,酒可是还没请呢。”


“放你娘的屁,老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输。”侯进大骂道。


卫冬十四个人就这样在人群中杀出了一片真空地,脚下一地的尸体,渐渐的有几个本来就伤势重的陌刀卫,倒了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


杨忠看着倒下的兄弟,还有被几柄长枪穿腹而过的兄弟惨死在自己面前,眼中布满血丝,“啊”的一声,手中的力道更加中了几分:“兄弟们老哥我随后就到,黄泉路上还要杀这些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过了许久,卫冬他们都杀麻木了,卫冬手中的长枪‘点清秋’都染成了红色,要不是靠着布条绑在手上恐怕早就拿不住了,陌刀卫手中的陌刀锋利无比此时也都多了一道道豁口,其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身边的陌刀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原本十四个人最终只剩下了,卫冬、叶叔、侯进、杨忠、周承五人,背靠背的相互掩杀。浑身鲜血,有同袍的,有自己的,更多的却是西津渡守军的。


本就带着伤势的五人,现在更加是伤上加伤。五人都喘着粗气,相互之间靠着背缓缓的瘫坐在地。


可越是这样,那些西津渡守军越不敢上前,将死的老虎也不是谁都能上去拔毛的,指不定谁就成了垫背的。


卫冬手拿着长枪‘点清秋’放在地上,实在是连提枪的劲都没有了,有气无力的调笑道:“怎么?刚刚在船里嗷嗷的那么起劲,现在都跟软脚虾一样。”


杨忠听到卫冬说的咳嗽了两声,惨笑着回道:“少爷,您要是现在给猴精找个清秀的小娘子来,保准跟个小豹子一样生龙活虎。”


“老……老杨,不是我吹,你给我找来,我再砍十个人头送你当尿壶。”侯进现在真是杀的脱力了,这一坐下来就更不想动了,连笑都感觉费劲。


卫冬笑着摇摇头,谁还不知道各自的情况,现在不要说继续打了,就是连拿兵器都感觉费劲的很,看着湛蓝的天空,现在闭上眼睛舒坦的睡上一觉才是最好的。


理应说这么好的天气,应该抱着小暖炉,躺在藤椅上晒晒太阳,喝点小酒,聊聊天,倒是可惜了。


周承看着这群试探性向前走的西津渡守军,吐了口痰,估计是扯到了哪里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嘴上还不放过,“这群怂包,我们坐在这都不敢上,至少趁老子闭眼前让老子再拉上一两个垫垫背,多赚点。”声音渐如蚊蝇。


侯进肩膀碰了碰周承,“人家怂包没错,可又不是傻包。”


发现周承没有反应,耸拉着头不知道是战死还是昏迷了过去。


杨忠迷糊的喃喃道:“少爷,我好像听到有人来救咱们了。”


杨忠刚说完也便倒在了一边,侯进也渐渐的支撑不住闭上眼睛道:“那你不行,我这都有人把我抬起来了。”


本就年纪大的叶叔,经不住如此消耗体力的厮杀,不知什么时候也晕了过去。


唯有卫冬还略微清醒着,勉强的不让自己的双眼闭上,恍惚中看着一个个头不算高但却膀大腰圆的国字脸胖子,在亲兵的掩护下,沐浴着鲜血宛如天降魔神一般杀了过来,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包围卫冬他们的西津渡守军顿时如同凉水滴进了热油,炸开了锅。


一身盔甲的应名匆匆杀到近前,立马单膝下跪道:“少将军受苦了,末将来接您回家了。”


卫冬看着眼前那熟悉的一张满脸横肉的国字脸,半跪在自己面前,卫冬扯了下嘴角苦笑道:“应大哥,你要是再来晚点可就见不着我了。”


应名看着卫冬全身的伤势,这还是一直跟着自己身后玩的少将军吗?简直都快要不成人样了。


应名红着眼睛赶忙上前扶起卫冬说道:“怪应大哥来迟了,少将军受苦。”


“先……先救……叶叔他们,我先歇会。”说完卫冬就撑不住晕了过去。


接着应名便让人立马救治,清理伤口,包扎,抹上金疮药和给晕倒的卫冬五人服下了养气补血的疗伤药丸。应名就一直看在卫冬边上,寸步不离。直到随军郎中都忙活好后告知没有大碍,好好休养时才把提着的心放下,但是一颗杀心却不减反增。


……


“报将军,总计俘获两千三百名俘虏和准备逃跑的西津渡守军主将一名。”应名在西津渡的主将大寨中听着属下的汇报。


“把樊庆带上来。”应名面沉似水下令道。


只见两名亲兵带着五花大绑的樊庆,将樊庆重重的扔到地上。


樊庆看到应名的时候简直快要吓尿了,惊慌失措,满脸恐惧的嚎啕大哭求饶道:“应将军饶命,我被鬼迷了眼,我是畜生,我祖宗十八代都该死,求应将军放了我吧,饶我一条狗命……”


应名抽搐边上亲卫的佩刀,满脸狠色的说道:“既然你祖宗十八代都该死,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刚落,一颗还保留着满脸恐惧表情的头颅便高高飞起,亲眼看着自己尸身倒地。


“将军,外面的俘虏说都是听从主将樊庆的命令,不知来人是少将军,乞求活命,将军您看这些人如何处置?”一名传令官走进大寨中报告了下外面俘虏的情况下。


应名将手中带血的佩刀插入边上亲卫的刀鞘之中,冷笑道:“叛国之罪还想活?连少将军都不知道,更该死,全杀了。”


随后就听见外面的乞求、哀嚎的声音,还有的不甘坐以待毙想奋起反抗的也不过是垂死挣扎,徒劳无功罢了。


一时间西津渡的鲜血如河,将附近一片的天门江江水都染红了。


在应名带卫冬回西关之后,只见西津渡由五千人高高筑起的京观如地狱之塔一般矗立此处。


寒风呼啸,艳阳高悬,却暖不了逐渐干涸发黑的血迹;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汇成一条条血河,流淌进天门江之中。